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穹境,就在與宗守會面兩個日夜之後,蘇小小神情平靜的,踏入了穹境中,那處名爲‘元魔居’的所在。
這位無上元魔的居所,卻與元魔穹境中那陰森邪異的氣氛格格不入。倒彷彿是仙家居所,景緻秀麗——
魔道功法扭曲人性。便連審美觀念,也會漸漸與衆不同,性情嗜血,也多喜好那種妖邪詭異的風格。
不過傳說魔道兩途修煉到最後,大抵會是殊路同歸。
蘇小小不緊不慢的步入,周圍的侍者,卻都投以異樣的眼神。
而直到一處水榭之前時。蘇小小才稍稍遲疑了一下。不過不到一個眨眼,她就決然的跨入了進去。
這次會面,決定着她的生死,不過卻逃避不得。
“元魔大人萬福!”
盈盈一禮跪下,聽得前面傳來‘唔’的一聲,蘇小小才擡起頭,看了這水榭之內一眼。
一頭蒼髮的李別雪,正揹着她臨欄而立。此處別無他人,就只有旁邊處,正怒瞪着她的韓清。
可能是纔剛恢復身軀,元氣大損的關係,韓清面上依然毫無血色。
“蘇小小!”
那韓清是咬牙切齒,瞳孔中彷彿是冒着火焰:“你不覺得,今日需給我一個交待?”
“交待什麼?”
蘇小小一臉的迷惑,而後恍然道:“真對不住,小小那次是爲救師弟心切,不及細想就倉促出手。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了那樣,差點害了師弟的性命!”
言辭懇切,眼神是真誠之極。
韓清卻在磨牙,心中冷笑不已。不肯承認,就能有用?
即便今日李別雪不處置此女,待得這位雲界魔道第一人離去。他也有千百種方法,炮製這女人!
居然。居然——
想起那日,在他幾乎重創垂死時,此女對宗守說的那些言語,韓清的面容已開始扭曲。
只要還是男人,都接受不了這種羞辱。
“有意思!”
李別雪輕笑,卻並無回頭,而是神情專注的看着眼前。
前方這片無數蓮花盛開的小湖,無疑是極美。
然而李別雪‘看’的。卻非是景色,而是那些天地法則,循環流動,交織輝映的那種‘韻律’。一隅之地,亦可見證大道。
“小小,那日的事情。本座需要一個解釋——”
蘇小小的心神定了定,神情認真:“妾身只是教導聖子師弟,爲魔之道而已。師弟他自出道之後就是一帆風順,不但輕視了天下英雄,也小覷了我魔門,也太疏於防範。以爲同是魔道之人,就會死心塌地效勞,不會取他性命麼?”
李別雪聽着,只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並不置可否。
蘇小小似乎也不以爲意:“師弟他日後若還是如此,不知防備。即便不死在蘇小小的手裡,也會亡在其他同到手中。我魔門追求的是優勝劣汰,弱肉強食。天資與心性,都需絕佳。那時他即便死了,也是活該。我魔門尊者,能救他一次兩次,難道還能永遠伴在他身邊照拂?”
韓清的目裡,已噴出火來。有心反駁。額頭上卻已是冷汗涔涔。
而此時李別雪。已經回過了頭。眼神陰冷,帶着幾分玩味的。看了他一眼。
“說的倒是挺有道理,我魔門之人行事確是如此,韓清你需引以爲戒。若是因大意,死在了自己同道手中。那麼本座,到底是爲你復仇,還是該爲我魔門英才輩出而欣喜,實在是無法確定。”
韓清不敢說話,只能是鄭重的朝着李別雪深深拜服。
後者卻未理會。
“那麼,爲何要動用元魔七情決,那唯一的一次越階昇華之機?明知我在,絕不可能讓你真死於那豎子劍下。真是如你所言,要與那他一起誕下魔胎?還是不滿本座先前的安排?又仰或是真喜歡上那豎子?”
“除了最後,二者都有!”
蘇小小仰着頭,眼神堅定,更帶着幾分挑釁地與李別雪對視。
“蘇小小與那宗守,纔不過見過幾次,哪裡能談得上歡?最多有些欣賞而已。倒是對與師弟的婚事,小小是真的不滿。韓清師弟他,有哪點配得上弟子?”
那韓清眼裡幾乎吐着火焰,怒極而笑。
不配?他是魔門中這幾千年來,最是傑出弟子。
修煉的大逆天魔法,更是十二等滅世級的神通,更無限接近第十三等無上級——
魔道之中,無數的強者都看好於他。被認爲是血聖魔主之後,最可能踏入至境之人。
日後成就,也必定會在血聖魔主之上!
真正不配的,該是這蘇小小纔是!此女能得他臨幸,是她的榮幸纔是。
若非是在元魔居,若非是在李別雪面前,他必定是重重一個耳光抽過去。
使盡各種手段,將此女羞辱折磨!
“元魔大人所求,只是一個魔胎!那麼宗守只會比師弟他他更合適——”
蘇小小神情淡然,對韓清的目光,是視而不見。
“九尾玄狐,掌握的無量終始大道,潛力更勝大逆天魔,有資格自創血脈!劍道天資,更冠絕天下!如此天賦奇才,豈不是勝過師弟百倍?恕弟子直言,韓清師弟他,實在及不上宗守一根手指頭。”
說到此處使,蘇小小更微微一笑:“還有陸家焚世血瞳,以弟子的萬靈元胎。定然能誕生下完整焚世之血。說不定,我雲界魔門能夠由此影響陸家——”
李別雪終於動容,眼神認真的,上下看了蘇小小一眼。
“倒是有些小看了你,若論資質你不如韓清遠勝,可這心性,你卻又遠在他之上。若是韓清的修行大逆天魔法的天資,在你身上,我也再無需擔憂這雲界基業——”
韓清神情惶恐,就欲說話,卻別李別雪一揮袖,強行止住。
“只是元魔七情決的害處。你也當知曉纔是。”
“情乃雙刃,要使那宗守動心,弟子自然也需以真情相待!”
蘇小小苦澀一笑:“不過無論弟子成敗,是勝是負,都不會影響元魔大人,最後取那魔胎。”
李別雪聞言,目光卻是明滅不定,陷入了深思。
蘇小小則輕吐了口氣。把全身放鬆。知曉自己日後的命運,都在李別雪的一念之見。
不過此時她已盡力,再無法做更多,只能等待這位無上元魔最後的判決。
“你可是以爲,木已成舟,加上一個陸家。本座必定會應允可對?讓你脫出本座掌控?”
李別雪再開口時,卻使蘇小小的心中冰涼一片,而那韓清,則是一陣狂喜。
然而下一刻,李別雪卻忽的眼透銳芒的,看了外面一眼。
口中低語:“增玄持法——宗守——怎麼可能?讓她進來!”
最後一句,卻是放大了聲音,吩咐元魔居外那些侍者。
而後又袍袖一拂道:“你們退下!”
這件事,實在太過緊要。哪怕是韓清也不夠資格聞睹。
只是就在二人準備施禮離去時。李別雪卻又忽然眼神一動。
“蘇小小你可留下!”
蘇小小與韓清都再次愣住,後者只能無奈離去。而蘇小小則是眼神疑惑,卻本能的感覺,自己的命運或者有了轉機。
不過十數息,一位年貌二旬的女子,就已行入了室內。
蘇小小正好認得。此女號爲魔蓮。魔門百餘位神境修者中,極爲出衆。此時居然也已返回雲界了麼?
那魔蓮正要施禮,李別雪就直接開口問:“真是增玄持法翼?你是如何知曉的,沒有看錯?此物真是已落入宗守之手?”
“當年呂無雙縱橫天下之時。魔蓮恰好拜入魔植谷不久。因幾位師門長輩。曾在呂無雙部下效力,機緣巧合之下得知——”
蘇小小心中微動。呂無雙,是蚩王,項楚霸王之後,冉武天王之前,雲界第三位所向無敵的世之霸王。
“那件事物,正好是翼形,非金非玉非石,以魔蓮神念,也無法探其究竟。那虛玄宗,也正好是在中古時代不久,就全宗覆滅。連同其本山,被打入暗淵之地。”
說話之時,魔蓮更以幻法,在虛空中構成了一個影像。
那李別雪仔細望着,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氣機澎湃,使這天地氣機,都開始動彈。
足足一刻,才恢復了平靜。
“還真是此物——”
李別雪一聲冷笑,收回了目光,見蘇小小一臉的疑惑與好奇,便漫不經心的問:“可是在好奇,這增玄持法翼,到底是何物,讓本座如今失態?”
蘇小小屏住了呼吸,不敢回答。知曉李別雪此時心緒,其實依然不曾穩定。這天地靈能,依然在隱隱動盪,就可爲證。
一個不慎,今日就可能有不測之禍。
“傳說呂無雙,乃是四大無雙霸者中,最名不副實的一位——”
出言之人,卻是那魔蓮夫人:“此言其實也不假,呂無雙實力在四人中當是最弱,卻也能橫行雲界,蓋壓當代無數英雄。便連至境,也需避讓三分。而此人依仗的根本,就是這增玄持法翼。”
蘇小小柳眉略挑,開始好奇起來。只聽魔蓮夫人繼續道:“這件神寶中,兼有‘增’‘持’兩大神則。‘增’爲增長,‘持’爲加持。故此名爲增玄持法翼!此物可使任一修士,實力提升數個位階。也可加持在器物之上!傳說若是半步開天之器,加持此器之後,就直接可入開天神器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