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夜。
南宮夫人抱着周叔在院中又呆了一天一夜,雖然是新招來的下人,但他們都很懂事的齊聚院中,等着南宮夫人隨時給自己佈下命令。
又是候在院中等到深夜,做好的飯菜換了一次又一次。
一天一夜南宮夫人滴水未進,下人覺得不能再這麼等下去,其中一人自告奮勇要去藏機閣尋求幫助。
洛塵聽聞後,火速趕到南宮別苑,別苑的下人紛紛給洛塵讓開一條路,洛塵走到南宮夫人的身邊,坐下去道:“周叔已經去了,你放開他吧。”
說完洛塵伸手就要接過周叔,在他碰到周叔的一霎那,南宮夫人躲了過去死死抱住周叔不肯撒手。
洛塵揮揮手示意下人先下去,等到他們雖然全數離開後,洛塵撫慰道:“想哭就哭出來吧。”
南宮夫人一動不動,過了許久才低聲向洛塵道:“周叔也離開我了......”
親人的離去,沒有人比洛塵更懂得這種滋味:“你知道嗎,我曾親眼着我的至親一個個慘死在我的跟前,那種滋味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讓我無法呼吸的痛。所以......你現在的難過我感同身受......”
“我來這邊,只有他待我如親人一樣......都怪我,我不應該同意他遠去北國解決商會的問題......爲什麼,爲什麼我們活成了這個樣子......”提到這裡,南宮夫人乾涸的眼眶再次溼潤起來。
“這不怪你,因爲你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不擅安撫人的洛塵,只能盡力安慰道。
“都是我造成的,都怪我......”南宮夫人把頭埋在周叔的懷裡,再次痛哭起來。
洛塵手足無措,只能蹲守在南宮夫人身邊,默默的陪着她。
洛塵的陪伴無形中給南宮夫人一股莫名的安慰。
半個時辰緩緩流逝,南宮夫人的啜泣聲逐漸低沉,最後她擡起梨花帶雨的面龐,露出一抹令人揪心的笑容:“謝謝你陪了我這麼久,人已逝去自當要入土爲安,我不能再自私下去讓周叔繼續陪着我了。”
南宮夫人的情緒轉變讓洛塵真心以爲她是強撐着悲痛安慰自己:“你真的沒事了嗎?”
“我沒事了,真的。”南宮夫人強顏歡笑,擦掉臉頰的眼淚道。
“你......”
看到洛塵不肯相信自己,南宮夫人旋即求助道:“你幫我把周叔的遺體先擡回房中吧。”
洛塵愣了愣,道:“哦,好。”
幫南宮夫人把周叔的遺體擡回房中,南宮夫人望着牀上睡得安靜祥和的周叔,孤獨道:“以後再也沒有人教我打理商會了......”
“你一定要堅強的走下去,只有這樣周叔纔會走的安心。”
“你放心吧,我會的,畢竟掌權南宮商會也是他們所有人對我的要求。”南宮夫人無可奈何道。
“凱......南宮夫人,你......”洛塵通過在藏機閣的情報裡,知曉了她與南宮垣的成婚都是各方安排好的,對於聽到南宮夫人這句話,他生怕南宮夫人在心裡會對他們生出憎恨。
換作剛得知一切真相的時候,南宮夫人確實對這件事的參與者恨之入骨,其中也包括他的父親。
不過隨着時間的流逝,她逐漸理解了他們的苦心,也逐漸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南宮夫人無所謂道:“你別擔心,我已經想開了。”
“那就好......”
應了一聲,二人再次迴歸沉靜,直到房中的燭火燃燒過半,南宮夫人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提醒道:“時辰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那,你一個人,沒事吧......”洛塵仍不放心道。
南宮夫人苦笑一聲,看了一眼周叔,轉身笑對道:“我一個人沒事的,你就放心吧。”
“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洛塵心有不安,遲疑的轉身離開。
“洛塵。”南宮夫人突然喚停道。
洛塵慌忙轉身,道:“怎麼了。”
“謝謝你。”
洛塵勾脣一笑:“沒事,我們是朋友。”
“嗯。”南宮夫人鄭重地點頭道。
回到藏機閣,等到深夜的樑衡看到洛塵終於回來,他跳下欄杆追上去道:“南宮夫人那姑娘沒事吧?”
洛塵難掩擔憂道:“應該沒事。”
“應該?”樑衡嗅出了洛塵的不確定,旋即認爲洛塵不應該就這麼回來:“那你就這麼回來了?”
洛塵止住腳步,不解道:“那不然呢?”
“你應該看着她呀,萬一她出事了,怎麼辦?”洛塵的榆木腦袋讓樑衡抓耳撓腮,看着他傻得透頂的反應,樑衡恨不得狠狠打他一頓。
“她沒那麼脆弱,不用了吧?”洛塵倒是心大,對南宮夫人的承受能力極爲看好。
“大哥,人家畢竟只是一個弱女子呀,你說這種話真的好嗎?”樑衡於心不忍,覺得洛塵身爲朋友簡直不夠資格。
“有什麼不好的,你又不瞭解她。”洛塵理直氣壯道。
這句話讓樑衡無話可說,隨後他正兒八經道:“她又失去一個在乎的人,一定很難過吧?”
“嗯。”洛塵應了一聲,隨後品出了其中奇怪的味道:“你和她素昧平生,怎麼這麼關心她?”
“我......”樑衡滿臉難堪,不知該如何解釋。
果然洛塵誤會了樑衡的意思,及時打斷他的妄想:“我可跟你講,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你配不上她,而且她可是南宮夫人!。”
樑衡捂着額頭,對洛塵的胡扯能力佩服的五體投地:“你想太多了好嗎?我跟她才見過幾次面,我就喜歡她,想跟她在一起?可能嗎?”
“那你爲什麼這麼在乎她?”洛塵實在想不出原因,刨根問底道。
“我只是覺得你和她是朋友,她如今遇到了這種事情,你不應該就這麼離開。”樑衡真心實意道。
“有些事她需要自己成長。”洛塵也透露了自己的想法。
“她失去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真的很難過?”
“對,她早已經把周叔當做了自己的親人了。”洛塵回道。
“那有一天如果你失去了我會怎麼樣?”樑衡脫口而出道。
“什麼?”洛塵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驟然問道。
樑衡意識到自己問得不合時宜,旋即搪塞道:“沒什麼,沒什麼......”
洛塵脣角微揚:“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你這個朋友,我會難過的。”
樑衡愣了片刻,撇了撇嘴:“我纔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