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惜露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兒。細長透明的指甲塗着一層鮮紅的丹蔻,在白皙柔膩的肌膚下映襯的分外刺目。
“你也別不舒服,讓你去討好陶家縣主對你也是有好處的,等她嫁到府裡,你就是她的嫡親小姑子,她難道還不幫着你尋一門好親事嗎,再說你親哥哥好了,你以後在婆家也有地位,不然靠着李暄那個臭小子,你以爲他會對你好嗎。”郭惜露挑起眉梢,瞧着鏡子裡那個熟悉的嬌俏美人,滿意的勾着脣角,等靠近時又見眼尾處又一絲細紋,她斜長的眸子露出一絲凌厲,“我可聽說你這幾天討好着你那個好嫂子,連你的親哥哥是誰你都不知道嗎,真是我的好女兒啊。”
“母妃,我這還不是爲了母妃跟哥哥嗎。”李浣掩下眸子中的神色朝郭惜露撒嬌道,“現在這府裡可全在她的控制之下,再說大嫂跟心慈縣主可是手帕交啊,女兒可是聽說心慈縣主獨獨跟大嫂一個人交好。”
“夠了,她算什麼大嫂。”郭惜露冷冷的打斷她的話,“你年紀大了,也該知道分寸,別再眼皮子淺的跟什麼似的。”郭惜露只要一想起沈幼璦那一臉請安時高傲的表情心裡就不痛快。
李浣眸子裡的冷意更甚,只是在擡起頭的臉上的笑容同往日的郭惜露有三分相似,“母妃,女兒知道的,女兒只是假意討好她,要不然女兒還不被李媛欺負死。”
“哼,你心裡有數就好,”郭惜露冷冷的哼了一聲,轉而想起另一件事道。“不過你說的對,她跟沈幼璦關係好,指不定嫁過來後幫着李暄對付我們,到時候彥兒娶她有什麼用呢。”
李浣笑道,“母妃,不是常說女人嫁了人後,自然就會換了一個人。心慈縣主現在跟大嫂要好。這以後的事情誰說的準呢。”
郭惜露語調拖長了幾分,“你說的也是,要是她喜歡上彥兒。自然是一心一意爲彥兒考慮。”她的心思轉了幾圈,“彥兒那樣出色的少爺,他要討好哪個貴女,自然是手到擒來的事。”
“浣兒。只要你多給你哥哥和縣主多製造幾個機會,你哥哥的婚事成了。到時候咱們的好日子就來了,你知道嗎。”郭惜露眼裡劃過一絲冷意,“我聽說全寧侯府過幾天就有一場賞梅宴會,縣主會給你下帖子。到時候你知道怎麼做吧。”
李浣掩住眼底的嘲弄,答應的十分自然。
郭昔露打扮好了之後,聽雨過來回話。後面跟着一個綠衣小丫頭手裡提着晚膳。
“娘娘,可要用膳了。”
“去。把王爺給我請過來。”郭昔露道,“讓大廚房準備幾個王爺愛吃的小菜,等王爺過來,我跟王爺一起用膳。”她滿意的看着鏡中的模樣,朝聽雨吩咐道。
“王爺,”聽雨猶豫說道,“奴婢剛纔已經親自去請了,但是王爺說....。”
“說什麼。”郭昔露把語調拔高。
“王爺說讓娘娘自己用膳。”聽雨小聲道。
“你,王爺可是身邊有事情。”郭昔露問道。
聽雨不敢對郭昔露說定北王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美人,這些天王爺可是全歇在那個美人那裡。“是,王爺說過幾天在來看娘娘。”
聽雨連連點頭,“娘娘不如先用膳吧,王爺這幾天事情忙,總是不得空。。”
事情忙,以前可沒聽說事情忙,郭昔露對這個藉口嗤之以鼻,以前郭昔露找定北王的時候,可從沒有遭過拒絕,郭昔露隱隱的覺得事情不對,她壓下心裡的不安道,“可是你這丫頭沒把話傳到,王爺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嗎,還是有人攔着你。”郭昔露這明顯就是暗指李暄不讓定北王知道她的消息。
“你可跟王爺說我的傷好了。”郭昔露冷冷的問道。
“娘娘不是說要給王爺一個驚喜嗎。”聽雨道。
郭昔露憋着一口氣吐不出來,“我說的,你難道就不知道機靈點,把王爺帶過來,真不知道我要你們這些奴才有什麼用,過來幫我更衣,王爺不來,我親自去請。。”
郭昔露冷冷的哼了一聲,站起身子,張開雙臂。
聽雨不敢多勸,也只得依言替郭昔露換了一聲衣裳。
郭側妃在院子裡養傷這些天,還是第一次出門,這個消息立刻傳到了沈幼璦的耳裡。
定北王此時正和美人在一起快活呢,哪裡想的起郭昔露,他無疑是喜歡郭昔露的,但對着那一個美人十多年了,再美的人都會有些生厭,何況郭昔露現在臉上還多了一道疤痕,定北王只要一想起那天郭昔露血流滿面的樣子,就再也沒有興趣去看望郭昔露,何況他懷裡的美人兒年輕又知情識趣。
郭昔露找到定北王的時候,就見到定北王的懷裡坐着一位二八佳人,腰肢纖細的可以用兩隻手握住,眼波流轉間帶有一絲天然的媚態,這樣的美人比郭昔露年輕時候的姿色還要勝過不少,何況現在的郭昔露,單那柔嫩的身體她就比不過。
郭昔露的指甲快把掌心都快掐出血來了,她緊咬着下脣才讓自己面目不變的扭曲,那美人看到她過來也不吃驚,而是柔柔的拉着定北王的袖子笑道,“王爺,你看是姐姐來了。”
定北王回眸一瞧,果然見到郭昔露搖搖欲墜的身影,他尷尬的咳嗽一聲,“昔露來了啊,你臉上的傷,可好了嗎。”
郭昔露臉上還是蒙着一層面紗,原本她是想讓定北王一個人看到,到時候讓他驚豔一把,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定北王身邊有了別的女人。
“是啊姐姐,我聽說你傷的很厲害呢,王爺還特意去宮裡給你求過藥呢,不過你要是不好。那也不要緊的,有王爺對你的這番心意那才叫值得呢。”那美人給了郭昔露一個挑釁的眼神,又朝定北王撒嬌賣癡起來。
“對對,真兒說的對,本王不會嫌棄你的。”定北王在美人的腰肢上掐了一把,惹的那叫真兒的美人發出一陣嬌喘聲,整個人癱倒在定北王懷裡。
郭昔露恨的眼眶都發紅了。她沒料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她的臉傷了,還以爲定北王對她還有幾分真情在,沒想到啊。
“王爺。妾今日聽說您的事務繁忙,妾擔心你勞累耽誤了用膳,便特意熬了一碗蓮子羹過來,沒想到王爺的身邊有了另一個妹妹。原本我還是想讓王爺看看我傷好的樣子呢,只可惜現在也是不必了。”郭昔露眼裡含着水霧。嬌柔的聲音說的悽切又婉轉。
定北王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到底是他喜歡過這麼多年的人,而且還時刻惦記着他。
“你說什麼呢,本王也時刻想着你。”定北王把美人推開,過來拉着她的手。
郭昔露羞澀的低下頭,露出一段粉頸。然後低低的發出溫柔的笑聲,“王爺。我今日過來就是要給你一個驚喜,我的傷好了,不信你看看。”
定北王心裡一動伸手把那段面紗掀開,嬌顏如花,郭昔露微微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定北王不禁看呆了,彷彿看見了第一次見到郭昔露的場景。
“是哪個大夫治好的,本王重重有賞。”定北王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郭昔露的頭低的更厲害了,眼裡的神色晦暗不明,“就是王爺替我請來的太醫呢,妾本想今天晚上親自謝謝王爺,沒想道王爺身邊有了另一個妹妹呢。”郭昔露嗔怪的瞥了一眼定北王。
定北王被郭昔露這清純中帶着嬌媚風情瞥過,心頭不禁熱了起來,笑道,“今兒自然是要慶祝露兒的傷好。”
“王爺。”那美人見王爺要跟郭昔露走,立刻嬌嬌的喚道,“我也是今日第一次見姐姐呢,你以前還說要引見給我認識,沒想到姐姐一來,你就不理人家了。”那美人拉着定北王的胳膊撒嬌,又回頭一臉天真的看着郭昔露道,“我跟姐姐今日一起伺候王爺好不好,王爺你說好不好啊。。”她眨着眼睛給定北王拋了一個媚眼。
定北王聞言,看着身邊這兩個少有的美人,心思也變的活泛起來,露兒陪了他十多年,牀上也算放的開,但是真兒年輕別有一番活力,要是兩人一起伺候他,定北王想到這裡眼睛立刻亮了一下,道,“露兒,真兒是個好孩子,她不懂事,你多多包涵她一些,今兒晚上就讓她也去吧,人多也熱鬧些。”
郭昔露一口老血梗在喉嚨裡,吐也吐不出來,她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羞辱,她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定北王,“王爺,你,你真的要讓她也去嗎。”
屋子外面颳着寒風,冷的刺骨,但屋裡的銀碳燃燒的很旺,不時發出啪啪的聲響。
定北王見到這樣的郭昔露有些不忍了,到底是他捧在掌心裡這麼多年的心上人,讓她做這種事,確實有些難爲她了。
“姐姐這是不願意跟我一起伺候王爺嗎,”真兒才說一句,眼淚如珍珠一樣往下掉,“我知道我身份低微,姐姐是側妃,但我對王爺的心跟姐姐是一樣的啊,我跟姐姐今晚一起也是爲了讓王爺開心啊。”她的鼻子哭的有些紅了,小臉更加可憐兮兮的。
定北王一見更心疼了,也顧不上一旁的郭昔露,趕緊把身邊的美人摟在懷裡,柔聲細語的安慰她,郭昔露的心徹底寒了,什麼時候她也會遭到定北王這樣的待遇啊。
真兒撲到在定北王的懷裡,抱着他的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郭昔露剛說一句,“王爺,妾....。”
“好了,你出去吧,真兒現在這裡離不開我,我明日去你院子。”定北王有些不耐煩的打斷她。
郭昔露失魂落魄的出了書房,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素來對她千依百順的定北王,會爲了另一個女人下了她的面子。
今天晚上的事情傳出去,明兒那些下人們就知道她失寵了。
“那個叫真兒的賤人,爲什麼你們沒告訴我。”郭昔露聲線變的尖銳起來。
郭昔露再也保持不了溫柔的樣子,她覺得她今日出去就是一場笑話。
“四姑娘跟娘娘提過,只是....”聽雨膽戰心驚的回道。
“只是什麼,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別以爲我不知道她每日只惦記她那位好嫂子,哪裡會爲她的親孃考慮。”郭昔露說這話是明顯的把李浣恨上了,她對這個女兒的態度從來都是可有可無。在她的心裡。只有兒子纔是她以後的依靠,至於女兒嫁的好是爲李彥添了一份助力。
聽雨不敢再說只低頭跪着,好在郭昔露知道現今就是爲難她也是沒辦法。
郭昔露掃了一眼地上的丫頭。十六七歲的年紀,聲音不錯,姿色比不上自己,也算不錯。她當初怎麼沒想到替身邊的丫頭開了臉,收攏王爺的心呢。現在有了那個真兒,王爺以後還能念着她嗎,郭昔露一時覺得頭疼無比,淡淡的揮手道。“你們下去吧,明兒讓二少爺往我這裡來一趟。”
聽雨領了命令不敢耽誤,立刻退了出來。
出了房間那個綠衣的丫頭笑道。“姐姐事情忙,不如我去二公子那裡報信吧。”
“你。翠縷,我可記得你娘替你在離院裡找了一個好差事,怎麼如今還想往二少爺身上靠嗎。”翠縷原來就叫小娟兒,只是來了郭昔露的院子,李彥無意中跟她說過一次話,這名兒也是李彥取的,從此小娟兒就變成了翠縷。
翠縷笑道,“我的好姐姐,我不過是擔心你辛苦,所以纔要了這跑腿的夥計,沒想到倒讓姐姐數落一頓,我對娘娘可是忠心耿耿,再沒有二心的,何況二少爺那樣的人,我這樣的丫頭怎麼敢肖想呢。”翠縷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眸輕輕擡起,眼睫毛輕輕顫抖,別有一番嬌羞的味道。
聽雨定睛看了她好一會兒,道,“我可不管你打什麼主意,娘娘可是要二少爺娶縣主的,你有自知之明是好事,要誤了娘娘的事,娘娘可不會饒了你。”她說完也不等翠縷是什麼反應,扭頭就走了。
翠縷嘟起紅脣,眼裡閃過一絲不悅,故意擡高聲音道,“聽雨姐姐,那就這樣說定了,這事就讓我跑這一趟了。”
看着前面的人連腳步都沒停留,翠縷越發不快,踱踱腳,往地上啐了一口,嘟嚷道,“有什麼好得意的,娘娘也不把你當回事。”
翠縷離開之後,又去了李彥的院子。
她同那院裡的丫頭往常也說的上話,聽到娘娘有事吩咐,大丫頭忙把迎了進來。
李彥穿了一件月白的長鍛,頭上的玉冠還沒有取下,柔和的燈光下,端的是溫潤如玉。
翠縷看着李彥目光有些癡迷,李彥早就對這樣的眼神習以爲常了,知道她是郭昔露身邊的丫頭,脣上多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母妃的傷可好的了。”
“好了,娘娘的傷早就好了。”翠縷側過頭,額前的一縷長髮擋在她的側臉上,從李彥的目光往下看,顯得她比平日多了一絲嫵媚。
“哦,”李彥的目光一動,然後伸出手,漫不經心的挑起她的下巴,“沒想到母妃身邊倒有這樣的美人兒。”
要說李彥在以前可不會跟身邊的丫頭調笑,郭側妃那時候對這個兒子報有極大的希望,每時緊盯着他就是怕他跟李暄學壞了,但自從郭昔露被傷了以後,李彥沒了約束,也沒了顧忌,身邊的丫頭只要有看的上眼的都被他拉上了牀,李彥這些日子倒是比以前還快活些。
“二少爺。”翠縷臉上不可控制的染上了紅色,少女臉上不經意露出的天然的嬌羞,霎是動人。
“真是個知趣的,趕明兒我就跟母妃要了你。”李彥放下手,大笑幾聲,目光劃過翠縷癡迷崇拜的眼神,心裡突然有一絲異樣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