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真的嗎。”徐氏神情緊張,兩眼直盯着華嬤嬤。
華嬤嬤猶豫的點了一下頭。
徐氏臉色黑的駭人,“嘩啦,”把手裡的茶盞摔在鋪着石棕色的地毯上。
茉莉低眉垂眼的站在梨木太師椅旁,看着自己的鞋尖,不敢多說一句話。
好個古家,好個鄒府,把她當成猴一樣耍,徐氏的眼睛冒着寒光令人不敢直視。
今日上午,賢妃娘娘下懿旨指了古如月爲四皇子爲側妃,不過一個時辰就在京城中傳遍了,徐氏知道後大怒,她沒想到梅夫人會這麼騙她。
真是好打算,要送自己的外甥女到四皇府去,卻偏偏要算計她去拿信,什麼姐姐妹妹的叫的親熱,徐氏咬牙切齒,把梅夫人恨入骨髓。
“娘,娘,”沈幼瑩匆匆忙忙的跑進來,還沒站定就急着開口,“娘,你聽說過沒有,賢妃已經給四皇子指了側妃了,那我怎麼辦啊。”
沈幼瑩急的不知所措,把希冀的目光投給徐氏,卻見徐氏兩眼發直,脣色有些發白,不禁然的嚇了一跳,指着她問旁邊的華嬤嬤問,“我娘她怎麼了。”
“夫人,”華嬤嬤湊到徐氏身邊小聲的喚道,“姑娘過來了,夫人,夫人。”
徐氏還是沉浸在自己的恨意裡,毫無反應,直至華嬤嬤又喚了幾聲,才驀然回過神來,微微斂下了眼裡的憤怒,道,“瑩姐兒來了,可吃過飯沒。”
沈幼瑩擰着眉頭抱怨道,“誰還有心情吃飯啊。娘你沒聽到外邊都在說賢妃娘娘給四皇子指了一個側妃,娘你說這事是不是真的啊。”
徐氏走了過來,拉着沈幼瑩的手做到塌上,又恢復了素日裡的溫柔,目露憐惜的說道,“怎麼不吃了飯過來呢,這些事情孃親自會給你想辦法。現在在娘這裡用些膳可好。你現在還在張身體的時候。”
徐氏給身後的華嬤嬤使個眼色,華嬤嬤會意對茉莉招手,茉莉自出去給徐氏傳膳。
“娘這麼說就是真的呢。”沈幼瑩心裡不耐煩徐氏言顧其他,俏臉冷了下來,把手迅速的抽回來,“孃親原來說這些話都是哄我玩的。四皇子根本就不會娶我的。”
沈幼瑩撇過頭,一幅不願意同徐氏多說話的樣子。
“姑娘。你怎麼能這麼說,太太比任何人都想你嫁的好,只是這事實在是不能怪太太啊。”華嬤嬤勸道。
沈幼瑩卻依舊冷着臉毫無反應,不怪徐氏那怪誰。是徐氏信誓旦旦的說她能嫁給四皇子。
“瑩姐了,我知道你怪娘,這件事情是孃親輕信她人。”徐氏再又氣又恨也只是對外人。對着這個她從小寵到大的女兒卻說不出重話來,她往沈幼瑩那邊挪了幾下。攬過沈幼瑩的肩旁,替她攏了攏頭上的髮絲,“是娘錯了,不該這麼快的告訴你,娘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怎麼會騙你呢。”
沈幼瑩蹙着眉頭想了一下,也知道現在是不能跟徐氏鬧翻臉,便問道,“那是梅夫人騙了娘嗎,她爲何要騙你。”
徐氏見沈幼瑩肯跟她說話了,神色更加的柔和道,“那古如月是她的外甥女,這件事情恐怕是她早就已經打算好的.....。”
徐氏把那天梅夫人跟她說過的話又給沈幼瑩解釋了一遍,末了又冷冷的說道,“娘以後在也不會輕信她,這梅夫人從我手裡拿了東西,那她也該付出代價。”
沈幼瑩攥着帕子,眼睫毛輕輕顫抖,牙關緊咬着,小聲道,“娘說的是真的,你把信送了過去了嗎。”
徐氏臉色有些不自然,點點頭道“自然是真的,娘,娘以後不會再這麼做了。”
沈幼瑩擡眸看了一眼徐氏,又迅速的低了頭,道,“那父親知道這件事嗎。”
“你爹,”徐氏臉露遲疑,早前她被那喜悅衝昏了頭腦,現在這件事細想,只怕沈齊安是知道她拿了信,可是爲什麼沈齊安不說呢,難道他還念着舊情,徐氏這麼想心裡舒服多了,沈齊安不追究她,這無疑是一個好的信號。
“怕是爹顧忌着賢妃娘娘所以才同意的,”沈幼瑩道,“娘,你說的對不能讓她們白白要我們家的東西,也該付出點代價。”沈幼瑩想梅夫人那麼無恥,她們也不需要多麼客氣。
“就是那個古如月,娘你見過她嗎,她比我好在哪裡。”沈幼瑩心裡極不甘願連帶着古如月也恨上了。
“瑩姐兒自是最好的,”徐氏沒有見過古如月,但這並不影響古如月比不上沈幼瑩,“娘一定會讓你當上四皇子的側妃,那古如月是她的外甥女,能好到哪裡去,你放心就是了。”徐氏拍了拍女兒的手背,目光掠過一縷狠意。
沈幼瑩看着徐氏的神色,心裡一動,知道她是有主意了,可是這一次,沈幼瑩轉着眼眸想道,她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徐氏身上,這徐氏再怎麼對前身的主人好,可到底見識淺了些,被人隨便兩句話就忽悠過去,就像這一次她完全可以自己把信交給四皇子,可偏要過梅夫人的手,生生讓人把功勞領去了,娘娘連她的模樣都不知道,如何談指婚。
沈幼瑩心裡閃過這個主意,面上卻問道,“娘,那你想如何做呢,賢妃娘娘說讓四皇子過一個月就成婚,可比五姐姐都急呢。”
這話倒把徐氏問住了,她本想借那封信威脅梅夫人,如果她不願意,那就把她鬧個身敗名裂,可對於賢妃娘娘卻沒有辦法,畢竟現在她沒有賢妃娘娘傳召是不能進宮的,難道她就這麼看着古如月這麼搶了她女兒的婚事,不行,徐氏在這裡怎麼也琢磨不出一個好辦法不由有些泄氣。
房間裡安靜的能聽見她的的呼吸聲,香爐裡的薰香格外的讓人覺得甜膩,沈幼瑩皺了皺鼻子。眼尾向上一挑,徐氏猶豫的神情就落入到她的眼簾裡,她就知道是這樣,徐氏根本就沒有想好,只知道安慰她。
“娘,你見不到賢妃娘娘,可四皇子的行蹤不知可不可以查探的到。”沈幼瑩用嬌柔的口氣徐徐誘導徐氏往下說。“四皇子已經在京城裡開了府,可不是住在宮裡,孃親連這事都沒有辦法嗎。”她語調微微上揚。似有些責怪。
徐氏猛然怔了一下,四皇子,她恍然的擡眸去看她的女兒,卻見沈幼瑩眼尾輕輕斜着。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絲嫵媚的風情來,徐氏這才向是重新認識到與她相伴了十幾年的女兒一樣。她吶吶的開口,語氣裡有些不可置信,“瑩姐兒,你想怎麼做。你別忘了,你可是大家閨秀。”
什麼大家閨秀,世家貴女。沈幼瑩可不信這些所謂的三從四德的女人們能得到一個好的歸宿,幸福就要自己去爭取啊。要是能當着大家閨秀就能得到想要的,徐氏何苦這麼費勁心思的替她謀劃。
“娘,”沈幼瑩嘴角勾出了一抹諷刺的笑容,“你現在都見不到宮裡的娘娘,四皇子是唯一可以改變這個想法的人,只要他看上女兒了,那麼女兒還怕什麼,”她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眼裡帶着不被人察覺的瘋狂,“要是女兒不小心被四皇子看了身子,你說,娘,他能不娶我嗎。”時間太緊迫了,沈幼瑩也沒有把握在這麼短的時間讓四皇子愛上她,只能想到一個最捷徑的辦法。
徐氏眼睛一下子瞪的許大,絲毫不相信這番話是從沈幼瑩的嘴裡說出來的,她此刻的心情比得知古如月被指給四皇子時更爲氣憤,眼神裡還難掩傷心跟責怪,她寵了這麼大的女兒就是讓她這麼輕賤自己嗎。
徐氏心裡一恨揚起手中的巴掌,可對上女兒那張倔強的小臉卻怎麼也下不去手,她的手又緩緩放下,心裡把對沈幼瑩的責怪全變成了自責。
說來說去還是怪她這個做孃的無能,她看着沈幼瑩早熟的面孔更覺的心酸,做爲一個母親她實在不願意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去做這等事情,四皇子那個見慣了美人的人,沈幼瑩這麼做實在是太冒險了,一不小心就會身敗名裂。
過了良久,她纔像是渾身失去力氣一樣,從喉嚨裡擠出幾句話,“你不許這麼做,知道嗎,你如果這樣進了府,那將是你一輩子的污點,你知道嗎。”
沈幼瑩自說出這話,她就不會改變她的想法,污點麼,等她得到了四皇子的寵愛有誰敢這麼說,她這麼做是下策可誰讓她遇到了這樣一個沒本事的娘呢,沈幼瑩這麼想,但眼光裡卻含着淚水道,“娘,我知道這個主意不好,可是女兒但凡有一絲別的希望都不會這麼做的啊,我知道娘是爲我好,可是我也想替孃親你掙口氣啊。”
徐氏聽到沈幼瑩這麼說,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瑩姐兒這麼懂事,爲什麼就這麼命苦呢,“乖女兒,娘知道你的孝心,可是這事,”徐氏搖搖頭,還是不贊同,瑩姐兒現在還年輕,她是覺對不會容許瑩姐兒走錯路的,這件事的後果不是瑩姐兒可以想象的,賢妃娘娘的怒氣她們承受不起。
“孃親,不要以爲這是女兒自甘下賤,”沈幼瑩又說道,“假如是四皇子不小心的,那就與女兒無關了,娘,你說是不是啊。”她自詡前世看了那麼多宅鬥,但凡男子遇到這事都會把那個閨秀娶回家。
但徐氏在大宅門裡呆了這麼多年,把這一套看的門清,瑩姐兒要是這麼做了,在賢妃娘娘那裡就落不到好,男子的寵愛能得多久呢,賢妃豈是那麼好相處的人。
沈幼瑩見徐氏執意不肯,心裡也有些泄氣,直到徐氏扔下那句,你要是這麼做了就不是我的女兒,沈幼瑩這才隱忍下來,強迫自己不能跟徐氏鬧僵,面上假意的露出一絲脆弱的笑容說道,“孃親不願意,那女兒就不動這個想法了。”
徐氏欣慰的笑了笑道,“這纔對了,孃親明兒去找梅夫人讓她給個說法,實在不行,就去找你父親,咱們可不能任由別人欺負上門。”
沈幼瑩垂下了眼簾,掩住了眼底的輕蔑,父親,算了吧,也只有徐氏纔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
沈幼瑩的乖順讓徐氏放下了一樁心事,她願意看到女兒算計,但不是這種把自己的名譽全拋到一邊,沈幼瑩現在還是大家閨秀,名聲已經不好了,越加不能走錯一步,沈幼瑩要成爲側妃,只能是光明正大的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