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旭是沒有半分不好意之色,只上下仔細看着宗守,眸子裡精芒微閃。
這借勢,居然真的成了!
從方纔到現在,只是二十息。
僅僅二十息時間內,宗守就把他的大日武道,從全無基礎,領悟到了意之層次!一一百里路,甚至不過半!
這個速度,簡直堪稱恐怖!真的是劍道通靈,絕無虛假!
不對,不止是如此而已,這不是簡單的借和模仿,而是將他的大日刀意,融入自身武道之中!
自己這一次,到底爲師門找到一個怎樣的鬼才?雖不如靈武雙修,可日後未必就走不到靈武兩道之極。
修行之途,就譬如是長途賽跑。前面跑的再快,若然中途掉了鏈子,又若是後勁不足,終究還是要輸掉。
宗守卻冷哼了一聲,許久之後,目裡的戾意,才逐次消退。
“師兄就不覺得,要給師弟我一個交代?”
其實心裡大約猜到,這是魏旭對自己的一次試探,一次考較,或者說驗貨比較妥當。
不過既然是心有不滿,那就該明說出來,叫對方知道。不然這傢伙,說不定還會更得罪進尺。
“交代什麼?能親手屠敵,豈不更解氣?”魏旭也不生惱,反而透着讚賞之意。笑着走近之後,又往那些正外地面掉落的屍塊,看了一眼。只見那碎散血肉,還未觸底,就忽然間開始燃燒。不由是異色更濃。
“方纔只是想告知師弟,我們蒼生道弟子的行事之風。我道之中,最講究的是一個‘獨,字,一個‘任,字。獨則獨來獨往,自立更生。任則任性而爲,自由自在隨心所欲。你日後若想依仗宗門之勢,師兄弟之力,怕是要失望,靠別人也靠不住。最多你被人斬了之後我們蒼生道會爲你斬了仇人,死的無有遺恨。”
宗守一怔,想起了七靈宗與輕音門,這些宗派的弟子,似乎也非是如魏旭所言的那般。遇到什麼事情,還不是呼朋喚友成羣結隊,以求人多勢衆?
他就知道,那劍宗強過這蒼生道無數。
“只是蒼生道而已!與三宗六門無關。”
似乎看透了宗守的心思魏旭搖頭解釋:“吾道門之中,如今連你在內,也不過七人。其實我這一次出手,已是破例,師弟你這次可要承我一個人情一一”
宗守先是被狠狠的震了一下,接着就又醒悟了過來,怒道:“欠你人情這還不是你們給我招惹的禍事?要非是你蒼生道阻攔,我宗守拜入太靈宗甚至那五絕山莊也可。這魔山宗又能奈我何?”魏旭氣息一窒,知曉忽悠不住,便又轉而爽朗大笑:“那就誰也不欠。不過今日,若非是這葵棄,我還真難知師弟,居然有如此雄心。要融合百家劍道爲己用。”
宗守目光立時一縮,不過卻也毫不意外。他的劍道心訣,是以元一之劍爲本,直溯武道之根。而使出來的冥死劍意,山河劍意,大日劍意,甚至驚雲神滅劍意。都是外在的表現而已。其根源,還是那元一之劍。
劍道之途,萬變不離其宗。只需把住了根本,就可衍化萬物。
可以一劍,盡演百家劍道。亦可以百家之劍,粹煉本我,築壘根基。
他前世時是如此改善着自己的武道,今日自創撼世靈決,也同樣是這種思想爲基。
魏旭是聖境強者,能看出他的劍道根基,並不奇怪。只是他這一位師兄看到的,也不過只是他,想令此人看到的那部分而已。
心中怒火仍舊未散,正欲說話。就聽那魏旭,語氣又是一變道:“聽這人剛纔的話,似乎玄山城那邊,也很是不妙。師弟不欲去玄山城一行?不知你是要一路往東走過去,還是由我把你挪移到那邊?”
宗守眨了眨眼,頓時意氣全消。這麼大一個軟肋還握在對方手裡,也實是在發作不起來
乾天山距離玄山城,亦有兩千多裡之遙。除了這魏旭的挪移之法,他要想趕過去,怎麼也得幾日之後。
“師弟不生氣了?這纔是乖孩子,我今日就發發善心,帶你過去。”魏旭淡淡一笑,就忽然探手,一張符籙忽然懸於身前。
一團團靈光,從那符紙之上溢出。而此處的空間,也忽而是扭曲變幻。
宗守氣節,只一眼就心知這魏旭並非是藉助符籙之力,挪移空間。而是壓制這空間變化,所弓發的波動。
以魏旭的境界,在此界之中,遮掩自身氣息,反而比踏破時空所耗費的法力,還要更多數倍,也更困難無數。
忽然想起一事,宗守好奇道:“師兄,我們蒼生道,是真這麼講信譽?從未曾說話不算數?
忖道要真是如此,那麼後世的蒼生道,可就是不屑子孫了。不說三宗六門,就是瀕臨破敗的蒼生道本宗,也基本都是臭名昭著。
自己日後,也肯定是敗壞門風的罪魁禍首。
“自然,這可是金字招牌!”
魏旭聞言是呵呵一樂,透出得意之色:“見過我們說話不算數的人,差不多都已死絕。我們蒼生道,自然是從不欺人。譬如那葵棄,我說是不加一指於起身。可七靈宗那麼多徒子徒孫,都是我部下。讓他們出手,這可不算違誓!”
宗守頓時‘喔,了一聲,立時是心領神會。也就這霎那,他身週四處,都是一陣狂風颳起,然後那四方景象,就是再次一變。
出現之地,應該是玄山城附近,距離不過是三十里之遙。
宗守一邊暗暗驚歎着這仙境強者,對空間掌握的精準,一邊是皺着眉,遠遠望着那城池輪廓。
這座大城,此刻是異常的沉默壓抑。與幾日前的乾天山城同樣,透着劍拔弩張的氣息。
“在那山頂,似乎已經戰起來了!”
宗守聞言,立時極目遠眺。果然在那山巔之上,一團團罡氣與靈能波動,正在向四周散開。
還沒來得及仔細看,魏旭就已再次抓住了他的肩:“以你修爲,大約還是不能神照千里。走了,我帶你上去看看。”
竟是一步跨出,就到了玄山之巔。只見這山巔之上,已經是一片狼藉。
那些巨弩,都已摧毀。
不過此處,也見不到駐守的士卒,自然也無傷亡。只有十幾個人影,都立在鐵罡殿旁,修爲都俱是不弱。
而軒轅通是如山如嶽,卻又有些面色灰敗的立在那校場中原。而在他身前,一位黑袍老人,正是虛空浮立。大約六七十歲許年紀,神情自信,眼神戲謔中又帶着幾分謹慎的看着下方。
當二人到來,那軒轅通正是一鐗擊出口山巔處頓時氣勁波鳴,如雷聲震盪,使整個玄山山體,都晃了一晃。
而後卻只聽‘鏘,的一聲輕響,鐗風絞擊處。一口黑色的劍,被那巨力強行震開。不過也只是倒飛了三丈,就又懸停在空中。
彷彿那能將數十玄武宗師粉碎的一擊,根本就不足爲道。
而那老者,也同樣是氣定神閒道:“這就是你們軒轅家的玄山十八法?與我們魔山宗,果是有些相似。不過也僅此而已,不值一哂。
“在閣下眼中,或者真是如此。”
軒轅通的眼一直是半睜半閉,此刻也不見動搖。“可至少在玄山之頂,在此城之中,閣下奈何不得我!邪魔妖祟,居然也敢出世作亂,我看你死期不遠!”
“邪魔妖祟?呵呵,那閣下夫人又算什麼?論到邪字,我可遠遠及不上。”
黑袍老者一聲失笑,而那眼中,也是厲芒不減:“今日確是我小看了你軒轅通。不過此刻我固然奈何不得你,卻未必奈何不得你這玄山城。真把本人逼急了,什麼事都做的出來。我勸城主,還是束手就擒,把你女兒交出來的爲好。我也不傷她性命,只爲去乾天山辦點、事情一”
那軒轅通怒目微睜,一聲冷哼。正欲說話,就聽那鐵罡殿前的軒轅依人,忽然驚喜道:“宗守?”
那對峙二人,都微微一驚,回首望去,只見那不遠處的崖岸之旁,正立着一高一矮,同樣瘦削的兩人。頓時都是一驚,竟是全不知這兩個,到底是何時到來。
當望見確是宗守時,軒轅通才鬆了口氣。黑袍老者,神情卻微見陰沉。
宗守眼巴巴的看着魏旭,見對方沒半分出手之意,才微微一嘆:“這麼說來,還是得靠我自己?”魏旭並不答話,卻投過一個讚賞的眼神,隱約可讀出,是‘師弟你果然聰明,孺子可教,的眼神。
宗守卻恨不得一巴掌抽過去,天位武宗也就罷了,這武尊強者,哪怕他借聖境強者之勢,也是敗了十成十,絕無勝機。
不過也未怎麼猶豫,宗守就徑自拔劍走上前道:“伯父,這一戰可否讓給我?這是我宗守自己招來的禍患,就該自己處置。”
軒轅通本是下意識的想要拒絕,瞬間之後,才只覺宗守的一身氣息,忽然是變得炎熱熾烈,強橫略遜於他,精純卻更有勝之。那眼神,也是堅定無比
先是一驚,軒轅通又若有所思的看了遠處那不知深淺的魏旭一眼。凝思片刻,就點了點、頭:“可以,不過卻需喝點酒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