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艾倫慢條斯理的說了一句話道“葉尋一時半會兒衝不過去,我得先做些準備。”
我剛要說話,右手上的反五芒星再次傳來一陣劇痛,我半邊身子疼得微微顫抖,額頭上的冷汗不停淌落,整個人就只能用一手緊緊摟着樹幹,好讓自己不至於掉下樹頂。
我勉強擡起頭來:“你夠了沒有?”
離我不遠的樹枝上,忽然出現了一道像是頂着山羊腦袋的人影,對方象鳥一樣的蹲在樹上,冷聲笑道:“你這個人太不老實,我只能先讓你無法反抗再跟你簽訂契約。現在可以了,把你的手伸出來。”
我勉強擡起手時,艾倫也向我伸出了手指:“對,就這樣,慢慢來,慢慢的把手伸給我……”
艾倫的手指一寸寸向我接近之間,葉尋的嘯聲越發頻繁,我知道他這是要拼命了:“你快點……”
我視線在葉尋和艾倫之間來回轉動之下,艾倫的手指也已經貼近到了距離我兩寸的地方,尖銳的指尖馬上就要觸碰到了我手掌。
我看向艾倫目光忽然一冷,伸出去手臂變掌爲爪,扣住了對方手腕,順勢向後一帶,把艾倫生生拽向自己,猛然一拳向對方轟擊而去,把人打下了樹幹。
我不等對方落地,人便飛躍而起,在空中連踏幾步,雙腳輪換踢出,凌空將艾倫踢飛到幾米開外,人也跟着撲向對手,扣住艾倫的脖子把他給提了起來,氣運丹田縱聲怒吼道:“都住手!”
我的吼聲掀天暴起,聲傳百米,剛剛還在交戰的兩方人馬下意識停了下來。
“住手!”第二個下令的人赫然是騎士長。
我掐着艾倫喊道:“惡魔我已經抓住了,現在這裡沒有什麼危險。全都出去,快點!”
我一邊說話一邊掐着艾倫步步後退,騎士長猶豫了一下才做出了放行的手勢。葉尋飛快的趕到了我的身邊,幫我架住艾倫縱身衝向林外。
直到我們看見了從森林邊緣透出的月光,我和葉尋才停了下來,緩步走進樹林之外空地當中。倒揹着雙手看向從樹林裡逃出來的人羣,有人直到跑出樹林還不敢相信自己已經脫險:“我們……我們就這麼逃出來了?”
從樹林裡逃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可我最爲關注的幾個人卻一個都沒出現。反倒是聖光騎士團在向我們快速圍攏了過來。
我看向騎士長道:“我想跟你們單獨談談,就談如何處置這個惡魔。”
騎士長稍一沉吟:“我們去那邊談。你們退出去,不許讓任何人靠近我們。”
我重新架起艾倫,跟着騎士長快步走到空地一角,直到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騎士長才停了下來:“你想談什麼?”
我繞過對方,面向林中緩緩說道:“安妮,艾琳娜,你們兩個是不是該出來跟我見見面了?還有藍兄。”
藍漠影的聲音第一個從林地裡傳了出來:“果然還是沒能瞞過你的眼睛。有時候,我真希望能挖了你的眼珠子,再跟你做對手。”
藍漠影帶着安妮和艾琳娜緩步而來,剛纔還在命令整個鬱金香家族的安妮,雖然牽着藍漠影的一隻手卻落後了對方半個身子,絲毫不敢逾越。
艾琳娜小跑幾步,從身上拿出一條毛巾,飛快在一塊岩石上擦了幾下。藍漠影對她一笑,纔在艾琳娜用手絹擦淨的一塊岩石上坐了下來:“你這雙眼睛真讓人羨慕。”
我第一眼看向不是藍漠影,而是艾琳娜。對方直到現在都帶着滿足的笑意,彷彿被藍漠影誇獎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情妖秘術!
我再一次見識到了情妖秘術的厲害。
我收回目光,沉聲說道:“不是我的眼睛太好,而是你選擇的搭檔太糟糕。一個弄不清詛咒是什麼?一個不知道神話有什麼?你從哪兒找來的兩個奇葩?”
“哈哈……”藍漠影笑道:“時間倉促,沒來得及跟他們細說。下次交手,我一定注意。不過,王兄弟,我很好奇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從掉進地道之後。”我冷笑道:“一個西方化的世界觀,忽然出現了東方化的故事,你不覺得奇怪麼?頭髮這種東西,在東方世界的傳說了,被賦予了重重詭異,可是在西方人的眼裡沒有任何神秘之處。”
封建社會當中,一直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說法,人不會輕易去動自己頭髮。所以曹操“削髮代首”纔會深入人心。
在東方傳說當中,越是神聖的東西,在被填上鬼怪的色彩之後,纔會越顯恐怖。所以,很多鬼怪故事都離不開人發。但是,西方卻沒有類似的傳說,因爲西方人並不像古人一樣重視頭髮。
有時候,我不得不說,這世上無神也就無鬼。
“嗯嗯!”藍漠影點頭道:“你說沒錯,這的確是個疏忽,還有麼?”
我指向自己胳膊上逆十字道:“這就是你們的第二個錯誤。你們是想利用紋章,讓人產生一種自己被詛咒附身的錯覺,引起我們的恐慌對吧?”
我見藍漠影點頭才說道:“我想說,那個人對西方的事情一點都不瞭解。紋章在西方,不是用來詛咒的東西。況且,尤其是十字刑的紋章。就比如它……”
我對着手臂上的“逆十字”點了兩下:“逆十字,其實還有一種解釋,叫聖彼得十字架。聖徒彼得在羅馬殉道時,要求劊子手把自己倒着釘在十字架上。因爲他覺得自己不配和耶穌一樣殉道。聖彼得十字代表着巨大懺悔和對主無比的忠誠。”
我的聲音微微一頓道:“所以在西方。代表着撒旦的逆十字和聖彼得十字,在畫法上存在一定差異。我胳膊上的東西,剛好是聖彼得十字。聖徒的標誌會拿來做詛咒麼?那個在我身上下蠱的人,八成是剛剛找到逆十字是怎麼回事兒吧?”
藍漠影笑道:“你看出來,有人對你使用過蠱毒了?”
我冷笑道:“你別忘了,我們這邊還有一個呂以非。”
藍漠影微微點頭道:“呂兄的毒功獨步天下,除了寶兒大概沒人是他的對手。你能從蠱毒當中掙脫出來,是因爲身上帶着呂兄配製的解毒丹藥吧?”
藍漠影沒有猜錯,我從苗疆回來之後,豆驢就給我們配製瞭解毒藥。飛機上不能帶裝備,但是丹藥卻能隨身攜帶。
我在地道里就懷疑,那種能扎進人頭頂的黑髮是某種蠱毒,從水裡出來,我就找了個機會把解藥藏進了自己領口,剛纔在樹上我裝成劇痛低頭,實際上是咬開了領口裡的解藥。
藍漠影淡淡問道:“你能猜到艾琳娜和安妮都是我女人,這並不奇怪,因爲,她們離你太近。尤其是安妮,說不定她在你身上下蠱時候,就被你看破了身份。可是,你怎麼知道連貝蒂都是我的人?”
藍漠影說到貝蒂時,站在一邊騎士長向我微微躬身致意:“很高興認識你,來自東方的探神手。”
貝蒂,一個女人,一個在教廷當中舉足輕重的女人。可她也是藍漠影的女人,爲了藍漠影可以出賣屬下,背棄信仰的女人。
情妖之名,名不虛傳。
我向藍漠影挑起了拇指:“佩服!”
藍漠影絲毫沒有得意的意思:“情妖秘術,終歸是邪術。有時候,我真不願意去碰這個東西。如果可能,我更想像你一樣光明正大的鬥戰江湖。”
我冷聲道:“我沒心情聽你說這些。任天晴他們在哪兒?熒惑又在哪兒?”
藍漠影似笑非笑的道:“你怎麼知道,我們當中還有一個熒惑?”
“我見過熒惑出手!”我平靜的說道:“熒惑只能是女人,但不是你身後的這幾個女人。”
我繼續道:“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艾倫說話的習慣,太過東方話了,很多成語張口就來。所以,我敢肯定,假裝艾倫的人不僅是熒惑,而且剛到不列顛不久。”
我早就猜到安妮和艾琳娜不是熒惑,因爲一個人的性格是裝不出來的,哪怕她掩飾的再好就會出現瑕疵,她們兩個都不適合成爲熒惑傳人。
但是,我仍舊不肯放心。剛纔一直在貶低藍漠影的合作者,其實就是想要看看她們三個人的反應。
我看不到貝蒂的面孔,安妮和艾琳娜卻表情卻沒逃過我的眼睛,我在貶低熒惑時,她們兩個不僅沒有驚慌,反而露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意思。她們兩個肯定不是熒惑。
至於貝蒂,就更不可能了,她沒有那個時間去佈局一切。貝蒂的作用還是在聖光騎士團上。
藍漠影輕輕鼓掌道:“看女人就得看穿她的心思,否則,她的心,你最多隻能得到九成,還有一成肯定不是你的。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有沒有興趣繼承情妖秘術,來做我謠門的小天王?”
我冷眼看向藍漠影道:“藍兄,你不覺得你的廢話多了一點?”
我話一出口,三個女人同時對我怒目而視,藍漠影卻笑道:“我說那人是李小貓,你會相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