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一片混亂,再定‘眼’看時。
卻見是一片混沌初開,恰是數載之前,他曾在觀界儀上看到過的景緻。
——太初之景!
幾年之後,再次得觀睹。宗守心中震撼,依然是難以言喻。
更震驚的,還是宙書之能。
這本宙極命世書,是真的回溯時光,把他的魂魄,帶到了幾年之前。他以觀界儀,初睹太初開闢之時。
又暗暗失笑,這本宙書都能將他這個本該已被斬首示衆之人,從死亡的命運中,強行拉扯出來。那麼還有什麼,是它辦不到的?這區區回溯時光,其實真不算上什麼。
只是這一次,他光是施展此術,就花了足足五百年的壽元。
卻不知那時的宗未然,又花了怎樣的代價?
本可一步登聖,修爲卻落至靈境之下,最後更被人圍殺而死——
此時想來,感覺自己欠父親實在太多。
身旁一道靈念,忽在這時傳至,也打斷了宗守的思緒。
“這莫非就是太初開闢之像?當初你在第三龍殿機緣巧合,發現觀界儀的那一那次?”
此刻宗守的身旁,正立着另一個‘宗守’。不過卻是在怔怔出神,看着遠方。顯然也是極力記憶,極力感悟着,他這時所見的一切。
宗守只覺身周有莫名偉力,在約束着他。
與周圍的事物,也似乎有着一層隔膜。不能接觸,自然也不能影響。
心內是遺憾無比,想到如是此刻。自己能現身指點這個幾年前的‘宗守’一番,那麼自己現下。豈不是可以更強?
即便是傳一句話過去,提醒一下魏旭。那麼也蒼生道,絕不至於落到現在的窘境。
不過這層隔膜,他打不破。
那必定是以萬載的壽命,數以千萬計的仙石爲代價。
他宗守無此財力,也沒有這麼多壽元可揮霍。着實可惜,令人抱憾。
就在他微覺唏噓的時候,那道觸探過的心念。似乎已極其不滿。
一波波的魂壓,橫碾了過來。宗守無奈,於是同樣以意念回答。
“這個時候,敖坤你還有心思與我說話?錯過了一分一毫。都是在浪費我宗守壽元。就不覺辜負了我一番美意?”
宙極命世書,這次不止是把他的神魂,帶到了幾年之前。
一同過來的,還有敖坤敖怡。
乾天艦有數十空艦,一整支大軍守護。有葉軒坐鎮,安全無虞。
所謂護法,就是在危機之時。把他的元魂,從幾年之前。安全的帶回現世。
非敖怡這樣的半步至境,無法辦到。敖坤修爲差了些。可這條龍卻是有着瞬空龍血。
“宗守你這個混賬!明明只怡兒一人就可!是生恐我欠你還不夠多?遲早要與你這混蛋算賬——”
敖坤幾乎是破口大罵,卻到底還是沉寂了下來。
正如宗守之眼。此時錯過哪怕一絲一毫,都是可惜了。
太初創世,對敖坤而言,實在至關重要!
他的存在消亡之法,唯一缺陷,就是創造法則,依然不全。
而這太初之景,較之宗守自己的創世異像,本質上強了太多。
受益自然也無法比擬——
宗守笑而不語,帶敖坤過來。既是爲了加一道保險拴,也有着自己的一份私心。
想着若敖坤能補全大法,說不定可以助元靜祖師,真正補全道基。
那時蒼生道三位至境,依託蒼生穹境,或可有道門一戰之力。
再說他還有晗曦,那隻天生異種,此時也連跨兩個境界,壽命長着呢。
此時最慶幸的,就是那個生死相系之契。
不過這念頭,要是被那頭蟻后知曉,誰不定就會直接拿臂刀來砍他。
敖怡那邊,卻不曾說話。自始至終,都保持着沉靜。
幾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看着對面,那原點爆發之時的情景。
她無需觀全局,只需看那寒冰法則,如何生產。又如何與其他的天理規則,同時共存便可。
宗守也及時把所有雜念排除,‘望’着眼前。
無盡之能,從那黑點之中,衝涌了出來。
飛速的往外擴張,一條條的‘線’,一個個‘點’,互相糾纏交織。
無數的物質,陸續成形,而後被推向遠處。
一個初生世界,已經初見雛形。
幾年前,宗守就已看過一次。可這時候,卻又完全是另一番感觸。
同樣的一個細節,他能領悟更多的道理,可糾正以前的錯謬。
也更可觀覽全局,把整個原點爆發之景,所有一切,都納入魂念之內。
當年那個時候,他修爲不足,只能小心翼翼。即便是全力記憶,也仍有限。
更需儘量把許多東西忽略,以免自己的生命真元,消耗太多。
這時宗守,卻再無顧忌。就如不見底的海綿,貪婪的吸收着眼前的一切。
能領悟的就儘量領悟,不能領悟的,就映照於心,死死的記住,留待日後。
所有的變化,所有生成的法則,都不肯放過。
哪怕一粒微塵,其軌跡,溫度等等,也一樣記憶於心。
小可見大,窺一斑而見全豹。
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的東西,卻可推衍出無數信息,無數道理。
至於以元魂之身,存在於此,是否被這太初創世之偉力衝散,宗守已全未放在了心上。
乾天鉅艦中,專用於修行的室內,時間悄然流逝。
此時距離那日,宗守施展時光逆溯之法,已經有差不多一月之久。
真正回至過去,其實只一個時辰而已。
而當敖坤敖怡,護持着宗守。從幾年之前,拉回現在之後。
幾人都不約而同,進入到了入定的狀態。不肯浪費哪怕一丁點的時間,也無瑕再做什麼交談。
生恐在那段時間中的感悟,會因此而被遺忘掉。
宗守如此,敖坤敖怡這樣的聖境,也不例外。
而外界一月,在這靜室中卻是百倍的時間。
不知不覺,就已經是八年的時間過去。
知道這一日,分佈在這室內周圍的仙石,都紛紛粉碎爆開。
宙極命世書內積蓄的靈能,徹底的消耗一空。再無法支撐,從半空跌落下來。
宗守的身影,才猛地一顫,從入定靜思中,驚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