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文從後面追上了黑衣人,他剛剛擡起手想要拍下對方的肩膀,就看到黑衣突然從衣服下揚起了雙手,手上握着兩把明晃晃的長刀,對着旁邊一個路人猛地劈砍下去。
這一幕來得太過突然了,以至於被當作目標的路人根本就來不及反應過來,眼睜睜看着刀光對着自己當頭劈下。
但在場還有一個人反應過來了。
在黑衣人揚起雙手的時候,埃爾文就瞬間啓動了【鐵劍術】技能,身體猛地向前一撞,用肩膀用力撞在了黑衣人的後背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將他整個人撞得往前摔去,手裡面砍向路人的動作也爲之一頓。
噼裡啪啦一陣吵雜的響動,黑衣人摔進了路邊一個小販擺着的攤檔上面,直接將上面的瓶瓶罐罐砸碎了一片。
那個因此逃過一劫的路人這才徹底反應過來,出一聲驚恐的尖叫聲,迅往旁邊躲開。
而這一聲尖叫則是徹底將整個夜市上的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黑衣人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他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匹高奔馳的烈馬給撞飛了,後背的還在不停傳來的劇痛讓他四肢都有些麻痹起來,連手中兩把長刀都有些握不住。
黑衣人晃了晃腦袋,他還有些不太清楚狀況,不過剛纔來自背後的攻擊還是讓他下意識的迅轉過身來,便看到一個冒險者打扮的年輕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手中拿着一把長劍。
埃爾文有些疑惑的盯着這個黑衣人看,他可以看得出來,眼前人雖然用兜帽掩蓋住了面容,但魁梧的身材絕對不是屬於格吉爾那個黑瘦的少年。
黑衣人看到埃爾文的模樣,就知道攻擊自己的人是這個年輕人,他舉起雙手的長刀,怒吼一聲就朝埃爾文衝來。
埃爾文皺了皺眉,直接將身體放低,腳下用力一踩,整個人就如離玄之箭一般衝刺出去。
兩人互相面朝面的迅接近,不過跟黑衣人還看得出來在用兩隻腳奔跑不同,埃爾文的動作在旁人看來就像是一道光芒一閃而過。
黑衣人兩把長刀還未揮舞下,斬鐵劍高斬擊帶起的雪亮劍光就已經從他的肋下劃過,從背後切開,四濺而出的溫熱鮮血就好像一朵盛開的血花。
兩人的身影交錯而過。
埃爾文站直了身體,將斬鐵劍收回了劍鞘中,轉過身來時,黑衣人已經在慣性下往前直衝兩步後,砰的一下倒在地上,被斬斷成兩截的身體也因此而分開,鮮血與內臟灑落一地。
見到這一幕,埃爾文下意識伸手捂住了耳朵。
果不其然,四周圍不明真相的圍觀羣衆們,在見到這血腥的一幕之後,立刻爆出了極大的慌亂,驚嚇聲尖叫聲彼此起伏。
好在埃爾文在殺掉黑衣人之後,就沒有了下一步的舉動,因此四周圍雖然被嚇到的人不少,但還不足以演變成騷亂。
而中心區域負責的這一段地方的幾個士兵並沒有擅離職守,很快就聞訊趕來了夜市,開始表明身份並且安撫羣衆,將可能造成的恐慌情緒抑制在苗頭中。
埃爾文走到了被他一劍分屍的黑衣人身邊蹲下,伸手扯開了他都上的兜帽,而就跟看到的一樣,兜帽下的臉並不是格吉爾,而是一個一臉橫肉的中年大漢。
“這是巧合?還是意外?”
埃爾文忍不住疑惑起來,今夜是他們打算阻止格吉爾的計劃的第一夜,但恰好就有這麼一個陌生的黑衣人出來攪局。
而且從他剛纔舉動來看,並不是尋事仇殺之類,選擇旁邊那個無辜的路人下手看起來也是隨意選擇的。
埃爾文現在無比慶幸,自己剛纔沒有一直留在沙盾城的中心區域,而是閒逛到了夜市這邊來,否則的話,在黑衣人揚起雙手上兩把長刀時,還真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他。
一旦讓黑衣人在這樣熱鬧的夜市中大肆殺戮的話,那麼百分之百會造成難以想象的恐慌。
而現在埃爾文疑惑的是,這個黑衣人究竟是從哪裡來的?他爲何要這樣做?難道是格吉爾的同伴不成?
埃爾文沉吟了一下,腦海中也只能猜測出一個答案來——那就是跟他之前告訴蘇珊那樣,雷克斯的身邊並不安全,他對惡魔的長耳的清除不於淨,那羣終焉教徒們如果知道了格吉爾的傢伙,肯定會萬分感興趣,並且樂意幫助他完成這個計劃。
如果事情真的如此,那麼雷克斯那邊恐怕不會順利,而且今夜抓住格吉爾的難度恐怕也會大幅度的增加。
埃爾文一邊想着,一邊擺擺手跟旁邊正在安撫人羣的一個士兵說道:“找個人把屍體處理掉,另外讓這些人沒事的話早一點回家。”
而就在這時,圍觀的人羣被一個青年匆匆擠開,這青年的目光在場中焦急的掃視了一圈,隨後迅捕捉到埃爾文的身影,連忙跑到他身邊來。
埃爾文雖然不認識這個青年,但對他還是有一點印象的,就是那一夜在旅館中那個冒充酒館招待的鏡中人間諜,是波魯夫的手下之一,被派來跟着那一百個喬裝打扮的士兵,雷克斯也叮囑過他,如果有什麼意外情況的話,可以在第一時間通知埃爾文。
埃爾文看到他出現,就明白肯定生什麼計劃之外的情況了,果不其然,青年急衝衝的跑到埃爾文的身邊,說出了一個非常糟糕的消息。
沙盾城各處出現了很多個黑衣人,正在人羣密集的地方大肆殺人制造騷亂跟恐慌,而喬裝打扮的士兵在其中起到的預防作用微乎其微。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一百個士兵分佈在整個沙盾城中人口較多的區域,本來就是捉襟見肘,這還是爲了對付格吉爾一個人。
現在又多出了那麼多黑衣人制造混亂,埃爾文剛纔跟黑衣人交手雖然算是秒殺,但也能判斷出黑衣人大概的實力,相當接近一個精銳戰士。
城防守軍那些普通的士兵們別說是阻止黑衣人了,恐怕連消除混亂都難以做到。
而當青年跑來通知埃爾文的時候,那一百個士兵已經難有什麼作爲了,而情況也在迅惡劣下去,整個沙盾城都差不多開始陷入恐慌之中。
得到青年的通知之後,埃爾文只能慶幸自己預先做好了後手,不然的話今夜恐怕不僅抓不到格吉爾,反而要被坑死了。
“你負責聯絡那些士兵,讓他們儘快驅散人羣,讓所有人返回自己的住所中。”埃爾文向青年間諜吩咐道,“如果聯絡不用的話就動用你們鏡中人的力量,儘快驅散人羣。”
青年間諜頓時一愣,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因爲他知道這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沙盾城雖然很小,但對他他們人數只有十幾個人的間諜來說,也是龐然大物一樣。
埃爾文自然也是清楚這一點,他這是故意給這羣人一個明確的目標,能不能完成無所謂,因爲在這種情況下也已經沒有其他事情適合他們去做了,有事情做總比像現在這樣無頭蒼蠅一樣亂轉更好。
“那、那你呢?”青年遲疑着問道。
“我當然是找機會處理掉那羣黑衣人了。”埃爾文回答道,他看出了青年的遲疑跟猶豫,便隨口寬慰了一聲,“放心吧,只要雷克斯把城門守住,情況就不會失去控制。”
青年臉上雖然還有些許遲疑,不過一想到雷克斯叮囑他們一定要聽從埃爾文的吩咐,心裡面也就沒那麼抗拒,立刻點點頭,轉身跑去安排了。
埃爾文吐了口氣,事不宜遲,他也要開始行動起來。
剛纔這番話,他並不是單純在安慰青年,而是實話實說,不管是格吉爾還是這羣黑衣人,他們大肆殺人制造恐慌跟騷亂,唯一的目的就是打開城門。
而只要雷克斯守好城門,那麼這羣黑衣人不管再怎麼鬧騰也不可能翻得起多大的風浪。
畢竟比起整個沙盾城上萬的人口,黑衣人的數量還是太少了,哪怕有十個二十個,給他們一整夜的時間也不可能殺得了多少人,更加不可能逼迫城防守軍出動來平息騷亂。
而且就算他們敢集中起來去攻打城門,只怕最後也會徹底失敗,畢竟普通士兵不可能是接近精銳戰士的黑衣人的對手,但兩百多個士兵的話,黑衣人是沒有明顯的勝算的,更別說雷克斯還守在那裡。
當然也不可能就這樣繼續放任他們胡作非爲下去,埃爾文只能臨時放棄抓格吉爾的打算,先把這些黑衣人清除掉再說。
他再次啓動了鐵劍術,擠開人羣往黑衣人肆虐的地方衝去。
在沙盾城陷入了恐慌的時候,城門這邊因爲遠離了人流密集的地方,因此暫時還不清楚城內所生的情況。
兩百個士兵除了其他必要的警惕位置之外,剩下的已經完全將城門附近嚴密的防護起來,附近的民居建築也都被士兵們選作了警惕點,監視着四周圍所有靠近城門的道路。
雷克斯騎着他心愛的血紋戰馬,就在城門的附近來回渡着步,不久前他已經吩咐波魯夫派遣兩個鏡中人的間諜進入城內,隨時將城內生的任何情況彙報回來。
不過他剛剛遠遠聽到內城似乎有什麼動靜,但間諜並未回來報告任何情況,因此雷克斯也只能繼續等待下去。
或者是說,哪怕是真的生了什麼情況,雷克斯也不能離開,他最多隻能趁早做好準備而已。
“雷克斯大人。”
波魯夫一直跟在雷克斯的身邊,擡頭對坐在馬背上的雷克斯問道:“對付一個殺人狂而已,有必要出動這麼多人嗎?”
雷克斯低頭看了一眼波魯夫,他對這個間諜頭目的印象並不好,比起同樣在托爾斯港口城市負責夜梟據點的霍爾先生,波魯夫無論哪方面都差得遠了。
但波魯夫畢竟不是雷克斯真正的手下,會聽他的命令也是因爲他的身份,以及來自鏡中人高層的命令而已,因此雷克斯也不能真的把他當做手下來使喚,這些日子,對於波魯夫的一些問題,雷克斯也算是選擇性的有問必答了。
“如果僅僅只是對付格吉爾一個人的話,當然用不着出動這麼大的陣仗,也許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但是……”雷克斯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們要對付的人,可不僅僅只是他,還有一些潛藏在暗中的敵人。”
波魯夫一愣,然後才明白雷克斯的意思,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來,問道:“您是說那羣人?可我們不是已經將他們剷除於淨了嗎?難道還有殘黨?”
“你錯了波魯夫,我們剷除的僅僅只是表面上的而已……”雷克斯露出一個笑容,“那些藏在黑暗中的真正敵人,可還沒有露出尾巴來。格吉爾對我們雙方來說都是魚餌,他們想釣出我們,而我們也想借此釣出他們,就看誰先忍耐不住了。”
“那,那位埃爾文先生知道嗎?”波魯夫低頭沉吟了一會,忍不住問道。
“他當然知道,不過這小子打算看好戲,竟然不肯明白的告訴我。”
雷克斯認爲埃爾文是打算看好戲,但殊不知埃爾文可沒有這種愛好,他不過是想讓雷克斯吃一點苦頭,然後好好長一長記性,把過度的自信收斂起來罷了。
波魯夫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多彎彎道道,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呼,然後就是一個士兵的慘叫聲。
一瞬間,整個城門附近的士兵都被驚動了,雷克斯拉了拉馬繮繩,高大的血紋戰馬立刻掉頭往出慘叫聲的地方奔馳而去,正在愣神的波魯夫回過神來,也連忙跟着一起跑去。
出慘叫聲的地方是一處民居建築,一個原本躲在屋頂上警惕的士兵摔落在了地上,而且已經死去,而在他原本的位置上面,正站立着一個穿着黑色罩袍的人。
四周圍正在警惕的士兵立刻嘩啦啦的包圍上來,而雷克斯也已經騎馬趕到,他勒緊繮繩,擡頭往屋頂上看去。
屋頂上站立的黑衣人也同時將目光落在了雷克斯的身上,他突然伸手將自己頭上的兜帽拉扯下,露出了一張有些黑瘦的臉龐。
殺人狂格吉爾。
他居高臨下的盯着雷克斯,然後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嘲諷般的笑容,高聲說道:“難道你以爲我不知情嗎,你們設下這個拙劣的陷阱打算讓我踏進來,太看不起人了吧?”
雷克斯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自言自語了一句:“這傢伙跑到這裡來了,埃爾文那小子失手了嗎?”
“怎麼?無話可說了嗎?是不是被我看穿了陰謀之後覺得惱羞成怒了?”格吉爾彷彿故意一樣,開始用語言刺激着雷克斯。
雷克斯冷峻的臉龐突然一笑,同樣是諷刺的笑容:“你錯了格吉爾,這並不是針對你的陷阱,只能說你本身的計劃太過簡單了,我們只需要守住城門,你一個人又能做得了什麼?”
“是嗎?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針對我,不過你可以繼續嘴硬。”格吉爾好整以暇的說道,“只要你一天抓不住我,我就有可能給城外北森德蘭的軍隊製造攻佔沙盾城的機會,你可以繼續像烏龜一樣守在城門這裡,然後猜一猜我能不能成功。”
“別跟他廢話了雷克斯大人,讓我去抓住他。”
已經趕過來的波魯夫喊了一聲,然後也不等雷克斯回答,便直接往前一衝,一腳踩在牆壁上的窗沿,借力爬上了屋頂。
雷克斯並沒有阻止波魯夫的動作,而是面無表情的看着。
波魯夫的實力相當於精銳戰士,攀爬上屋頂的動作也流暢無比,而他的武器是一把鋒利的牛角匕,一面開刃,另外一面帶有鋒利的鋸齒,三角形的刃尖可以輕易鑿開皮革甲胃。
波魯夫爬上了屋頂之後,立刻朝着格吉爾猛地撲去,反手握住的匕往格吉爾的胸口上用力一劃。
格吉爾的動作像鬼魅一樣迅捷,輕易躲開了波魯夫的匕。
波魯夫一擊不中,左手的拳頭已經緊跟着砸了過去。
格吉爾側身躲開,同時探出一隻腳往波魯夫踢去。
波魯夫同樣擡腳一踹,“砰”的一聲,兩人的腳對撞在一起,身材瘦小的格吉爾紋絲不動,高大魁梧的波魯夫反而被格吉爾一腳踹得往後倒下。
格吉爾立刻完全一衝,黑色的罩袍下襬隨着他的手高高揚起,手上握着一把鋒利的短刀,刀刃向下,直接朝波魯夫的胸口插下去。
波魯夫正處在仰面摔倒的空隙中,無法做出躲避的動作來,眼看着就要直接被格吉爾一刀擊中。
不過波魯夫能夠作爲間諜據點的負責人也不是簡單人物,眼看着躲不了,立刻將手裡面的牛角匕往上一捅,儼然一副要跟格吉爾同歸於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