葉尋停頓了一下道:“這樣說吧!只要給熒惑足夠的時間,他們能讓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匪夷所思的死於非命。所以,熒惑一脈的秘法,也被稱爲‘飛災橫禍’。”
陶晞羽忽然擡頭道:“你們是謠門祖師爺?”
熒惑微微搖頭:“那是謠門一廂情願的說法,我們從來沒承認過他們是熒惑一脈的弟子,更沒傳授過他們什麼技藝,一切都是他們在往自己臉上貼金!”
我忍不住轉頭看向陶晞羽:“這是怎麼回事兒?”
陶晞羽說道:“無鬼宗四大宗門地火風懸。懸門也叫空門,就是我所在一脈。風門也叫謠門,是專門出騙子的地方。其中,謠門也有一種人專門冒充算命先生,或者道士,高僧。”
“他們有一種騙人的辦法,就是先給人指出血光之災,然後利用各種手段讓他們所謂的災禍應驗,那些飛來橫禍越是離奇古怪,越是無跡可尋,就越能騙人錢財。不少人都被他們騙得傾家蕩產。那一支謠門是無鬼宗唯一拜神的分支。他們拜得就是熒惑。”
陶晞羽看向熒惑道:“那些人自稱是熒惑一脈的弟子,他們騙術都是學自熒惑一脈!而且,那一脈立下規矩,見熒惑低三輩,必須持拜見祖師之禮。”
熒惑冷聲道:“嘴長在別人身上,怎麼說是他們的事情,怎麼認爲是你的事情!”
陶晞羽和熒惑,一見面就帶起了針鋒相對的意思,我忍不住的一皺眉頭。
陶晞羽所說的話,應該是實情,可是未必中聽,上來就把熒惑的師門跟一羣騙子聯繫在一起,多少有些看低對方意思。
熒惑本人的反應也在情理之中,如果有人提到我的師門,我的反應恐怕比他還要激烈。
可是,葉尋不也在說,熒惑是命數邪派麼?
葉尋當做什麼都沒聽見,繼續說道:“我們進入天沙口之後,遇上的那個領路人就是熒惑。”
熒惑開口道:“你錯了,領路人不是我,他帶你們看的那具屍體纔是我!我當時扮成了一個死人。我手故意拿着金錢劍,其實是告訴你,我已經來了。”
我頓時凜然一驚:“給我們領路的那個人呢?他跑哪兒去了?”
我一直認爲那個領路的人,像三家老闆一樣被探神手抓獲之後離奇死亡,被埋在了某個地方,現在看來,對方根本就沒死。
熒惑搖頭道:“我也沒找到他!那個人的行蹤十分詭異。我到現在都沒找到他的線索,我估計,他行動時間應該是在晚上。說不定,他的來處今晚就能見到分曉。”
我擡手看了看錶,離着天黑還有幾個小時,乾脆繼續問道:“你既然假扮了屍體,你怎麼對上了我的接頭信物?”
我不是沒有懷疑過,熒惑假造了半枚銅錢。
我雖然只是讓銅錢在桌子上露過一面,但是對於高手而言,那會兒工夫足夠看清銅錢的全貌了。況且,我在合併銅錢的時候,也覺得兩半銅錢上稍稍有些出入。但是,那時我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把我們引入鎮子的人,必定也是個高手,如果熒惑臨時削斷金錢劍,一定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熒惑道:“屍體是我假扮的,但是金錢劍卻是那具屍體的東西。我用金錢劍提醒葉尋是用了別的手法。”
我這才點了點頭,看來熒惑跟葉尋之間是有一套單獨聯絡的辦法。
葉尋接過了熒惑的話繼續說道:“後來,王歡歪打正着的說出了命數纔是天沙口主宰的事情。正好讓我和熒惑的可以順利展開了剷除探神手的計劃。”
我等葉尋說完,才問道:“我故意說,天沙口是在天道命數的控制之下,是想爭取主動權,讓你用算命的辦法糊弄白巖。可是,白巖自己怎麼也說出了這麼個結果,難不成他在配合我們?”
葉尋道:“這就要從天沙口本身說起,很多年之前,本門祖師曾經發現了仙魔墓園,但是,仙魔墓園並不在天沙口,而是在另外的地方。天沙口只不過是墓園的一個起點。他們爲了守住墓園之秘,把熒惑一脈派到了大漠鎮守天沙口。”
葉尋怕我聽不懂又解釋道:“他們派來的熒惑,是上一代人,也就是說,第一代熒惑教出足以繼承自己名號的弟子之後,就要入墓園把守秘辛。讓下一代熒惑。繼續行走江湖。”
我聽得不斷皺眉:“左一個熒惑,右一個熒惑。我聽着迷糊,咱們能說真名麼?”
“這個……”葉尋爲難了,熒惑卻開口道:“你們可以叫我李小貓。”
葉尋的嘴角不經意露出了一絲笑容,李小貓也微笑以對。
男人,要面子。在女人面前要面子,在兄弟面前要面子,女人和兄弟碰到一起的時候,就更要面子。李小貓主動揭開自己的真名實姓,等於是在葉尋的兄弟面前給他長了臉,葉尋再怎麼木訥,也會覺得舒服。
我-乾咳了一聲道:“這個……陶晞羽不是說天沙口被無鬼宗佔據了麼?怎麼又成了你們師門的地盤了?”
葉尋說道:“根據師門的說法,大漠當中應該有四處天沙口。其他三處在什麼地方,誰都不得而知。而且……”
葉尋沉聲道:“我懷疑,這裡不是師門佔據的地方。”
李小貓道:“的確不是,這裡沒有熒惑鎮守的標誌。我們應該是找錯了對方。”
兩個人都沒說他們爲什麼會找錯地方。但是,我卻能從葉尋過去的隻言片語分析出個大概。
葉尋的師門,就像是曾經機關迷城,在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什麼都沒留下。葉尋在找師門,李小貓大概也一樣如此,只不過她找的是熒惑而已。
李小貓想要到天沙口去尋找線索,結果走錯了地方,但是,命運卻讓她跟我們在這一處天沙口不期而遇,這不能不說是老天故意的安排。
葉尋繼續說道:“至於說,白巖爲什麼會說出同樣的結果,我並不清楚。或許是探神手從別的什麼地方帶回了消息,或許是他們遇上了藏在某處的熒惑。總之,他們是把自己把命送到了我們手裡。”
我詫異的看向了葉尋:“你究竟會不會算命?”
“不會!我又不是沒告訴你!”葉尋道:“我在天沙口外面擺弄的那幾個銅錢,其實特製的東西,只有在天沙口附近纔有用。那些銅錢會受到天沙口磁場影響在空中翻轉,我只不過是通過銅錢的正反來確定天沙口的位置而已。”
葉尋聲音一頓道:“至於說,我爲什麼能贏宋飛航,那是因爲,宋飛航就是李小貓。我估計,宋飛航第一次進來的時候就被小貓幹掉了。後面一直是她在演戲。”
“難怪!”我剛說了兩個字,李小貓就開口道:“我是在,把你們搬進鎮子的那天夜裡幹掉了宋飛航。我易容的速度其實沒有那麼快。”
我忍不住想問李小貓,既然能把我們無聲無息的帶進來,爲什麼不直接對探神手動手。可我話到嘴邊卻差點罵了自己一聲:笨蛋。
白巖帶來的是探神手精銳,對敵經驗十分豐富,不擾亂對方軍心,誰都別想將他們一舉殲滅,就算秦白衣那樣的高手來了,也得付出一定的代價,更何況是我們?
任天晴低聲說道:“原來,你就是宋飛航,難怪一切事情都被你算得那麼準。你寫出來的那本筆記,其實就是一個陷阱對吧?只要,我們按照筆記上的事情去做,就等於是在往你的陷阱裡走。難怪,探神手一直都在損兵折將。”
我眯着眼睛看向葉尋:“這些事情,你怎麼不告訴我?”
葉尋道:“那個時候全鎮到處都是探神手的耳目,我怎麼告訴你?再說,你那麼聰明,我什麼都不說,你一樣能看出端倪。你從我打鐵的時候就看問題了吧?”
“對!”我沒有好氣的喊道:“誰家打鐵像你那麼打,還叮叮噹,叮叮噹,誰特麼聽不出來,你在那是發電報?”
我相信葉尋不會騙我,他說自己不會算命,就肯定不會算命。
他跟“宋飛航”鬥法的時候,的確把我給唬住了。可是他後來打鐵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過來,他表現出自己未卜先知的本事,一方面是爲了糊弄白巖,一方面也是在給我提醒。
我一開始確實覺得傷心,可是等我聽到他落在劍坯上的錘聲時,就知道我想錯了。打鐵這門手藝,早就快要失傳了,現代工藝生產出來的鐵器物美價廉,除了像龍泉鎮那樣傳承文化遺產的地方,誰還會去支撐一個鐵匠鋪打鐵鍛造?
可是,打鐵的事情,我偏偏見過,在東北早些年還有不少爐匠走街串巷,後來才漸漸沒了這個行當。而且,我爸就會打鐵,這事兒我還跟葉尋說過。打鐵講究的是力道勻稱,尤其是打造兵器,如果刀劍受力不均,肯定會造成劍身薄厚不一的結果,那樣的劍就算是被打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