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六 終始轉換
那明日軒雖有着利用之意,然而宗守卻也委實不願羲子留下的天壇——這個小千世界中唯一能限制秦皇之物,被城中的屍軍摧毀。
按林玄萱的說法,那件傳承之寶不但對明日軒重要之極,也是秦皇‘復生’的關鍵器物。
如是後者真能夠竊取回來,基本也就等於徐福的圖謀破產。
與公與私,宗守都要傾盡全力。
當一切都準備妥當,宗守就又往西面眺望過去。
那十二銅人,當是在阿房宮內,可他如今,卻反是因這天壇被牽制住,進入不得。也不知那邊,是什麼樣的情形了?
好在也只需等待幾個時辰而已,待得這裡的第二陣核,將周圍兩儀聚龍陣的靈絡禁紋,徹底的肅清掌控,完成反向控制。
他們幾人,就可從這天壇離開。到那個時候,這裡就不是寥寥幾個屍將能夠摧毀。
就只恐自己趕去的時候已經晚了,那十二銅人落入到他人之手。
“何需焦慮?”
林玄萱的神情淡淡,渾不在意:“那十二鎮國銅人若真這麼容易盜取,當年羲子早就偷了出來。你當他不願將這等樣的至寶,拿回來鎮壓蒼生道氣運?非是不願,而是不能。你如今晚去一些,說不定反而是好事。何況那宮內,如今還有一個徐福。讓別人先探一探虛實,其實反是好事。宗守你的坐定功夫,實在不到家——”
宗守頓時赧然,實是那鎮國銅人,前者大乾無數人的生死存亡,他纔會如此。
他不求全取銅人,只需搶來一尊。使十二銅人不能成陣,就可安心,
不過被林玄萱這麼一說,到底還是安下心來入定,靜靜的等候。
就在半個時辰後,跪坐在宗守身後的初雪,首先擡頭,眼身警惕的看向了注視西面。
而幾人中魂識之力最爲強大的林玄萱,也隨後從入定中甦醒,目現銳光。
“來了!”
幾人運靈於目,放眼望去。只見百里之外那些街道上。無數的煞屍在彙集,形成黑壓壓的屍潮。彷彿是數十個巨大的箭頭,同時往這處天壇圍壓過來。
總數達六七百萬之巨,最前方的都是這座巨城之內的屍民。雖是烏合之衆,散亂不堪。可其中任意一個,都有着絕不遜色於先天強者的戰力。
在這些屍民之後,纔是百萬計的大秦精銳。十數萬鐵騎,蓄勢待發。
幾人靜靜看着,也不阻止。而那些煞屍,速度也似緩實慢。僅僅不過一盞茶時光,那些屍潮的前端,就已紛紛接近至四十里距離內,進入到天壇周圍這片空曠地域。
只見那地面,立時燃起了一層淡赤色的火焰。覆蓋了幾十裡方圓地域。
這並非是林玄萱的那座赤旗金焰陣,而是天壇下的第二陣核,自發反應,開始控制周圍的部分兩儀聚龍陣防護反擊。
那些煞屍,也明顯對這火焰畏懼忌憚,在火陣之前微微遲疑。
卻隨即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強行支配了心志,踏入到了大約三寸高,剛好齊腰的赤焰之內。
短短几步,那腿部就在火焰中迅速燒化。屍氣狂燃。然後整個身軀,都在那淡赤火焰中化爲粉塵。
宗守幾人頓時神情微鬆。正想着這天壇之陣居然如此強力,這一戰卻是省事許多。接着那心神,就又重新緊繃了起來。
只見那些煞屍,是前仆後繼,潮水一般的涌入。
越來越多的煞屍融化,越來越多的屍氣散開。
以至於那淡赤色火焰,根本無法全數燒滅。
屍氣漸濃,而那些火焰反而是撲滅了不少。
只短短半刻時間,近百萬的煞屍在火中消散。可那些赤色火焰覆蓋的範圍,也被壓縮到只剩二十里之地。
後面的屍軍,已接近赤旗金焰陣。從天壇放眼望下去,全是一片黑壓壓的蒼灰色人頭,使他頭皮發麻。
“即便是死了,也仍舊來這一套!”
林玄萱輕哼了一聲,那金色的火焰,立時衝出了旗陣之外。
與那些赤焰混雜,火舌席捲數裡。僅僅十幾個呼吸。又是十萬計的煞屍,化爲粉塵。也把周圍的屍氣,橫掃一空。
昔年始秦橫掃諸國,有無數次驅使當地之民攻城,減少損傷。
後來儒家復興,就常以此事爲證,說始秦失德。
宗守也有了動作,那黑白法相,同時在五百丈的高空中現出。
左邊是一團暗不可見的深邃,右邊則是一團輝煌刺目的白光。
扭曲着虛空,摺疊着光束。使這裡百里方圓,一半是無法視物的黑暗,另一半則是同樣不能睜眼的光明。
嘯日嘯月這兩頭黑白麒麟,各自存身於那黑白兩個光團之內。
此時這兩頭神獸也不再可以壓制,全力助宗守,平和調諧着這無量終始法相。
而在那白光照耀之下,又是高達數萬煞屍,在哀嚎中身軀被洞穿出千瘡百孔,然後化爲粉塵。
那團黑暗混沌,則在吞噬着那些屍氣,強行轉成,成無量之光。
在天空中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源源不斷的燒融着周圍煞屍。
無量終始,無窮無盡。只需這平衡不被打斷,那麼這無盡之暗,無量之光,就可永遠的持續下去。
林玄萱也是不禁側目,宗守的這個法相神通,她還是第一次得見全貌。
雖只是以仙境之力催動,卻比她準備的旗陣,更強悍無數。也恰好剋制住了此地聚結的屍軍,
若是對面那些屍將沒有反應,也沒有其他的變故。
那麼只宗守一人,只這門神通,就可將這數百萬的屍軍,都掃蕩一空。
然而就在下一剎那,一道慘白色的銳光,忽然向天壇上方穿刺而來。
遠遠望去,赫然是一杆骨矛,如流星般從上而下的墜落。緊緊鎖定着白洞內的嘯日氣機,而這一矛也似乎奪去了天地間所有的光華。
使人不由自主的注目,神爲其奪!
宗守目光一冷,上空的黑白二洞,就忽然轉換。終爲始,始爲終。
那白洞迅速坍塌,吞噬着一切。即便那骨矛刺入,也是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