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宗守是似笑非笑的望了過來。眼中帶着淡淡質問。軒轅依人面色立時一紅,解釋道:“我那時又沒想過要離開東臨太久,只是想着若與你離開一段時日。日後只需撒個謊,說是已經生米煮成熟飯,父母師尊他們就不能不答應。可這只是權宜之策,那時還真以爲你危在旦夕。可如今世子已通身輪八脈,劍術高絕。自然要走堂堂正道,怎還能這般——”
話說到一半時,軒轅依人就忽覺有些不妥,宗守已是愕然睜大了眼睛,猛地一拍掌,很是佩服道:“生米什麼來着?原來如此,居然還有這招,真是高見。嘖嘖。這法子不錯!”
軒轅依人面上羞紅一片,再維持不下那淑女儀態,站起身,用那酒壺重重敲了宗守一記,就徑自從翻雲車跳了下來。
看着一邊虎中原與李芸娘那異樣眼光,只覺是沒臉見人。正要返回馬車,卻忽聽宗守一聲笑道:“五個月後,回乾天山之前,我會去一趟玄山城。去會一會我那岳父——”
軒轅依人訝然回頭,只見宗守雖是在笑着,卻出奇的認真,那望過來的目光也是誠摯灼熱,溫暖人心:“就按依人你的意思,我宗守會堂堂正正,將你我的婚事定下!”
軒轅依人就只覺是心臟,輕輕被擊了一下,突然間軟軟麻麻的,滿腔都是欣悅之感。還談不上是幸福,卻意外的有些驚喜。
不由又眯着眼,仔細的看了看宗守一眼。
在心裡暗忖着,自己的這位未婚夫,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即便這幾十日的相處下來,她也沒法全然看清,只覺是印象模模糊糊。
本性善良?揮霍無度?性情憊懶?心思深沉?聰穎精明?心狠手辣?
只覺似又不似,各種樣的感覺混雜在了一處,無法分辨。對了,還極其好色——
不過母親要說過,要完全看清一人,本就很難。她只需知曉,自己未來的丈夫有擔待,自己也不討厭,這就足夠了。
她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宗守這身劍術,實在高絕宇內。天賦之高,世間獨一無二,少有人能夠與之比肩。
自己父母,總但心他無法修行,日後無法爲自己遮風擋雨。若是知曉今日之事,會不會驚訝到把眼珠都掉了出來?
她初見之時,也是如此。原以爲這傢伙,是個廢物,性情也稍顯懦弱。臨到最後,才知曉原來自己錯的厲害。
能以地輪八脈武師之身,斬下虎千秋一片衣袖,這世間絕無僅有!
至少自己所知的那些所謂天才,相較宗守而言,實在太過平凡。
腦中又下意識的,掠過凌晨之時,宗守那一劍絕塵,飄逸若仙般的身姿。
軒轅依人的目光,不由微微有些迷幻。瞬即又驚醒過來,不由是羞澀無比,無地自容。低下頭,音如蚊吶的‘嗯’了一聲,就毫不猶豫的,跑入到翻雲車內。忖道自己今日,怎麼就像是花癡似的?
宗守卻是哈哈大笑,發覺這仁義小妞,有時候還真是可愛的緊。
他也躍下了翻雲車,往那宗原行去。此時他體內的氣機,雖已協調妥當,平靜均勻。不過體力卻仍舊未恢復過來,只能催動那雷走靈骨,姿勢僵硬,咔嚓咔嚓的走着。
那宗原立時眉頭一挑,先前宗守與虎千秋的話,他也聽在耳裡。卻全然沒有保住性命的驚喜,反而莫名的只覺心裡一陣發寒,更添了些防範。此刻也是滿帶警惕之色的,盯着宗守。
“你要做什麼?我宗原爛命一條,你想殺就殺,絕不會皺眉頭!可若是想要我宗原爲你效命,你是想也別想!我宗原頂天立地,絕不做背主之事——”
宗守懶得跟他廢話,從來就沒指望這傢伙,會服軟聽他之命。暗道我不需要你的心,只要這身子就好,誰有工夫管你是怎麼想的?
上下仔細看了眼宗原,宗守目中就漸漸透出幾分欣然之意。看罷之後,還不滿足,又在這傢伙身上,上下摸索了起來,感知着那骨骼肌理,以及此人體內的輪脈經絡。
令宗原不由一陣惡寒,腦裡面登時升騰起不好的念頭,莫非自己運氣不好,遇到變態了?
宗守摸了片刻,越來越是滿意,而後一笑,朝着旁邊的虎中原吩咐道:“找些藤條過來,把他給我扒光綁牢了,再找個空曠一點的地方吊好!”
虎中原那青腫的臉上,本就神情有些異樣,這時全身也是打了個寒戰。有些怪異的定定的望着宗守。忖道這位世子的喜好,還真是有些與衆不同,而且還是重口味的那種。其實這宗原,姿色倒還算不錯。不過未來主母就在一旁,難道就不用顧忌收斂一下?
直到宗守皺了皺眉,露出不耐之色,用眼瞪過來。這才猶猶豫豫的跑去尋繩子,走一步回望一次,目裡滿含憐憫之色。
宗原的臉,更是不由發青,嘴脣靛紫,破口大罵道:“宗守,你可知道士可殺不可辱麼?我宗原堂堂男兒,寧死也不願受此奇辱,與你行那齷齪之事!你不如殺了我的好!”
心念既定,宗原再不猶豫,猛地往舌頭一咬。不過還未咬下,就被宗守及時抓住了下巴。往下一拉,就徹底脫了臼。又欲催動體內真氣,把經脈崩斷,自絕生機。只是宗守的鎖脈之法,頗有些詭異,宗原把一張臉憋得通紅,也無濟於事。
宗守看的是一陣不解,這至於麼?只是脫了衣服而已,就要死要活的?又不是女人,被看了一眼就嫁不出去。
虎中原動作極快,片刻之後就取了一捆青色木藤回來。足有手指粗細的黑柳藤,即便五階妖獸被其纏住,也是掙脫不得。
動作麻利無比的把宗原脫了個乾淨,只留下一條褻褲。然後又刻意找了個離翻雲車遠一點的地方,將殺豬般哇哇大叫,偏又聲音含糊不清的宗原吊起。
接着是重重一嘆,很是唏噓的拍了拍宗原的肩膀,這才搖着頭離去。
後面見初雪並不避開,反而無精打采的在旁觀摩,才知自己誤會。只見宗守竟又取出數百枚獸晶魂石,更在地面刻畫符籙。而後又取出了一些血墨,在宗原的身上繪製着一個個妖異無比的符文。
他雖不修靈法,卻到底是鐵虎一族的未來族長,可謂是見多識廣。
此刻宗守所繪的符籙,明顯是神意具備,遠遠強過他見過的那些靈師。
而這裡的靈陣,也是大有講究,連通地脈。方一繪成,此處的靈能就立時激增數倍。只是不知爲何,透着幾分詭異之感,似乎不是什麼正經路數。
正不解其意時,就見宗守隨手一個印決。地面上的那些獸晶魂石,立時光華閃爍。無數靈能,紛紛匯聚而來,如一層薄膜一般,將此處牢牢包裹。那些魂石中的魂能,也順着那些靈紋線條流出,攀爬上了宗原的身軀。任是宗原不斷扭動着身子,也無法將之甩脫,
而此處的氣息,越來越是妖異陰森。方圓十里之地,無數陰氣精華,被這靈陣一絲絲的強行抽取。
虎中原卻是渾然不覺,目不轉睛的定定看着,宗守那仍舊在結印的手。雖是在操控着此地海量靈能,卻仍舊是自如寫意,輕鬆無比。不斷變幻着印決,遙遙超控那些灰白色的魂能,在宗原的眉心中,形成一個個獨特無比的靈符,接二連三,陸續隱入到肌理之內、
這些他都看不懂,只心中再次如狂濤骸浪,潮涌不息。許久之後,才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雪兒,世子他難道還修了靈法?不知他如今,到底是什麼境界?”
“對呀!是修了靈法——”
初雪擔心會被宗守‘虐待’,不敢移開眼睛,也不敢有片刻分神,就隨口答着:“少主一個月前,就已經出竅境了!”
虎中原面上,不由再次漲紅一片。渾身肌肉緊緊繃着,纔沒有吼叫出聲,把那也不知是興奮還是震驚的情緒,宣泄出來。
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把自己老爹叫回來,親眼看看這一幕。
——身輪八脈,劍道通靈!他以爲自己,已經知曉的宗守的虛實。
此刻才知,原來昨日宗守與虎千秋戰時,也同樣未出全力。
說來世子過些日子,就要滿十四了,纔不到十四歲的出竅境的靈師——
這tmd是什麼妖孽?還讓不讓人活了?
以前還有些羨慕宗世,年紀輕輕,就能身入先天。可如今與這位世子相較,這傢伙簡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塵埃。
自己老爹罵那他是連渣都不如,可此刻在他看來,這句話實在是侮辱了‘渣’這個詞。
此時軒轅依人也被驚動,趕到了附近。同樣是微微失神的,看着靈陣中,那個正神情淡淡,得心應手,操弄着那天地靈能的身影。
原來宗守,竟還是出竅境的靈師。原來這符籙運用,已經能至如此境界,神意相合,分明是領會了所有符籙真義,宗師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