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不知此行到底如何?”
那曇香終究是壓不住疑惑,行至陽凡的身旁問道:“剛纔王上神魂受損傷,可是與人動了手,以致傀儡降靈符被毀?”
“還能如何,自然是沒能如願。”
陽凡嘿然一笑,面上微顯不甘之色:“被那位乾天妖王拆穿了身份,故此嘗試一番,是否能將此人刺殺,結果是被人一劍斬了。那傀儡降靈符也還罷了,那十幾枚好不容易取來的九陰子母雷,卻是有些可惜。這宗守,果然不愧是龍影老人的入室弟子,劍術了得。只要在其帝都之內,以他的帝王武道,已足可抗衡九階!”
曇香頓時目光一凝,這次的結果,她在陽凡吐血之時,就已知曉。只是全然未曾想到,這宗守的實力,竟是強到這等地步!
便連一旁,那馮光,周問兩名玄武宗師,也是眼現凝然之色。
能以帝王武道,能抗九階。那也預示,乾天山的國勢,並未衰敗,反而是逐漸強盛之中。
“真是出乎預料!”
眼神陰翳,陽凡的脣角卻是微微上挑着:“這一次刺殺,雖是失敗,卻也非是毫無所得。那位乾天妖王,只怕非是如外人所言,那般的昏庸驕橫。裁軍至三百萬人,應該是另有用意,多半是爲靈潮準備。要想覆滅這乾天山,怕非是易事。”
曇香神情楞了楞,柳眉蹙起道:“那麼王上之意,是這次的戰事,就此作廢?“
“恰恰相反,非但不能停下,反而是越快越好!”
陽凡搖了搖頭:“也不知爲何,本王總感覺若是時間拖得越久,這乾天山就越難以攻打。這一次說不得,要把凌雲諸宗,全拉進來。”
說到此處,陽凡就暗暗蹙眉。旁的宗門還好,有凌雲宗號召挾制,再加上當初圍殺宗未然的恩怨,都不敢去相助宗守。
唯有那崆器宗,與乾天山是越走越近,幾乎密不可分。也不知這崆器宗的宗主,到底是瘋了,還是傻了。
難道不知,一旦乾天山覆滅,凌雲宗必定是尋上門清算舊賬?
此時已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又心中奇怪,那大商朝的封號督帥,爲何跑來東臨雲陸,莫非是欲來招撫乾天山?
若是真如他猜測,這一次,就更是再拖延不得。
心下又有些豔羨,知曉一旦向大商稱臣。就必定可得其輸血,以中央皇朝之富,哪怕手指縫裡漏一點,也足可使龍象城,短時間內打造一支強兵。
他倒暫時無有取代之意,大商與雲界諸宗,幾乎是死敵,極不待見宗派之人。
也定然容不得,凌雲宗完全掌控東臨雲陸。把自己與那宗守放在一起,那位大商皇帝,必定是選擇宗守,而不是他。
還需另想個辦法,使此事黃了纔好。
思及此處,陽凡是冷然一笑。心中是暗暗失望,當初乾天崛起,本道是至此之後,多了一個難以撼動強敵。卻不意這宗守,會是如此不智,把諸宗得罪一個遍之後,偏還自斷羽翼。
大約這一位,也是未曾想到。他的千城盟,會在短短一年半時間,就成了氣候。
這般思索着,陽凡卻忽而只覺是渾身寒毛乍起,一股無比危險的預感,從心底驟然涌出。
心神一醒,陽凡把魂識靈覺,猛地張開。四下裡瘋狂的搜尋,而後又片刻,才驚覺自己身後,略顯晦澀。
一道劍影,驀地從虛無之中穿出。劍勢凝聚陰寒,直刺曇香的身後。
曇香此刻也是隱有所覺,面色一變。匆忙前奔,意欲閃躲。
可當她反應之時,卻已是晚了。被那毫無半點靈能反應的陰寒劍氣,直刺入右側胸腹之間。而後傾盡全力,才免了一死。可那劍光隨後一削一帶,卻把她一條右臂,齊根斬下!
陽凡的面色,已是慘白一片,下意識的向遠處疾退,轉而目中,又滿蘊怒火。冷聲沉喝道:“護駕!”
瞬時兩頭八階的紫色魂虎,在他身旁現出身影,咆哮着朝着那劍影來處,衝擊而去。
空中更一隻紅色巨鷹,俯衝而下。雖只有七階,卻非是魂獸,而是實體。
那馮光周問二人,亦紛紛反應過來,飛速的奔來。
卻見那劍光,一閃而逝,又消失在密林虛空之中。而後也不知從何處,拋來了十幾枚拳頭大小的黑色球體,把四面八方,都全數籠罩。
陽凡只看了一眼,就面色大變:“是九陰子母雷,都給我散開!”
有心以靈法魂念收束,可看那子母雷的靈能波動,卻分明是被引發到一定時間之後,才被丟出。
此刻能做的,就只有逃,逃的越遠越好!
那天空的赤火鷹,也不再撲擊。俯衝而下,帶着他的身影,急忙往那些黑色球體的分佈範圍之外,飛遁而去。
而那馮光周問二人,亦是神情大變,掉頭就跑。這九陰子母雷,出自上古修士洞府,威能如何,他們是再清楚不過。只能是瘋狂地,往外奔逃。
卻已然避之不及,當十幾枚九陰子母雷,接二連三的炸開。一聲聲悶雷般的轟然巨響,也裹帶着浩蕩的罡風,四下衝擊。
方圓千丈之內的空間,先是一縮,而後又波紋般往外震盪,彷彿是徹底崩塌了一片。
無數的陰力,四下如潮席捲。以所有九陰子母雷爲中心,萬丈之內的所有食物,都全數粉碎。而在萬丈之外,同樣有無數的草木,盡數枯萎。
兩頭八階護駕魂虎,早已是不知去向。馮光周問,雖是最終險而又險的逃開,可四肢與身後的肌肉,卻都盡皆化去,露出了森森白骨,已是身負重創。
只有陽凡見機最快,情形稍好一些。可那頭七階赤火鷹,也同樣是傷痕累累,神情萎靡。
陽凡自己,亦是狼狽無比。兩頭八階護駕損失,更使他魂念微微昏沉,如受錘擊。
也無心去理會自己體內的傷勢,陽凡第一時間,就看向了曇香的方向。
只見自己這與他情同兄妹的侍女,也是成功逃脫,只是傷勢更重了一些,這才輕鬆了口氣。
可下一瞬,陽凡的瞳孔,就是猛地一縮,目眥欲裂的一聲炸喝:“你敢!”
只見一道陰寒劍影,依舊是毫無預兆的,從曇香背後的陰影之中刺出。
只是一劍,就將曇香的頭顱,斬了下來。
而陽凡的靈覺,也終於察覺到那陰寒劍影的主人,竟赫然是一個同樣年紀的女子,潛躍於陰影之中,幾乎是無形無跡,彷彿是不存在這世間。
“玄陰龍劍!潛影極躍術?”
當那陰寒劍影兩次刺出之時,他分明就聽見兩聲隱約的龍嘯。
知曉這必定是龍影老人,那九種真龍劍術之一。也只有這玄陰龍劍,纔可在爆發之前,做到無聲無息。
至於後者,卻不是很確定。潛影極躍,這種第九等撼天級的秘術,也只有那聖地前三的大宗派與五大穹境之中,纔可能收藏。
更不知這女子,修了什麼功法,不但把一身真氣魂力,都收束到極致。所有氣息,也是全然察覺不到,更有種令人會下意識的將之忽視的神通秘術。以至潛行至他們之時,根本就無法察覺。
實力雖只是剛入七階而已,卻令人倍覺可懼!
而後陽凡,也突然想起了一人。
“你是宗弱水!”
昔年宗未然身旁的暗衛統領,也曾親手刺殺過東臨雲陸,數十權要。令所有同階的玄武宗強者,都聞風色變。
據說昔年乾天妖王,從雲聖城返回乾天山,據說就是因此女之故。不少玄武強者,就是顧忌此女刺殺,不敢輕易出手,也讓那宗守,成了氣候。
不意如今,此女已是七階,更掌握瞭如此恐怖的秘法。
靈識尋覓了片刻,就再次失去了那宗弱水的蹤跡。陽凡的眸子裡,也閃過了一絲無奈。
靈師最懼的,就是與武修近戰。換在往常,他以八階靈師的實力,也可勉強壓制此女。
可是此刻,不但神魂受創,兩頭重要的護駕,也已隕滅。除非是能將對方的形跡鎖定,否則是無半分勝算。
猛地一咬牙,陽凡躍上了那赤火鷹的背部,也不顧下面自己兩個護法,道了聲‘逃’字,便往高空疾飛。
下方處,卻驀地一團銀光爆開。無數銀白針影,向上衝擊。
“暴雨疾靈針?該死!”
陽凡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把一面青色圓鏡,置於下方。張開一層青藍靈光,卻聽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響。那層靈光被衝擊,終還是被擊破。將那赤火鷹的身軀,打的是千瘡百孔。
好在陽凡本身無恙,在赤火鷹的頭上一拍,就將之收入靈獸囊中。而後又拿出一張靈能沛然的靈符,引動之後,整個人化作一道紅光,飛向了遠處。
“曇香今日身死之仇,我陽凡必定謹記!他日亦必有厚報!”
就在這聲音,遙遙傳來之時。一個美麗到近乎妖異的女孩,也從陰影中,現出了身影。神情無奈的,看着肩側的一隻瘦小黑雕。
“是天遁符,這人真有錢。被他逃了呢,怎麼辦?”
那黑雕張了張翅膀,嘶鳴了一聲。目光盯着那馮光周問二人逃離的方向。
似乎在說,那邊還有着兩個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