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下午送到德國領事館裡的軍火和設備清單,謝念誠就想大笑。
步槍20000支、衝鋒槍5000支、手槍5000把、輕機槍2000挺、重機槍500挺、六〇迫擊炮500門、八〇迫擊炮200門、一二〇迫擊炮60門、七五野炮36門、一五五加農榴彈炮12門,步機槍子彈5000萬發,各類炮彈10萬發。
工業他不懂,清單是請謝信義擬定的,據說謝信義在得知能免費得到價值1000萬大洋的德國機械設備後,高興得在三天內讓幾個久旱的妻妾都嚐到了雨露。
謝念誠只能看出,這價值一千萬的設備,大概有一半是謝氏集團擴大生產所急需,還有一半都是要到四川去發展礎工業所要用到的東西了。
軍火和裝備有了,怎麼運進來就要看謝念誠的了。
張承嶽早早起來,今天對他來說,可是個大日子,一看到謝念誠出門,他就笑嘻嘻地湊了過去:“隊長,今天委屈你了。”
今天的張承嶽穿了身襯衣西褲,頭髮也梳的乾乾淨淨,一雙皮鞋也是片塵不沾。
這和那個總是衣着隨意、不修邊幅的兇惡之徒判若兩人。
“你怎麼這副打扮?”
“以前隊長重要時候總是威武霸氣嘛,我今天這身裝扮可是特意拜託姚姑娘幫我弄的,怎麼樣?像是要當老大的人吧?”
張承嶽腦子不笨,只是他沒好好想想,今天開張的是普通做生意的公司嗎?
這麼一身打扮見到老黑那些苦哈哈,距離感馬上就能拒人千里之外。
張承嶽一看謝念誠穿了身粗布衣服和布鞋,很快反應過來,趕緊回去換了身寬鬆的出來。
“隊長,對不起,我忘了上次你的教訓了。”張承嶽獻寶不成反被訓,眼見有了活計幹,可以一展身手,倒沒影響他的好心情。
謝念誠擺擺手,正要帶着張承嶽出發,房間裡洛麗塔和夏娜也走了出來。
洛麗塔一身休閒打扮,夏娜換了身短打,頭髮左右先分兩股,然後在腦後合成一束馬尾。
“大哥,我……我想跟你們出去。”夏娜央求道。
旁邊洛麗塔幫夏娜開口了:“大哥,夏娜她說她看書看得頭疼,不想再看了,她想做點兒別的什麼事情。”
這夏娜是俄羅斯人,從小就上樹下河、騎馬鬥狗慣了。
到了謝家以後,讓她學習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她有空就找神樂和炮姐,到了廣州也是一有機會就找張承嶽練習拳腳,看着洛麗塔已經承擔起電報工作,自己整天受折磨,早就想開口不念書了。
謝念誠對妹子們想做的事向來是不會拒絕的,轉頭問道:“大飛,夏娜現在練得怎麼樣了?”
“隊長,夏娜的話,拳腳也就比一般男人稍微強點兒吧,槍法倒是還不錯。”
一個十三歲的萌妹子能有這個身手,雖比不上神樂那種妖孽,也還算是不錯了。
“好,夏娜,你就先跟着大飛吧……不過你要記住,多看少說,叫你做什麼才做什麼,明白嗎?”
夏娜就想要歡呼,旁邊洛麗塔捏捏她手,她反應過來,點頭不迭,“是,大哥!”一副惟命是從的模樣。
洛麗塔沒有跟着出去的意思,謝念誠三人離開之後,她繼續進屋念她的書。
人就是這樣,各有各的天賦,各有各的喜好。如果想把千百個不同的人捏成一個模樣,結局註定會捏壞其中大多數。
張承嶽在前,謝念誠和夏娜一左一右就向老黑約定的碼頭而去。
碼頭上黑壓壓一片人,有四處踱步的,有蹲着抽菸的,也有幾個人湊一起吹牛打屁的。老黑和兩個穿着無袖褂子的精壯男子不停張望。
遠遠看到張承嶽幾個人到了,老黑喊了一嗓子:“都注意了,飛哥來了,我先過去迎接,大家都站好了。”
碼頭上的漢子們都是做過工的,多少有些紀律意識,大家你推我擠,亂了一陣後勉強排了個隊,等待張承嶽一行。
老黑和那兩個漢子迎上去,老黑拱拱手:“飛哥好。”
又對謝念誠道:“陳哥好。”
後面兩個漢子也做了自我介紹,一個人稱“莽子”,身上幾十處傷,出了名的不要命;一個人稱“水鬼”,是個會操船的水手,各自手下都有幾個弟兄。
老黑說:“這幾天,我把廣州走了個遍,把飛哥的意思告訴了各路鄉親,我怕有些人是圖錢來的,所以我自作主張,沒給大家說有安家費的事,只說了飛哥要做大生意,誰敢賣了命,就有大錢拿。今天來這兒的一共有五十五個兄弟,都是什麼都敢幹的。”
謝念誠在旁邊問道:“這些人都可靠嗎?”
老黑回答:“陳哥,請放心,這些人每一個我都知根知底,都是我們老鄉,都沒加入過其他的幫會。”
謝念誠點點頭,表示滿意。
張承嶽道:“老黑,你做得很好……走,過去見見兄弟們。”
謝念誠見夏娜的小臉一副不高興的模樣,心知她對自己被忽略有些意見,出聲幫她介紹了一下:“老黑,莽子,水鬼,這個妹子叫夏娜,很久前就跟飛哥混的。”
江湖上的輩分是不論年紀的,老黑幾人開始還以爲夏娜是個侍女,沒想到她也是出來混道上的,連忙拱拱手:“娜姐,得罪了。”
夏娜很高興:“幾位兄弟好。”
還好小丫頭沒得意忘形,打了招呼就還是乖巧地閉上了嘴。
幾個人到了小碼頭,看着眼前這些衣衫襤褸,有些營養不良但個個眼神中有剽悍之色的漢子,謝念誠和張承嶽都很滿意。
張承嶽道:“各位兄弟,我叫張承嶽,以後叫我大飛哥就可以,我不要軟蛋,你們敢不敢跟着我幹大生意?”
“敢!”
衆人齊刷刷的回答。
“好,別的我也不多說了,我準備好了結義酒,到了地方再說。”
一條小火輪開到小碼頭,這是謝念誠吩咐好的。
“大家上船,去吃酒!”
張承嶽當先上了船,謝念誠和夏娜之後,是老黑、莽子、水鬼,然後是幾十個漢子。
小船駛離碼頭,走了大概兩個小時水路,到了廣州郊外一個村子。
這個村子叫梅嶺村,村子不大,只有十幾人家。
一行人下了船,直奔村子裡最大的一處院子。
這院子以前的主人是這一帶最大的地主,主人想投資工廠,所以賣了這院子和周圍的地,舉家搬到了城裡。
這是謝念誠吩咐劉宏濤置辦的,這裡將是規劃中的一處走私基地。
進了空蕩蕩的院子,張承嶽三人走上院子的臺階,老黑幾個領着大夥兒在臺階下排了隊,老黑、莽子、水鬼略微站的靠前一點。
張承嶽開始講話:“兄弟們,到了這裡,就是一家人了,來啊,上酒。”
謝念誠從院子一邊早準備好的幾十個酒罈子裡拿了一個放到臺階上。
張承嶽排開泥封,一股子酒香飄了出來,讓下面那些苦哈哈的漢子們垂涎欲滴。
張承嶽摸出一把刀,在手指上一劃,幾滴血滴進了罈子,這是川中幫會入會儀式中,最爲莊重的喝血酒。
喝了這酒,那就是要和幫派生死與共,誰要是背叛,自然有三刀六洞等着他。
謝念誠沒有動,他是張承嶽的老大,當然不會喝張承嶽最先滴血的酒,要知道,在幫會裡的地位,就是看滴血的順序。
張承嶽解釋道:“陳哥以後不是我們這裡的人,他是我大哥派來臨時幫忙的,是我們的客卿。”
江湖規矩,客卿在開壇的時候只喝酒,不滴血。
夏娜走上前,接過張承嶽的罈子,毫不猶豫往白玉般的手心割去,血也是連珠般滴進酒水裡。
老黑、莽子、水鬼領着衆人輪着割手滴血。
看着血一滴一滴進了酒罈,在場所有人的心情都無比鄭重。
漢國人不重鬼神,重的是血脈,這酒混了大家的血,那就是說大家就真成了一家人。 Www ¤TTKΛN ¤c○
衆人滴血完畢,張承嶽端起酒罈,給每個人倒上了一碗。
張承嶽雙手捧碗,見衆人也舉了了碗,鄭重道:“各位兄弟,乾了這碗酒,那就是一家人,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要是違抗幫規,那就三刀六洞,死無葬身之地!”
謝念誠帶着大家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幹了!”
漢子們個個仰頭幹了碗中酒後,用力把碗一摔。
“啪啪啪——”
瓷碗摔了一地,處處都是碎片。
這個有個講究,叫做“滿堂彩”,寓意着以後能紅紅火火。
這開壇結義酒喝了,按傳統儀式來說,下面該幫會二哥宣讀幫規,大哥分配職司了,不過這對今天成立的這個幫派來說,顯然要日後再說。
下面一個膽大的漢子扯着嗓子問:“飛哥,我們這個叫啥子幫哦,總還是要有個名字噻。”
還好這個謝念誠有所準備。
張承嶽朗聲道:“兄弟們,我們就叫漢興社!”
“好!”
下面的人齊聲吶喊。
謝念誠走出院子,吩咐外面臨時來幫工的謝氏集團公關部員工,把準備好的酒席送了進去後悄然回城。
夏娜從此就和張承嶽一起,按謝念誠的叮囑,安排漢興社的這些人習武打槍,負責起了漢興社的事情。
“紅髮女魔”的征程,從這一天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