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崇義不以爲然擡頭看向我道:“你有什麼能告訴我的?告訴我基因密碼?還是神魔之秘?”
我淡淡迴應道:“我想告訴你的是,那個被你愛慕已久,學識淵博的女人,就是你的妻子沈嫣。”
範崇義呆滯了幾秒之後,才怒吼道:“不可能!你不要……”
“不要什麼?”我反問道:“沈嫣,是哪兒的人?又是怎麼知道敦煌藏有神魔密碼?”
範崇義怒吼道:“他只是給我講了傳說……傳說,你懂嗎?”
“傳說這種事情,我比你懂得多。”我淡淡說道:“只有一個人知道的傳說:要麼是他自己的編出來的東西,要麼就是他掌握着別人不知道的秘密。你覺得哪個更有可能?”
“你胡說……胡說……”範崇義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卻踉蹌了幾次都沒能起身,反倒因爲掙扎過於激烈摔倒在了地上。
我蹲下身來,看着撲在沙堆上的範崇義:“一個人可能會僞裝成別人,但是她的習慣卻沒法更改。沈嫣,從來沒在你的面前,思考過問題麼?她思考問題時,有沒有什麼習慣性的動作,你從沒注意過麼?”
每個人在專注思考的時候,都會有些下意識的動作。我的動作是點菸,葉尋會用手託下巴,任天晴喜歡攪手指……我不相信,沈嫣沒有這樣的動作。
範崇義果然愣住了,渾身上下就像是風中枯葉抖個不停,嘴裡卻仍舊在不斷的否定道:“不可能……她不可能是沈嫣。”
我冷聲道:“何必自欺欺人呢?”
“你一直對自己入獄的事情耿耿於懷對麼?那麼,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之所以會入獄,全都是沈嫣的傑作。她需要的是,一個消失的範崇義,只有你消失在別人的視線當中,你的研究成果才能爲她一人所用。”
“你到敦煌莫高窟尋找密碼,是出自她的手筆;你的助手也是死在她的手裡;是她一步步把你引向了罪惡的深淵,所以,她還有另外的一個名字,張罪淵。”
“不……不會……絕對不會!”範崇義已經不知道該去怎麼反駁我了,唯一能說出來的就只有“不會”那兩個字。
我再度冷笑道:“範崇義,如果,我告訴你,沈嫣就在我們附近,你會相信麼?你一直說,那個人不是沈嫣,你倒是喊兩聲試試看啊?你不會告訴我,你不敢喊吧!”
範崇義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沙啞着聲音喊道:“沈嫣……沈嫣……你在不在……沈嫣……”
範崇義直到喊破了嗓子,也不見附近有人迴應:“王歡,你這個卑鄙小人……你……”
我平靜說道:“沈嫣已經來了,要不要我把她叫出來給你看看!”
我猛然起身道:“沈嫣,你不用藏了,我知道,你在沙堆背後,出來吧!什麼事情都得有個瞭解,不是麼?”
遠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沙堆上時,那邊卻絲毫沒見任何動靜。伏在地上的範崇義卻在這時發出一聲像是野獸般的嘶吼,雙手緊緊抓着胸口栽倒在了地上,等我過去看時卻發現對方已經斷了氣。
癱坐在旁邊的白博士有氣無力的說道:“王歡,你太殘忍了,你讓他死都死得不安心。”
我守着範崇義的屍體道:“他死得不安心,是因爲他做了虧心的事,沒有範崇義誤導我們,也不會死那麼多人。成百上千的人,因爲範崇義而死,他憑什麼安心入土?”
白博士搖頭道:“你不懂,基因密碼對於一個科學家的意義……”
我不等對方說完就強行打斷道:“我沒時間跟你討論這些,我想問的是,怎麼才能打破石碑救人?”
白博士道:“你向範博士道歉……”
我冷聲道:“你想死,我可以幫你。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死之後,基因密碼就成永遠的秘密,那時候,範崇義纔是真正在黃泉之下不能閉眼。”
白博士冷聲道:“王歡,你的威脅對我沒用,你必須向範博士道歉。否則,我一個字都不會告訴你。”
“哈哈哈……”我忽然大笑道:“沈嫣,你看到了沒有?你眼裡不屑一顧的範崇義,在別人眼裡可重要的很哪!”
我的話說完,遠處已經有人幽幽說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怎麼破解時間石碑麼?何必費這麼大力氣呢?”
說話的人應該是沈嫣,可我卻怎麼也找不到對方的位置,葉尋他們三個也同樣在搜索聲音的來源,可他們也和我一樣一無所獲。
我暗暗握緊雙拳的時候,沈嫣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想要破解石碑,其實非常簡單。時間石碑只能作用在魔神的身上,對普通人沒有半點用處。你只要把他們身上的魔氣,轉移到自己身上就行了,這點,對你來說不難吧?等你轉移了魔氣,說不定還有點小小的驚喜。”
轉移魔氣?
怎麼轉移,像是用“吸星大*法”那樣把魔氣吸出來?可是我不會那種功夫。
我上前一步道:“怎麼轉移魔氣,你給我說清楚?”
“原來你連怎麼轉移魔氣都不知道。”沈嫣笑道:“那我可愛莫能助了,後會有期!”
“站住!”我嘴裡雖然喊着站住,可我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追,擒拿沈嫣就更是無從說去。
沈嫣在報復我!
她等於是給我指出了一扇門,卻不給我開門的鑰匙。讓我眼睜睜看着大門卻走不進去。
我雙拳緊握之間,再次回頭看向了沙丘上的背影,額頭上冷汗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葉尋輕聲道:“先彆着急,總會有辦法。司命他們不會給你一個超出你能力的任務。”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我思維還在飛快轉動,踩在沙子上的雙腳卻忽然感到一陣劇顫,等我回頭看時,豎立在沙丘最頂端的石碑,忽然間沉入了沙土。
石碑附近的砂礫就像是在瞬間失去了支撐,猶如流水從沙丘四周奔流而下,沙丘的頂端卻像是一隻巨大的沙漏,由四周向中心陷入下去。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第二排石碑紛紛倒落,一個個栽進了向下陷落的沙坑,坐在石碑前面的人毫無反抗的被捲進了黃沙。
“司若!”我不知道司若現在是不是還活着,可我必須去看個究竟,哪怕司若的身軀已經化成了沙土,我也要把那片沙子捧回手裡。
“你們等着我!”我向葉尋招呼了一聲,便在原地縱身而起,跳上了石碑頂端,腳踩着石碑飛身而上,直奔司若背後衝去。
我飛身衝進的速度已經不慢,可是崩潰的沙丘卻比我更快了幾分。
我僅僅衝到中途,整座沙丘就已經崩潰了大半,我眼見沙坑邊緣逼近司若身前,忍不住一聲長嘯,雙腳猛然發力,拼命撲向了司若身後,雙手同時抓向了司若肩頭。
我的人還在半空當中,就見司若身前的石碑像是傾倒骨牌,怦然落向深不見底沙坑當中,司若的身軀也在漸漸向前傾斜。
我再也顧不上考慮其他,雙手猛然一沉按住了司若的肩膀,就在我的手臂接觸到司若的瞬間,我心裡也跟着涼了半截——那不是司若。
我雖然沒有看見司若的面孔,可我的雙手卻能感覺到司若肩上所傳來的僵硬,那分明就是一個人偶。
我這時就算是反應過來,也已經晚了,不由自主的和人偶一塊兒陷進了黃沙。
我幾乎是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黃沙卷向了地底,就在我以爲自己難逃被活埋的命運時,卻忽然覺得自己像是被誰給拽了一下,身軀橫着飛出幾米落在地上,等我擡頭看時,我已經被人給拽進了一座用石板搭建成的三角形的隧道當中,像是流水一樣的黃沙,形同雨幕般的從洞口滑落而下。
等我看向拽我進洞的人時,後者已經搶先一步衝到洞口,接二連三的把葉尋,李小貓和任天晴給拽了進來。
他們三個是跟着我一塊兒跳進了沙坑,如果,沒人救援,我們四個真要在黃泉相聚了。
我悄悄看向出手救我的那個人時,垂在身邊的右手也毫無聲息的伸向了刀柄。
與此同時,葉尋冷眼看向對方從嘴裡迸出三個字來:“白博士?”
把我們拽進隧道的人,正是白博士。
可她現在不應該是在地面上麼?
白博士壓低了聲音道:“快跟我走,現在來不及跟你們解釋什麼。等你們到了地方,我再慢慢跟你們說。”
我和葉尋對視了一眼才快步跟上了白博士,她帶着我們在隧道里連續轉了幾圈,纔在隧道的一個轉彎處停了下來,向我們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她自己悄悄扳住牆縫慢慢鑽進了牆上通風口,伸出一隻手來向我招了招手。
我跟在她背後鑽進通風口不久,就聽見有人說道:“王歡的話,究竟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沈嫣?”
範崇義?
我差點喊出聲來,可我轉過頭一想,便也不覺得什麼了,外面的白博士是假的,範崇義爲什麼不能是另外一個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