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就在我即將陷入絕望低谷,意志崩潰的瞬間。刑天戰意忽然從我心底反攻而起,熊熊戰意如火狂炙,衝頂而上。
兩股情緒在我體內瘋狂觸碰之後,又在我體外再次碰撞,我明明感覺到兩股意志像是有形之物在我身前轟然撞擊,我也在劇震之下連退數步,站在水裡重新向牆上看了過去。
此時,正對我面孔的一隻骷髏,在我眼前炸出一顆指甲大窟窿之後,網狀的裂紋便從骷髏的眉心開始向整體擴散而去,那塊雪白的人骨就像是被碰碎的陶瓷一片片向外炸落之間,我腦中也隨之靈光一閃。
那不是人骨,至少不是自然腐爛成形的人骨,人的骨頭在沒有打磨,漂白的情況下,不可能呈現出雪白的顏色,更不會出現陶瓷般的光澤。
那塊人骨本來就有問題,只不過我打眼之中不但沒有看出蹊蹺,反而被他吸引着走到了牆壁面前。而且,我在刑天戰意沒有自動反擊之前,絲毫沒有發覺任何的不妥之處,剛纔究竟是什麼東西在吸引我的目光?
我轉頭看向葉尋,後者的臉上也是慘白無血,冷汗淋漓,死死咬着牙關向我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在告訴我:自己沒事兒,還是說他也沒看清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我和葉尋正在對視之間,那顆白色骷髏已經徹底炸成了碎塊,我眼看着一塊綠瑩瑩的東西從炸開骷髏當中滑進了水裡,原本暗不見底的積水頓時浮起了一片暗綠的光影。
從我的角度去看,就像是有人在水裡點起一盞冒着幽幽綠火的油燈,燈上的綠火像是隨時都能跟着晃動的燈影破水而出,又像是隨着水波在往水底迅速沉落,讓人弄不清它是固定在了一個地方,還是正在上下起伏。
我向葉尋打了一個手勢,讓他給我壓陣,自己小心翼翼靠近水中光影,伸手入水將綠光的來源給抄在手中。
一顆像是雞蛋大小的綠色寶石,映入我眼中的一刻,無數道勁風也在我頭上乍然而起。我視線餘光看見猶如瀑布般的黑髮從天而降,撲向我眼前的瞬間,頓時將手一抖,把寶石給扔上了半空,自己擡起掌心上的反五芒星迎向了頭頂的黑影。
我揚掌擡頭的一顆,漫天撲落的怪發也在瞬間停在了空中,猶如一道道蓄勢待發的長矛,從四面八方往我身上指了過來,我再晚半步,就會被扎得千瘡百孔。可現在,漫天怪發卻被星陣給逼在了半空,絲毫不敢妄動。
我擡手抓住了從天而降綠色寶石,將反五芒星舉在半空,腳步往前推動了半尺,無數髮束同時後撤,簌然縮進了牆壁,只在牆縫和骨縫之間稍稍露出一點發梢。
我握着綠色寶石退到葉尋身邊:“你看過這個東西麼?”
葉尋低頭看向了手中的寶石:“這怎麼像是一隻眼睛?”
那顆寶石的確像是一隻眼睛,我甚至還可看見的寶石當中流動光芒。可我對西方神話的瞭解極爲有限,怎麼也想不出這塊石頭的出處。
葉尋低聲道:“我怎麼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看過這個東西?我怎麼想不起來了……你讓我想想。”
葉尋還是拼命回想那塊寶石來歷時,我已經拿起雙手大劍在牆上敲動了起來。我越敲越覺得牆上聲音有什麼地方不對,我直敲到顆白瓷骷髏邊緣時候,才突發奇想的似的抓住劍柄,用劍尖頂住了骷髏眉心,猛然向牆中刺出,長達一米半大劍立刻沒入牆壁半尺有餘,劍尖好像是撞上了什麼金屬類東西。
我僅僅停頓了一秒立刻運起內力,向劍身上震盪而去。那把用於步兵劈斬的雙手劍,竟然在我內力震盪當中一折兩段,我自己也拖着半截長劍連退了數步。
我在步步退後之間,卡在牆上的半截劍鋒卻在內力的餘波之下斷成了四截,長劍四周的石塊隨之迸射入空,褐色的泥沙好像流水般從牆上滾落而下,一道圓形的閘門也在炸開的牆上露出了形影。
“閘門?”我將火把對準閘門,纔看見那上面重重扣緊的鐵鎖。西方機關術無法與華夏機關秘術相提並論,一座本應該被製造成機關閘門的地方,卻讓他們給弄成了一塊打在牆上的補丁。
我用劍閘門上敲了幾下:“葉尋,幫我把閘門弄開!”
在密道當中貿然開啓閘門,實際上等於犯了探神大忌。
探神手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中,應該儘可能不去觸碰未知的事物,否則,很容易在絕路當中又給自己填上一條險境。
可我現在已經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不開閘門,我就只能返回原處另找出路。先不說我能不能找到出口,單是時間上就已經來不及了。
我心急三個丫頭安危的時候,並不知道,那三個丫頭就在我和葉尋頭頂不遠的地方。
她們被鬱金香家族從庇護所裡押解出來之後,安妮就帶人直奔古堡大門。
按照地圖上顯示,從正面大道上過來,只要挪動護城河邊緣的石像鬼,城堡的吊橋就會自動降落。可是,等到安妮趕到河邊,原本應該是守衛城堡的石像鬼卻已經不翼而飛。
安妮在河邊連轉了幾圈:“石像鬼哪兒去了?該死,肯定是藍魔他們乾的。艾琳娜,給藍魔傳遞信號,告訴他,我要和他談判。”
冒險者之間也有自己一套聯絡方式,只不過相對於探神手和無鬼宗來說要簡單的多,通常只能用來表達大致的意思。
艾琳娜拿過一把手電,將光束打向了空中,連續推動了幾下開關。
高聳入雲的光柱,在夜色當中持續閃爍了幾次之後,艾琳娜才熄滅的燈光。
僅僅幾秒之後,再次打開了手電,以同一頻率在推動着手電光。
艾琳娜周而復始的連續幾次推動手電,才無奈搖頭道:“藍魔沒有迴應!”
安妮焦慮道:“怎麼會這樣?藍魔哪兒去了?石像鬼又到哪兒去了?”
其實,無鬼宗,十字團,冒險者都已經悄無聲息的接近了古堡,只不過,他們全都藏身在護城河附近沒有現身,距離鬱金香家族最近的人,甚至不足五十米。
無鬼宗的黃蒼哪怕是在隱匿身形,仍舊是雙手抱肩挺身而立,只不過是站在了陰影當中:“藍漠影,你咱們不選擇出去跟他們談判?”
“有什麼可談的麼?”藍漠影冷笑道:“談判的前提是有足夠的籌碼。鬱金香知道的事情,我們全都知道;他們不知道的事情,我們一樣知道,何必跟他們談判?讓他們進入古堡去打頭陣不是更好?”
藍漠影聲音一頓道:“我現在唯一感興趣的,就是王歡在什麼地方?在做什麼?”
“王歡?”黃蒼不屑道:“我跟你打賭,王歡如果不死,回來的時候準能看見同伴的屍體。鬱金香的海盜可不是什麼有耐性的人,再過一會兒,他們就能出手殺人。”
藍漠影笑道:“好,我用一半的收穫跟你賭,王歡能及時出現救走那三個女孩。”
黃蒼不覺瞬間動容:“你對王歡很有信心?”
“賭博嗎?賭的其實就是膽量。”藍漠影笑道:“出手未必輸。”
“我跟你賭了!”黃蒼重新擡頭看向鬱金香家族之間。安妮已經亂了手腳:“阿瑟,你說這裡的石像鬼去哪兒了?”
阿瑟反問道:“你確定,這裡有石像鬼?”
歐洲神話當中,石像鬼並非是邪惡的代表,而是被懸掛在教堂的屋角上用來震退邪惡,守護教堂。在歐式的建築裡石像鬼的作用,多數是屋角上的雨漏,通常不會被修在門口。
安妮焦急道:“你看地圖,上面明明標註着兩隻石像鬼。”
阿瑟輕輕推開了安妮手中的地圖:“你尋找石像鬼的目的,無外乎是要放下吊橋,其實放落吊橋未必需要動石像鬼,讓人潛入城堡一樣可以放開弔橋。”
“換人過去?”安妮轉身看向護城河時,鬱金香成員不約而同的臉色微變。
護城河作爲古代城池最爲重要的防禦環節,並非向電影中表現的那樣狹窄,以國內襄陽護城河舉例,最寬的地方就超過了兩百米。很多護城河即便是在現代戰爭中也會起到重要作用,著名的衡陽保衛戰中華夏部隊死守衡陽47天,數萬日軍斃命城下,正是因爲衡陽護城河限制了敵人機械化部隊。
黑暗古堡的護城河雖然無法與千年古城相提並論,但是其寬度也一樣難以憑空飛躍。想要過河就得下水,可是護城河中烏黑如墨的水流足以讓人望而卻步。誰知道,看似平靜的河水下面究竟藏着的是木樁,鐵欄,還是某種足以致命的詛咒。
安妮還沒來得及開口,有人便拉開槍栓指向了三個丫頭:“讓他們下水!”
鬱金香家族劍拔弩張,殺氣騰騰,三個女孩卻平靜如水,絲毫看不出有任何慌張,就好像即將要被推進護城河的人並不是自己。
遠處的黃蒼微笑道:“那三個女孩不錯,本王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