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去道:“要怎麼簽訂契約。”
艾倫猶豫了一下道:“時間緊迫一切從簡吧!伸出你的右手。”
我向前擡起右手之後,空中滾動的黑霧當中隨之響起了一連串古怪的聲音。
艾倫是吟唱某種咒語,還是什麼祭文?
我腦中剛剛閃過了一個念頭,浮在空中的黑霧便飛旋而起,好像一道在空中橫轉的龍捲,將圓錐形的尖端向我對準了我手掌。
我只覺得掌心像是被刀狠狠割開皮肉之間,鮮紅的血液從我手掌邊緣滴滴掉落。
我的血珠還沒滴落地面,就憑空蒸發了一樣,在半空當中化成一縷縷煙霧,飄散四周,我手心上轉動的旋風仍舊在一刻不停的划動着我的手掌。我右手在劇痛當中開始漸漸麻木之間,一股好似火燒般的劇痛乍然而起。
我手臂隨之繃緊的瞬間,貼在我手上的旋風也隨之退出幾米之下,重新變成了濃密的煙霧。
我這纔看向了自己的手掌,對方在我手上刻了一個反五芒星陣。
前一秒鐘,我的手心裡那座反五芒星陣還在鮮血直流;下一秒間,深入手心的傷口就開始飛快癒合,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變成暗紅色傷疤。
我用手指在傷疤上按了兩下,那下面除了微微隆起的肉棱,並沒有其他什麼感覺。我這才揚手道:“這就是你的契約?”
“沒錯!”艾倫道:“是平等契約。我的一隻手被埋在逆十字架的下面,把那隻手帶上,我們就可以走了。”
我給葉尋遞了一個眼色,後者很快就從牆裡挖出了一隻化成枯骨的斷手。那隻手掌,明顯入常人大出了三倍左右,尤其是關節的位置顯得異常粗大,僅憑着這幾道關節,足以證明這隻魔手足以爆出強勁的力道。
葉尋拿着匕首在手掌敲了兩下之後,艾倫立刻驚叫道:“住手,快住手。那是我的惡魔之軀,不要敲壞了。”
葉尋置若罔聞的連續敲了幾下才站起來道:“這是骨頭。”
我收起手骨道:“我們出去之後,你馬上弄榻教堂,最好能放把火。”
“聽你的!”艾倫弄出黑色煙霧驀然潰散,他的聲音卻一直在我們附近遊動:“你需要多大的火。”
“能讓人看見就足夠了。”我說話之間走出教堂站在陰冷黑暗的山谷當中,教堂棚頂那根搖搖欲墜的橫樑,也在我們走出大門的一刻轟然墜地。整座教堂就像被人推倒的積木,從四面往中心倒塌而去,被殘牆斷壁掀起的滾滾塵煙還沒散盡,熊熊烈火就在教堂中心沖天而起。竄入空中的火焰,瞬間照亮了百米方圓,漆黑古堡盡入眼中。
安妮低聲道:“你爲什麼要放火。”
我冷笑道:“讓附近的冒險者趕緊過來。”
我轉頭看向了安妮:“從我行蹤暴露的那一刻開始,就代表着我們沒法獨自面對敦煌之秘了。無鬼宗的人肯定來了,差別就在於他們到了什麼地方。”
“無鬼宗不會放過敦煌之秘,他們現在只不過是在觀望。我這把火就是讓他們趕緊進來。”
我轉頭對着空氣道:“艾倫,你知道什麼地方能讓我們躲上一兩個小時麼?只要一兩個小時就可以。”
艾倫道:“倒是有那麼個地方。但是,那裡是教會建立的庇護所,到處都是讓人不舒服的東西……算了,我領你們過去吧!”
艾倫把我們領進了一座山洞,我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縮緊:“這是教廷庇護所?”
如果僅僅是看山洞中佈置,那確實是出自教會之手,牆上的十字架,《聖經》,盛放聖水的器皿,教廷騎士使用大劍,盔甲,***一應俱全。但是,緊貼着牆壁的位置上卻坐着四具屍體。
那些四個人是在活着的時候,被人生生捆在了椅子上,而且被固定住了頭部,直到他們死後仍舊保持着挺直身軀,端立而坐姿勢。
四具屍體的頭頂上各自懸着一根滴水的鐘乳石,渾濁的山水一滴滴的從天而降,不斷滴入四個裂開的頭骨當中。
這明明就是傳說中的滴水刑。
所謂的滴水刑就是“水滴石穿”的原理,讓水滴不斷的落在人的頭頂,直到將囚犯頭皮完全腐蝕,啄穿囚犯的頭骨爲止。
多數人認爲,滴水刑是後人杜撰出來的刑罰。理論上,囚犯頭部雖然被人固定,但是仍舊可以小幅度的晃動,水滴不可能滴在一個地方,況且,行刑的時間很可能要持續一到兩年,不可能有人會有耐心,去執行如此長的死刑。
可是四具死在滴水刑之下的屍體,卻活生生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艾倫說道:“那四具屍體全都死在亞爾林的手裡,那刑罰是他的想出來的東西。後來,教會雖然被魔神逼進了山洞,卻沒去觸碰這四具屍體,就那麼任由着他們坐在山洞裡。”
我用匕首在屍骨上觸碰了幾下:“後來教會的人到哪兒去了?”
“全都死了!”艾倫冷笑道:“他們要麼是死在外面,要麼是被活活餓死在了山洞裡。神聖騎士,神的僕人,呵呵……等到人性被暴露的一刻,他們甚至連魔鬼的僕人都不如。”
艾倫對教會極爲不屑,甚至連提都不願意提上一句。
我淡淡道:“既然,你說魔神詛咒無所不能。那些教廷的人,怎麼能會在這間庇護所裡躲過詛咒?”
艾倫道:“當時,他們帶着一件聖器。那件聖器太可怕了,我甚至連看都不敢看上一眼。”
艾倫說到這裡苦笑了一聲:“可是,他們就算是拿着聖器也沒能從這裡走出去。連人和聖器一塊兒,陷落在了路上。”
我問道:“那間聖器失落在了什麼地方?”
“大概……”艾倫有些無法去描述具體位置的時候,艾琳娜卻說道:“如果沒弄錯的話,聖器失落的地方應該是在十字架叢林。”
艾倫拿出羊皮卷指向一個標註着十字架的地方道:“這裡就是十字架叢林。”
那是整張地圖上唯一標註黃顏色的區域。艾琳娜解釋道:“地圖上的紅色代表着危險,黑色代表着極爲危險,只有黃色代表着半安全。也就是說,黃色的區域還是會有危險,但是相對來說是安全的。”
“嗯!”我微微點頭道:“原地休息一會兒,我們等等外面的朋友。”
我算到了冒險者和無鬼宗尾隨我們接近黑暗城堡,但是,我沒算到他們會來多少高手。
後來我才知道,這一次聚集到黑暗古堡的人,遠比我想象要多。
我們僅僅是離開了教堂,教堂背後的山崖上就已經聚集了大批高手,有人在山頂回報道:“冥王,山下燃起大火,王歡他們不知所蹤。”
站在人羣當中“冥王”冷聲道:“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好?剜雙目。”
負責刺探消息的斥候,猛然擡頭看向冥王,有乖乖低下頭去,伸出兩指狠狠刺進自己眼眶,隨後緊咬着牙關昏倒在了地上。
那人在自殘雙眼的劇痛之下,都不肯發出一聲慘叫,可見冥王的威勢達到了何種程度。
冥王卻好像什麼都沒看見:“再探再報。”
“等一下!”斥候剛要動身就被一個從人羣裡走出來的中年攔了回去。
如果,我當時在場一定會驚呼出聲——藍漠影。
帶隊的冥王轉頭看了一眼藍漠影:“你什麼意思?”
藍漠影淡淡道:“你不用着急找人,王歡,那個傢伙肯定藏起來了。我們等着下面大火滅了,再去找人也不晚。”
那人看向藍漠影道:“你好像很瞭解他?”
“我一點都不瞭解王歡。”藍漠影道:“但是,我知道,王歡是個不肯吃虧的人。你們的行蹤暴露的太早了,王歡肯定會猜到有人在背後跟蹤想要坐收漁利,這個時候,我百分百不會去拼命。”
藍漠影指着山崖的熊熊火光道:“我跟你打賭,這把火是王歡放的。你信不信?他放這把火的目的,就是我爲了讓我們快點進入山谷。”
冥王看向藍漠影:“你把王歡看得太高了!無鬼宗四天王,而今來了兩個。還怕拿不下他一個小輩麼?”
藍漠影微微搖頭道:“如果有可能,我倒寧願把他看低一些。王歡的功力,雖然不及你我,但是其心智卻足以跟四門的任何一個天王較量。我對他不敢有任何疏忽。”
藍漠影看對方不以爲然,有加了一句:“你別忘了秦白衣。她的修爲,不在你我之下,可她一樣死在了王歡的手裡。黃蒼,我知道,你一向目無餘子,但是有時候還是聽聽逆耳忠言的比較好。”
黃蒼冷笑道:“一個初出江湖的小輩,就能殺掉秦白衣?我看王歡是不知死活的往臉上貼金。如果,他們死在我手裡,那王歡真應該感謝我,因爲,他沒碰上秦紅妝。”
黃蒼聲音一頓道:“退一步講,就算秦白衣死在一個小輩手裡,那也是她的無能。她就更沒有資格跟我相提並論的了。”
藍漠影聽到這裡不由得搖了搖頭,但是黃蒼也沒在繼續派遣斥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