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狙擊手?這本身就是一個僞命題,別看槍械的參數都是定量,衡量狙擊手強弱的標準卻永遠都是變量。
假設,能在2公里處完成狙殺者算是最好的,那麼哪怕在同一段射程,同一個目標,同一把步槍下,任何一個狙擊手都不可能打出完全一致的成績。
這取決於心理狀態,各種環境因素,甚至包括上廁所有無洗手的運氣成分在其中。或許在這一槍你是最好的狙擊手,下一槍你就變成了黴到不行的鹹豬手。
況且,打中眼眶和打中眼睛的狙擊手差異本身就有點吹毛求疵的意味了。
不過在沈冥的心中,守夜人就是那個當之無愧的“最好狙擊手”。對於全家被殺初到涅槃營地的沈冥來說,他就像個受傷的刺蝟,全然感覺不到家的溫暖,每天只有殘酷到隨時都會死去的訓練!訓練!訓練!半秒鐘的分神都是生與死的差異,他很快忘記了痛苦,因爲沒有時間和空間去回憶傷痛。
和涅槃營地比起來,過去10年的步槍訓練簡直就是小朋友做遊戲般的輕鬆快樂。
格鬥教官會摔到你半死再給你扶起來,繼續甩。拷打教官會給你設定一個符號,然後變着方的折磨讓你吐出來。營養教官,對你沒聽錯,營養教官會跟你解說每一種生物的吃法,9成都是生吃活吞,而且逼你仔細的咀嚼,分辨他們的味道……
後來沈冥才知道,在涅槃營地根本就沒有所謂正式的教官,大家和沈冥一樣都是營地裡的涅槃者,都是憑藉興趣的去**新人,反正在休假期,閒着也是閒着。
只要你的涅槃時間長於新人,就能成爲他的教官。訓練全是自願形式,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挑選,不想吃苦,自己也能躲在房間裡從資料庫裡下視頻,到圖書館借書看着學習。
涅槃營地沒有人強迫你學習,強迫你的只有死亡的威脅。“弱蟲無涅槃”,這是用刀刻在涅槃營地入口的宗旨。
沈冥作爲遠距離射擊專精,自然挑選了涅槃營地了公認最強狙擊手的課程。他的狙擊教官守夜人,涅槃期長達20年,前身爲阿拉貢地區天主教派宗族族長之子,是抱着AK出生的戰鬥家族。
在學習吃奶前就要學習上彈了……這是他自己說的。中東自古就是是非之地,豐富的石油資源,極端的宗教思想,低廉好弄的槍械,讓安穩的生活從來就不屬於這片多沙漠地帶。
守夜人的家族維持着忠貞的天主教信仰,被本地教派視爲了異類,幾乎是三天一小打,10天一大打,大人們驍勇善戰,就連女孩子也是槍法精準,用槍桿子捍衛了心中的淨土。
但一切,在守夜人6歲時化爲了灰燼,戰爭狂人巴基建國之勢箭在弦上,本着團結大多數,打擊少數派的方針,守夜人的家族被視爲了異類中的異類,一夜之間,導彈洗地,將他所在的小鎮化爲了一片灰燼,全鎮上下2000多口人,最後只活下來不到200人。
守夜人的父母也在那導彈襲擊中被炸成了碎片,從此守夜人走上了一條游擊隊的道路,在阿拉貢打了10年遊擊,練就一身逆天槍法,但在一場內女幹出賣的戰鬥中,同伴悉數被殺,他一人在光禿禿的山區,挑戰有直升機,有迫擊炮,有騎兵的政府軍隊,硬是打了半個月,殺了多達300餘人,才被生擒,就此才加入了涅槃營地。
用他自己的話說,涅槃只爲回去,糾正那不公的王朝,祭奠死去的族人。他不會死,他有忠貞的信仰,有全族2000人的亡靈附體,在殺光巴基家族最後一人前,子彈見了他會繞道,狙擊鏡中的十字架會幫他完成使命……
將阿拉貢國公主和3公里射程,還有守夜人專用的15毫米特製狙擊彈聯繫起來,沈冥基本已經可以判定,出手的正是自己過去的狙擊教官守夜人。
畢竟守夜人在他前1年就完成涅槃離開營地了,而在他出來前,阿拉貢國突然對外宣佈總統暴斃,由兒子穆特林繼任總統之位。沈冥可以猜到,肯定是守夜人動的手。
而他的復仇還未結束,現在的阿亞圖拉公主已經被他選爲了第二目標,只不過守夜人估計也沒想到,天朝的特警並非看上去的軟弱無用,至少儀父是精銳中的精銳。
“你們在這裡等我一下。”沈冥留下了一羣錯愕的市長,局長,特警保全,還有哭泣的肖儀,獨自拿着手機走到了醫院大樓外的消防梯處。
一通電話直接打給了卡奧斯上校……
“你知道的,按照規矩,除非你要死了,需交代遺言,否則是終身禁止打這個號碼的。”電話那頭,卡奧斯沒有故人間的寒暄,冰冷的提醒着沈冥。
“我對上守夜人了,估計離死也不遠了吧?”沈冥呵呵道,“上校,我想要守夜人的聯繫方式。”
“沈冥,你懂規矩的,今天我能把他的信息透露給你,明天,我就能把你的信息透露給別人,你願意發生這樣的事情嗎?”卡奧斯等於說“不”。
“明白了,那我自己想辦法找他好了。”沈冥也不強求,隨意的掛斷了電話。
他沒有急着進去,而是靠着消防梯的金屬護欄靜靜等着,1、2、3、4、5,5秒鐘後,沈冥的手機叮鈴鈴的響了起來。
“臭小子,故意釣我呢。”電話那頭守夜人笑罵着,守夜人的號碼是保密的,但沈冥這做買賣的小子,號碼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纔好。
“就知道你在偷窺,你這變態師父。”沈冥嘆息着,面前高聳入雲的都市已漆黑一片,天知道守夜人在哪棟大廈之內。
“放心,我沒帶槍,只是想看看那個被我誤殺的人……那人是你朋友嗎?”當守夜人看見沈冥和肖儀睡衣趕到醫院時,也是頗爲吃驚。
“他是我助手的父親,也是我敬重的長輩。”沈冥語氣中的悲傷,守夜人是聽得出來。
“如果我說對不起,你能不插手這件事情嗎?”守夜人終於聊到了實質。
“儀父用命保那公主,如果被你打死了,儀父不是枉死?”沈冥決絕道。
“沈冥,你知道阿亞圖拉家族和我之間的血海深仇,我是不會收手的,保護她,就是與我爲敵,我們太瞭解彼此,狙擊手的戰爭勝負就是生死,你明白後果嗎?”守夜人已是在威脅。
“教官……這裡是我的城市,你讓我在乎的人墮入了地獄,我絕不會坐視不理的。過去承蒙你的照顧,教會了我很多。沒有你,我早死在非洲草原上的那次大逃亡任務裡了。
恩情,在這還給你。”沈冥說着,突然跪在了樓梯上,向着遠處的都市,咚,咚,咚磕了3個響頭。
“還?你欠我的是那條命,想還就把那條命還給我吧。今天,是你最後一次活着淡出我的十字鏡,既然你非要趟這趟渾水,就千萬別嫌水髒。”守夜人掛斷了電話,言語中的不悅,其實已經是他生氣到了極點。
沈冥也不知道自己的哪根筋不對了,非要去挑戰守夜人這鬼見愁的狙擊教官。
且不說,兩人在同等狀態下相互伏擊,沈冥自覺勝算不會超過3成。現在還要充當保鏢的暴露在明處,給人幹,沈冥只有一種活脫脫肉靶的感覺!
當守夜人掛斷電話時,有那麼一秒鐘沈冥都想抽自己大嘴巴,叫自己嘴欠,叫自己裝比,這下把自己玩死了吧?
但當他走回到醫院,當他再次看見兩眼哭到紅腫,臉色蒼白卻異常憤怒的肖儀時,沈冥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找到他了嗎?”肖儀凝重地問着。
沈冥什麼也沒說,拍了拍肖儀的肩膀,然後轉身來到了阿亞圖拉公主的面前,“你需要找一個保鏢了,最好的那種,恰巧我就是。”
“還未請教?”說來阿亞圖拉公主還不知道面前男人的名字。
“沈冥,沈氏保全事務所負責人,抱歉,出門太急,沒帶名片。”沈冥一身睡衣的打扮,想必連節操也忘在家裡了。
“恕我冒昧,我爲什麼相信你可以保護我?”阿亞圖拉疑惑道。
“因爲,我沈家保全金字招牌,不容染上僱主的血。“沈冥堅定道,“守夜人從不放棄,一旦狙殺開始,不死不休,他會打死你身邊每一個試圖保護你的人,讓你在絕望和恐懼中死去。”
“你正試圖保護我,你不怕死嗎?”
“怕,所以我會在他打死我前……殺了他。”沒錯,沈冥說的是殺了他。沈冥並沒有忘記對肖儀的承諾,這次殺人也絕非爲了肖儀,而是單純如守夜人所說,他們兩人間的戰爭,有絲毫的遲疑,勝負就是生死。
想活下去,沈冥必盡全力,纔有一線生機。
“阿亞圖拉小姐,我也鄭重向您推薦沈冥。”一旁的趙局長上前道,“他確實是我認識最好的保鏢,曾經保護過大明星,也爲我們官方保護過證人,非常可靠。”
“別開玩笑了,我們是DìDū指派的保全小組,怎麼可以容許這樣的閒雜人等加入保全隊伍?”現任的保全小組隊長不悅道。
“我沒說要加入你們,而是當我接手保全行動後,你們全部被開除了。”沈冥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