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任何人指引,若彤踏着天地區的天梯而上,宛若王者回朝威風八面。
就連已經默認是代家主的馮千尺也被搶了風頭,默默的跟隨在她的左右,不敢齊肩。
馮家三姨的父母和家父馮萬里的父母同宗同源,在馮家擁有德高望重的地位,哪怕她已經離開了二十年,這種輩分帶來的尊貴也是絲毫不減。
畢竟老馮家是將輩分與家規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地方。
來到了闊別多年的馮家山莊天地區,若彤原本以爲自己會有多想念,有多傷感,可惜,在領略大城市的波瀾壯闊後,只覺得這馮家山莊到處飄散着腐朽,愚昧,故步自封的悲哀。
“三姨剛回,我令下人去給您安排一間香房,備一桌酒菜,您先休息一下吧。”馮千尺禮數有佳道。
“不必了,我倒是不累,勞煩賢侄招呼其他的長老去議會廳,有點事情想和大家聊聊。”若彤用了敬語可說話時依舊面無表情。
“三姨既然想見見大家,自然甚好,來人,去有請各方長老,黑白無常,先帶三姨去議會廳。”馮千尺毫不驚訝拖沓,連忙下令道。
所喊的黑白無常正是馮家的另外兩名護法,一席白衣白麪具的白無常和一席黑衣黑麪具的黑無常走上前去,恭敬的爲若彤帶路前往議會廳,那感覺有點瘮的慌,就像被領去陰曹地府一般。
沒有過多久,各方長老就陸陸續續的趕來了。他們的平均年齡都已經八十歲,和老家主馮萬里本就是直系親屬,可以活到今天也是老態龍鍾。
一共十七位,加上三姨正是馮家的十八長老。
金碧輝煌的議會廳長桌前坐滿了這些老爺爺老奶奶,咳咳卡卡的樣子如同敬老院的茶話會。
本來首席的位置是馮千尺最愛坐的,可三姨來了,並且一屁股坐了上去,馮千尺也不能多說半句,只能安靜的坐在了次席。
而在若彤看來,長老們開會,像馮千尺這種晚輩就連旁聽的資格都沒有,現在讓他坐着,已經是長輩大發慈悲了。
“各位,二十載的閉關,我回來,各位也是別來無恙啊!”若彤先是禮貌的拱拳問候,一桌的老頭老太太也不知道是耳背還是裝聾作啞,沒幾個人正眼瞧她的,和她打招呼的也只有機會,那點頭示意的動作也極其收斂。
“終南山還本好山好水,與世無爭十分快活,我也不捨離去。”若彤和沈冥幾日也學會了說謊,“可是我卻得到了老家主被殺的消息,馮家內亂讓我不得不回。”
“三姨,您的消息來源似乎不準,您看我們馮家一團和氣,哪有爭鬥?怎可言之內亂呢?”馮千尺連忙道,而他一發話,長老團裡立刻多出了幾個人來是呀是呀的附和着。
“我的消息不準?那你怎麼沒派點人來給我準確的消息?”若彤冷言道。
“其實家父之死事出突然,又正值天下第一武道會召開之時,所以晚輩是想等天下第一武道會結束之後,再去通知三姨回來吊念。”馮千尺能言善道。
“是嗎?就怕我馮家大少是不打算讓我回家了吧。回來的一路上,漁翁、金蓮,還有馮家十三鷹,輪番圍追堵截,就連氣絕散這種禁藥也拿出了用,馮家節操喪失了嗎?”若彤的興師問罪來得不遮不攔,雖然這裡的長老幾乎全被他給收買了,可追殺三姨,還用氣絕散的罪名太大,一時間也沒人敢出來給他幫腔。
“三姨說的這事我也是剛剛聽聞,本來我給他們的命令是追查失落馮家印的下落的,也不知怎麼他們就跟到了您的身上?膽敢以下犯上其罪當誅,他們的家眷我在一個時辰之前已經全部處決,屍首估計還熱乎着,定給您賠罪。漁翁等人也已自裁,我讓人去將他們屍體託運回來,正在路上了。”馮千尺說得是輕描淡寫,可心狠手辣的程度卻讓衆人不寒而慄。
“你動手夠乾淨的。”若彤也是汗顏馮千尺的殘酷。
“膽敢威脅三姨,自然不可心慈手軟,馮千尺雖讀書少,但也知絕不可護短。”馮千尺淡然一笑,“不過話說回來,老幺勾結外人暗殺我老家主罪證確鑿,更是盜得馮家印流落在外,我記得是交給了一個名叫沈冥的涅槃者手中。三姨又是如何跟這盜印賊扯上關係的呢?”
馮千尺變相發難,將問題引導向若彤的身上,衆長老也是自然看向了若彤。
“盜印賊?你就是這麼稱呼沈冥的嗎?如果他是盜印賊?爲何印章會落到我手?”若彤冷笑着,隨手掏出了馮家印豎立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馮千尺的眼睛都看直了,這可是他距離馮家家主唯一的差距,也是他最近的距離,感覺只要一伸手就能拿到了,可他卻必須故作鎮定,不得露出半分窺覬之心。
“馮家印,代表着馮家家主的無上地位,見印如見人。想成爲馮家家主,霸王拳內家心法和馮家印缺一不可。以你馮千尺今天的地位,反霸王拳心法自然夠格,你又是老家主的長子,曾經被欽點爲馮家下一代的接班人……”若彤說一堆,又是話鋒一轉道,“但這馮家印,我卻不會給你,至少在查明老家主死因之前,不會給你。”
“老家主死因有何可查?老幺馮泉勾結外人,謀殺我老家主被我當場抓獲,馮家印流落在外證據確鑿,這樣都不能說服三姨,難道三姨覺得是晚輩在欺騙衆位長老不成?”馮千尺的怒意已經不再掩飾了。
“是啊是啊,老幺謀殺老家主的兇器已被驗明正身,上面全是老幺的指紋,而且有家奴證實,最近老幺確實總在迷惑老家主,卻有篡位之嫌。”一位大長老出面幫腔道。
“真高級,馮家都開始知道查指紋了,那你們查過爲何老家主會天天召見馮泉夜晚來請安嗎?爲何無權無勢,在家中一直被冠以野種名號的馮泉,竟然膽敢殺老家主奪馮家印,企圖成爲馮家家主?
他是腦袋不正常,還是吃錯藥了?正常人真的相信只要馮家印在手,就能坐穩馮家家主之位嗎?”若彤提出的質疑讓大家啞口無言。
“他的腦子正常不正常不重要,重要的是,家不可一日無主。”馮千尺直截了當道,“既然三姨好心將馮家印給帶回來了,那就交出來吧。”
“交給誰?”若彤疑惑道。
“三姨覺得,後輩裡還有誰夠資格拿起着馮家印呢?”馮千尺自傲道。
“看來你是真的對家主之位充滿了執念,老家主的選擇是正確的,馮家交於你手,何有未來可言?”若彤悲傷嘆息道,“印我代老家主暫且收下,想要,也等我調查清楚老家主死因再說。”
若彤說完,將那印章又裝回了身上,正所謂財不可露白,這下馮千尺是真的怒了。
“三姨,敬你爲長輩,我叫你一聲三姨,平日裡如何教導晚輩都沒關係,這是應該的。但這種關鍵時候您從中作梗是什麼意思?調查死因?你覺得老幺不可能殺老家主,那誰有可能幹出這種事情來?
難道你還以爲是老家主想傳位給老幺,我痛下殺手殺了自己親爹,再嫁禍給老幺,利用霸王手段力壓整個家族封我爲王嗎?”馮千尺可謂膽大的將真相都給說出來了。
“和你多說無意,我要去大牢,親自見見老幺,再做定奪。”若彤起身作勢要走。
“三姨,現在是天下第一武道會期間,就連家父的死訓也給隱藏下來,你這時候去找老幺,一旦消息走漏了,我們老馮家不是要給江湖兒女們恥笑了嗎?現在您先稍安勿躁,等武道會結束後在從長計議吧。”馮千尺的意思是不許去。
“真是笑話,這馮傢什麼時候還有我去不得的地方,如果我非要去呢?”若彤也是火上來了。
“三姨在我馮家何等尊貴,想去哪自然無晚輩可阻攔,不過三姨閉關這麼久了,想必苦練武術也是到了目中無人的境界,晚輩不才,想要討教討教。”馮千尺說着這是要動手的意思了,幾個長老也都慌了神,連忙出面勸阻。
像這種隔輩分的正式挑戰,在馮家從未發生過,如果若彤贏了倒好,算是長輩教育晚輩,如果千尺贏了,那就不好收場了。
“好小子,敢跟你三姨我叫板?雖然馮家崇尚武者,但背祖忘宗的傢伙,可是要凌遲而死。”若彤也是生氣了。
“今時今日,馮家上下,還有人敢凌遲我的嗎?況且三姨論輩分也只長我一級,還真談不上當我祖宗的份上。家父屍骨未寒,重任在身,許多事情,千尺知不可違,也必爲之。
哪怕後世需承受萬人唾罵,今天,這個家我也責無旁貸的必須擔當。
三姨,要想去大牢,打服我再說。”馮千尺扭捏着脖子站起身來。
“馮家從不缺人才,但膽敢以下犯上的,你絕對是史上第一人。也罷,既然你這般自傲,覺得天下無敵,我就代你死去的老爹教育你一下,什麼叫禮數了,也免得以後你出去丟人現眼,壞了我老馮家的招牌。”若彤知道,這一戰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