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重想最近發生的事情。我所遭遇的問題,看似十分鬆散,其實環環相扣,有些時候,逼得我不得不放棄其中一個線索,去追蹤另外一條。
這究竟是我遇上的事情太過複雜,還是薛玉在設局引我入套?
從時間上看,即使鬱金香家族泄露了玲兒的秘密,無名宗的薛玉也不應該來得那麼快。神魔墓園那樣的大戰,薛玉不可能缺席,從神魔墓園結束到現在,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不夠他們佈局。如果不是薛玉在佈局,又是誰在不斷打亂我的節奏?
我猶豫之間撥通了狐媽的電話:“狐媽,你幫我查一下薛玉最近的動靜。”
狐媽那邊很快就查到了消息:“薛玉,是昨天上午離開了無名宗。據情報顯示,是你端了無名宗的駐地,才惹怒了薛玉。”
狐媽沉聲道:“你一定要小心這個薛玉。她在無名宗裡雖然行事低調,卻一直是秦紅妝的左膀右臂。是個難纏的角色。你別栽在她的手裡了。”
“放心!我也不是省油的燈!”我放下電話才鬆了口氣,知道薛玉跟我在同一個起跑線上,至少也能讓我放心不少。
我冷笑道:“薛玉想打亂我的節奏,那咱們就好好玩玩。葉尋,通知警方搜查剛纔那個倉庫,然後再讓他們去薛玉那兒抓人,我就不信薛玉敢跟警方對抗。”
李家拿出蛇膽酒招待貴賓,當然不會用隨手抓來的毒蛇,但是不少劇毒蛇類,在國內都屬於保護動物。我就不信,他們的倉庫裡會那麼幹淨。
我只是在警局等了半個小時,李獴他們就全被帶了回來,李獴看見我時就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敗類!”
我微笑之間走到他身前,一拳打在了對方的肚子上,對方當場被我打翻在地,我不等對方起身就一腳踩住了他的腦袋:“地上那口痰,你是怎麼吐的,你就怎麼給我舔乾淨。留下半點,你今天就不用起來了。”
“王歡,你想幹什麼?”李家人正想反抗就被老刀組的太平刀給逼回了原位。
我冷聲道:“姓李的,你最好別跟我說什麼‘士可殺,不可辱’。我真會殺人。”
我在說話之間,腳上漸漸發力,練過武的人都知道,一個武者腳上發出去的力道有多強,就算一塊石板也能在武者腳下四分五裂,更別說是誰的腦袋。
李獴一開始還在叫罵,但是很快就沒了動靜,殷紅的血跡順着他臉頰四周流出來時,瑟瑟開口道:“王歡,你把我們抓回來,無非是想要從我們嘴裡知道些秘密,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你把人放開。”
“還好,李家人不全是傻子。”我撤開踩在李獴頭上的腳:“把她帶進審訊室。”
瑟瑟雖然被帶進了審訊室裡,卻仍舊毫無懼色,始終雙目平靜的看着我一言不發。
我淡淡開口道:“姓名。”
“李瑟瑟。”瑟瑟平靜的回答道:“都是江湖中人,何必弄出這些沒有用的東西,你想問什麼直接開口不是更好麼?”
我看向對方:“你們李家爲什麼會到沿海,又是怎麼找到了那個小區?”
李瑟瑟說道:“是一個叫張薔的女孩找到了我們,給我出示了一張巨蟒食人的照片,我們才趕到這裡的。”
“張薔?”我沉聲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是這個月五號。”李瑟瑟回答道:“我的手機裡有跟她對話的記錄。”
我讓人拿來李瑟瑟的手機翻看了幾下,那裡果然留着她和張薔對話的內容。
李家表面上是開了一家驅除鼠蛇、蟑螂的清潔公司。實際上,是在利用公司作爲掩護,捕殺異種蛇類,探索禁區。
張薔與李瑟瑟的對話也極爲簡單,大致就是說自己發現過一條吃人的怪蛇,需要李家出手捕捉。其中還配着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男子已經被巨蟒給吞噬了大半,只剩下胸部以上的位置露在外面,拍照的人距離事發地點很遠,但是從照片上大致還能看清那個死者的面孔。
我把手機交給一個警員:“查一下,這個死者,是不是在工地裡失蹤的人員。”
那個警員看了一眼手機:“他是失蹤的那個小偷,就是前幾天小區保安報案的那次。”
原來那個小偷不是掉進工地裡溜了,而是在摔進工地之後葬身蛇腹。
我晃了一下手機道:“蟒蛇吃人,說稀奇也不算稀奇,值得你們李家大舉出動?”
李瑟瑟搖頭道:“那是一條妖蛇,你仔細看蛇的額頭,把照片調大些看。”
我這纔看見,那條大蟒的額頭上帶着一塊兒像是犄角一樣的凸起。
獨角巨蟒?
如果從古人的角度看,就算不把它當成蛟龍,也會當成妖蛇。
我放下手機道:“僅憑這一隻沒長出來的獨角,就能說他是妖蛇?”
李瑟瑟搖頭道:“僅憑這點已經足夠我們跑一次沿海了,事實證明,我們來對了。”
我打斷了李瑟瑟:“張薔怎麼找到的李家?如果單純需要捕蛇的話,她可以求助警察,也可以找野生動物保護部門,不至於跨着三個省找上李家吧?”
李瑟瑟說道:“你的問題,我也在電話裡問過張薔。她說是她朋友說的。如果有一天,他發生了意外,一定要聯繫李家人,告訴他們這裡有妖蛇。”
我頓時來了精神:“她還說了什麼?”
李瑟瑟說道:“我本來也想多問幾句,張薔卻說在電話裡說話不太方便,等到見面以後再說。可我們過來之後,卻沒見過張薔。”
李瑟瑟回憶道:“我們按照張薔提供的地址住進了酒店,本來按照我們的約定,她應該是九點左右過來跟我們會合。可是來的卻是一個快遞員,他給了我們一封署名是張薔的信封。那裡面只有一把鑰匙和張薔住宅的地址。”
“張薔當時給我打了電話,說自己不方便出面,讓我拿着鑰匙去她家,從她家的露臺上就能看見,工地裡的蛇窩。我當時也是將信將疑,可是趕到小區之後就被當時的情景給嚇住了。”
李瑟瑟擡起頭道:“我在工地裡找到了七星鎖龍池。”
“什麼?”我忍不住一皺眉頭:“你說的是什麼東西?”
李瑟瑟看向我道:“你相信,這個世上有龍麼?相信有人吃過龍嗎?”
“吃龍?”我大致回憶了一下。
古籍當中還真有關於養龍和食龍的傳說。
《左傳》記載,上古有個叫董父的人,擅長養龍,他曾經專門給帝舜養龍,帝舜於是封其爲豢龍氏。
至於食龍,則是另外一個傳說,《史記·夏本紀》和《列仙傳》記載,夏朝帝王孔甲得到一雌一雄兩條龍,又找來一個名叫劉累的人,叫他養這兩條龍。
劉累不懂養龍的方法,沒多久,那條雌龍就死了。他乾脆將死龍煮熟,送給孔甲食用。孔甲吃後,大加讚賞,劉累害怕,一逃了之。
孔甲無奈,又覓到一個名叫師門的養龍高手。師門將那條雄龍養得精神抖擻,神采煥發,孔甲十分高興。但是,師門個性耿直,常常批駁孔甲對養龍不懂裝懂,惹得孔甲惱羞成怒,終於命人將他殺了,屍體埋在城外遠郊曠野。
不久,天降大雨,又颳起大風,等到風停雨止,城外的山林又燃燒起來。孔甲本來就信神信鬼,這一下更認定是師門的冤魂在作祟,只得乘上馬車,趕到郊外去祈禱。祈禱完畢,孔甲登車回城,走到半路,在車中死去。
另外《拾遺記》中記載,西漢時期,漢昭帝劉弗陵食龍;《敘異記》也記載了,東漢的漢章帝劉炟也吃過龍肉。
難道這些傳說真的存在過?
我沉聲道:“你先不要問我信與不信,你繼續往後說。”
李瑟瑟說道:“七星鎖龍池就是古代御龍氏爲了養龍修築的水池。爲了防止豢養之龍逃出龍池,御龍氏會在龍池附近修建七根圓柱,用來鎮壓蛟龍,七星鎖龍池就是由此得名。”
我聽到這裡不由得一皺眉頭:“那座鎖龍池是什麼時代的建築?”
李瑟瑟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塊青磚上刻着嘉靖年,具體是哪一年已經有點模糊了。我不知道,那是原來的東西,還是經過了後期的修補。”
“嘉靖年?”我用手輕輕敲着桌子,嘉靖年不正好就是倭寇肆虐的時期。如果,按照那個保安的說法,當年海盜在佔據了那片荒地作爲據點之後,曾經修築了一個用來殺害無辜的地洞,難道那個地洞就是養龍池?
這樣說的話,王直驅使蛟龍的說法真的存在過?
我點頭道:“你繼續說。”
李瑟瑟道:“在古人的眼裡,巨蟒其實就是蛟龍,或者說妖蛇也會被他們視爲蛟龍,我們當時也懷疑是養龍池的妖蛇跑出來傷人。事實上,那座養龍池只是一座空池子。”
我微微一皺眉頭:“什麼意思?”
李瑟瑟還沒來得及回答,葉尋就從外面走了進來:“王歡,探神手的人來了,要保釋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