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蒼涼的號角聲,響徹天際。***虎中原也是本能的從沉睡中甦醒了過來,晃了晃腦袋,就是大踏步的走到了這個石堡的城樓之上。
幾個月下來,已經是形成了本能。白日哪怕是耳旁擂鼓陣陣,也能酣睡。可一到日落時分,便能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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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之上,只見是無數甲士,正是在各自的什長旅帥的指揮之下,紛紛列隊,整齊有序往城牆之上行去。
許多都是最近兩日,才趕來的新兵。不過自經歷了昨夜之戰,此時眼中,已沒有了初來之時的茫然。
只是眼中,仍是帶着幾分惶恐驚畏之意。
虎中原微搖了搖頭,大馬金刀的在城樓之上站定。
從此處觀察戰場,可見這一線,殘存的那九十餘個石堡,都已經是嚴陣以待。
此時應該是他這三月以來,最兵強馬狀之時!宗嵐與任天行二人,盡搜輝洲之西的精兵回援。以騎獸代步日夜奔行,總算是趕上,六日之內,將整整一百餘萬大軍,帶到了這七霞山下。
使此間所聚之兵,一舉達到二百四十萬之數。
光是他這左翼,麾下就指揮着整整五十個軍鎮!
儘管都是些降兵,有心存二意者,也有對乾天山極其憤恨的。
不過他虎中原,卻自信可以統合其力。以之前的百戰老兵爲骨,足可讓這些人,維持足夠的戰力。
三月鏖戰。不止是他武道,在苦戰中得以昇華。
指揮大軍,也漸漸是得心應手!
正望着對面,那正在逼近的夜魔軍陣。虎中原忽的只聽一聲轟然震鳴,而僅僅過了須臾。這腳下就是山搖地晃,令人步履幾乎不穩。
那聲音震得人耳膜深疼。傳徹百餘里猶自不絕。
此時不止是他部下的那些士卒,愕然往那聲音迴響處望去。便連那對面的夜魔,也是神情發怔。
虎中原眯着眼。回望瞭望。不用猜。就知曉這是孔瑤,已經將那數十餘里外,唯一通往輝洲腹地的峽道,徹底炸塌。
自此之後,這七霞山下便是死地。此間二百餘萬人,是再無路可退,無路可逃!
心中是毫不在意,他本就決意一死,自然也就不在乎有沒有退路。
需要憂心的。只是自己的這些部下。
只是當他四下眺望了一眼之後,卻是心中一定。(_)
來自於乾天山的本部精銳,自然是不用擔憂。
其餘降軍,狀況也是比他意料的還要好些。
說來那女人早在一日之前,就已將此事,通告全軍上下。
那時雖是不滿埋怨之聲四起,可既然這心中早有了準備。當事到臨頭,也就沒有了初聞退路斷絕的慌張。
許多士卒的臉上,此刻都是一片僵冷,充斥着死寂絕望。近乎麻木的握着手中的兵器。
這是明知必死無疑,反而定下了心。
許多人更都下意識的,往那七霞山巔看了一眼。
當那個方向,一團閃耀的金光入眼。這些人的眸中,這纔有了些許生氣。
那位‘左軍都檢點’,雖是斷絕了所有人退路。卻也曾有言,今日哪怕她戰死於此,也不退後半步!
虎中原是‘嘿’的一笑,心中略有些佩服。
此女的人心的把握,簡直是到了毫巔!
他此時麾下諸部,雖是大多都已絕了生望,卻同時也都有了決死之意。
即便是那新來降兵,也不愁其不戰。
這輝洲,終究是這些人生養之地。
反倒與他們乾天,本該是無關——
眯着眼,虎中原是好整以暇的等候。直到柴周,站到了他的身旁。
“今日情形有些不對,那邊似乎是要拼命了——”
一目所望,只見是百餘個萬人左右的夜魔方陣,整齊的在前方二十里排列着。
今日那氣勢,也的確是有些不同。那雙目之中,早早就泛着紅意。陣型森然嚴整,偏又戰意暴熾。
最令人詫異的是,以往那珈明羅,一直珍惜無比的十幾萬四階精銳,此時已經全擺放在第一線。
虎中原卻不在乎的笑:“不同又怎樣?三月之前,這夜魔二百萬軍,都沒能將我等擊跨。到這時候拼命又能怎樣?”
卻略帶些擔憂的,看向了右側的方向。
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此戰中,承擔最多壓力的中軍。
孔瑤出乎意料的,將本來由宗原兼管的中軍主將,給了任天行。
不但使得血雲騎,徹底解放了出來。也使得宗原,可以專心一意,統帥那三十萬精騎。
可是那個小子,真的能行?
心中更有些吃味,他虎中原,可是經歷了許多年,纔在軍中有了如今這樣的地位。
可那任天行,卻不過短短一年,就已是方面之將,深得宗守信重。
“任天行用兵之能,便連右都檢點都佩服不已。說你不如他,必定是有其道理!那位何需你來憂心?只管好自己便是——”
柴週一聲嗤笑,帶着譏嘲的語氣。緊隨其後,聲線又微微一凝。
“開始了!”
虎中原不滿的冷哼了一聲,接着是眉頭一挑。
目中所見,是成百上千的大型弩車,被從那夜魔軍中推了出來。只須臾之間,就是千百弩箭,飛起天際。
還有近三百餘輛,滿繪着符文的巨型砲車在後方處,將數百枚黑色的球體,投射了過來。
每當落下之後,就是浩瀚的紫黑雷光,爆裂開來,籠罩百丈之地。
這個範圍之內,四階之下,幾乎所有被觸及到的將士,都會被撕成粉碎,
石堡內的靈陣,在不斷的晃動,似乎是不堪重負。
虎中原卻毫不在乎,定定的矗立。
果然僅僅須臾,那山巔之上的巨弩,就已經開始反擊。
從魏海手中搶來九臂靈弩,損毀了不少,可仍舊有七十之巨,加上從乾天上的九階元滅弩,總數達二百有餘。
雖是數目稍遜,可因在山巔之上,射程更遠。不過片刻,就已經將對面那弩車砲車的氣焰,壓制了下來。
只是如此一來,這些高達九階的殺器都被牽制。接下來的戰局,也不用再指望。
虎中原神情木然,似這樣的情形,這三個月中,不知已重複過多次。
對面那位夜魔主將,似乎也知不可能只借這器械之力,就將對面的防線摧垮。大約半刻鐘之後,一列列方陣,就已經開始向前。
虎中原也是冷冷地一哂,手執起了那口虎霸刀。
第一眼就知曉,其餘諸處,都是佯攻,以分散他麾下的軍力。
真正選擇的突破點,還是他此刻站立的這座石堡。
這是左翼二十餘個石堡中,最殘破最脆弱的一處——
卻是戰意盎然,正是因知此堡最爲兇險,他纔會立於此地,指揮戰事。
今日就看這些夜魔,有沒有足夠的本事,從他的屍骸之上踏過!
此時躲在石堡內深處的靈師,已經依託法壇,在施展靈法。只見那星空之中,無數的光點,墜落了下來。那是一塊塊磨盤大小的隕石,籠罩着前方的夜魔戰陣。
只是對方陣中,也立時飛騰起近四十位的七階強者,將這些隕石,一一斬破。
只是在最後,一部分漏網之魚,才造成了夜魔戰陣內的些許混亂與死傷。
而對面的反擊,也隨後而至。成百上千的赤色火球,沸騰之過來。在城牆之下爆裂,使這城牆,一陣搖晃。
虎中原的脣角一挑,忽的同樣飛身而起,至百丈高空。
一刀揮斬,整個人彷彿化身猛虎。刀身與手臂,更隱隱現出一頭白虎之形。
這一刀,是虎霸千秋!
鐵虎一族,乃是白虎嫡血的傳承之一,刀意所至,是極銳之意!
並非是虎千秋的傳承,而是他研習宗守留在乾天藏書閣的白金龍劍,自創而成。
至今而止,只有三式,卻也無物不斬,無物不破!
那刀光過處,立時是一聲厲嘯。接連兩位七階夜魔,幾乎是當場從空中墜落,鮮血四灑,已然是沒有了聲息。
不過更多的反擊,也同樣往他衝臨而至。虎中原毫不在意,一邊閃避着,一邊身形疾退。
只到避無可避之時,手中的虎霸刀纔會揮動,將那些刀光劍影,一一斬潰。
果然就在他將要力盡之時,一隻巨斧,還有數道勁芒,都是橫空而至。接引着他,安然迴歸到石堡靈陣了。
“狗日的,你這虎皮貓兒即便想死,也別選在這時候!”
柴周第一時間,是破口大罵。心中是在後怕,若是方纔,有一位九階的夜魔對其出手,這傢伙就未必能回的來。
虎中原卻‘嘿’的一笑,看着手中的刀。
戰場之上,當真是最磨礪人的地方。
幾年之前,自己沉迷酒色,耽戀乾天山的浮華。那時雄心漸消,絕未曾想過自己,有踏入七階之時!
而只乾天本部精銳,這些日子,也有無數人突破本來的境界。
說來那人,此時也該是踏入到八階巔峰了!
“怕什麼?有血雲騎,有宗原那支鐵騎在。就不信那個珈什麼羅,敢把真正的強手,都放在我這裡。”
柴周聞聲,也注目往一旁望去。只見大約幾十裡外,正一支龐大的騎軍,正靜靜矗立在一處平地之上。
無有石堡遮掩,無有靈陣護持。可卻使對面的幾十個夜魔軍陣,都是神情警惕,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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