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中正給廣州百姓和社會黨高層帶來的震撼,在他一次性簽發七十五張死刑令後達到了頂峰。
作爲一個開口閉口都強調民主和法制的人,他做事自然不會授人以柄,這七十五個人裡面,無論是商團的領導、還是警察局的李剛副局長,個個公佈出來的罪狀都夠得上兩次死刑以上。
“老好人”、“書呆子”、“跟屁蟲”之類的外號,從此離汪中正遠去。
名聲上來了,投靠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來。
短短几天時間,汪中正就把緝私總隊的領導班子搭了起來,估計要不了幾個月,謝念誠的人都會回到第一大隊。
謝念誠現在在學校裡,也總會有幾個人跟着,除了洛麗塔,還有老吳、老文和楊雨薇,他們幾個說以後要跟着謝念誠混,可不只是隨口說說。
謝念誠對他們願意幫自己做事當然沒半點兒意見,所以這幾天在學校,幾個人是打得火熱。
不過,這幾個人在謝念誠心裡還沒到可以託付重任的時候,他們的閱歷和能力還不堪重用,所以,到港口迎接謝信勇和葉小秋,他就沒帶這幾個小夥伴。
十一月中旬的廣州,中午的氣溫還是高達三十來度,熱也就算了,還悶的很,在其他碼頭人們看怪物一般的眼神裡,廣州港區四十六號碼頭上,站着幾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
當頭站的兩位都穿了軍服,謝念誠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汗已經匯合成了小溪,這讓他渾身都有點兒不自在,散漫慣了的他實在不習慣這樣“虐待”自己,心裡暗自感嘆,想當個好演員,還真是不容易啊。
人比人、氣死人,看看站着旁邊來自高緯度德國的威廉,那站姿叫一個標準:標槍般直立、紋絲不動,真真和雕像一般,身上厚厚的軍服和頭頂的烈日似乎沒給他帶去半點兒困擾。
看到威廉的樣子,謝念誠先是對德國軍隊的良好素質表示了讚歎,同時更加堅定了要去軍校唸書的想法。
也許,只有當過兵的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吧。
在烈日的煎熬下反覆掙扎的謝念誠,看見搭載謝信勇和葉小秋的輪船進港後,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半擡了擡手,旁邊張承嶽敬個禮後對碼頭上的人羣喊道:“整……隊……”
碼頭上身穿白底藍條、隊形有些散亂的幾十個緝私隊員開始整整齊齊排好隊,姚小歆組織的一個換上了筆挺的軍裝的樂隊開始準備演奏。
曼德里安果然夠朋友,爲了節約時間,他爲謝信勇、葉小秋的回國之旅安排了一條最新下水的德軍的快速運輸艦,名義是測試這種快速運輸艦的性能。
拆光了武器的運輸艦在碼頭工作人員指引之下靠好了岸,同樣換上了軍服的姚小歆一個手勢,樂隊開始奏樂。
緝私隊員們把手裡帶着刺刀的步槍刀尖朝天從腰部托起,看上去還算像模像樣。
這都是謝念誠的精心安排,從之前的電報得知,隨這條運輸艦來的,除了機器設備,還有幾十位德國技術專家。
以前是屁民的時候,謝念誠看到電視上排場隆重的迎賓儀式,總覺得那是勞民傷財,可現在到了他的這個位置,他自己才發現,如果不安排歡迎儀式,怎麼對得起遠道而來的親人和朋友們呢?
這條運輸艦從德國出發的時候,廣州這邊的局勢還不夠明朗,所以謝念誠請曼德里安等段時間再把武器裝備和相關軍事教員運輸過來。
看到碼頭上的陣勢,德軍運輸艦的艦長和水兵們也在艦上整齊列隊,向下面的漢國士兵敬禮致意。
整個的碼頭的氣氛一下莊重起來。
率先下船的謝信勇和葉小秋的心裡是驚濤駭浪,因爲爲了保密,謝念誠在給他們的電報裡基本都沒說在廣州的所作所爲,他們還以爲謝念誠就只是在這邊搭通了和曼德里安的天地線,沒想到謝念誠做的事情之多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光是從碼頭這陣勢,就不難想象現在謝念誠在廣州的勢力有多大,可他倆清楚的很,謝念誠只是帶了張承嶽和兩個蘿莉到的廣州,短短三個月時間,這中間到底發生了怎樣的奇蹟?
先不管這些,有這麼個儀式,相信那些德國專家對未來的合作也會更有信心了吧?兩人對視一眼都是一笑。
曼德里安很重視謝念誠這個東方的朋友,但他也不能強迫人來這麼遙遠的東方,最後他軟硬兼施從德國國內湊了五十多個人,這些人在德國也就是一般的管理和技術人員而已。
電報裡曼德里安向謝念誠說到這事的時候還有些愧疚,可謝念誠發自肺腑的感激還是讓他釋懷:能在德國一線企業當技術人員、管理人員的人,到現在的漢國來,哪一個都是貨真價實的“專家”。
日耳曼人骨子是驕傲的,看到對方如此隆重的迎接自己,這些來自德國的管理和技術人員也是個個表情嚴肅,一個一個下了船,舉手投足間還真有幾分專家的做派……他們的行李都被告知有專人收拾,這羣德國人空着雙手,倒是落了個清閒。
等人都下了船,謝信勇和葉小秋走到謝念誠身旁,目光裡都是讚許和不敢相信,不過都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也就只是簡單握了握手。
這邊威廉語氣森森,漢國人聽着就像在吵架般給集合好的德國人講了一大段,估計是說要好好工作之類的,反正那羣德國人不住點頭。
然後威廉一個一個向謝念誠做了介紹。
“查拉考普夫斯基,萊茵鋼鐵公司高級技工。”
“布騰本德爾,帝國勘探總隊資深勘探員。”
“烏爾姆,柏林路橋建設集團現場工程師。”
“鮑爾特索菲爾,科隆農業研究所研究員。”
“胡克爾,普魯士機械設備總公司高級技工。”
……
和每一個德國人握手的時候,謝念誠都使勁的搖了搖,彷彿他握住的不是毛茸茸的大手,而是一顆顆搖錢樹的樹苗。
謝念誠心中的喜悅實在是無法言表,這些德國人主要是農業、勘探、機械修造、冶金方面的人才,也是四川那邊現在最需要的人才,有了他們和隨船的機器,四川的現代工業想必可以真正起步了。
介紹完畢後,在張承嶽的引領下,一行人下了碼頭,外面的馬路上齊刷刷停了一排德國產的高檔轎車,衆人分頭上了車後直接就開往廣州最高檔的酒樓——陽泉酒家。
做戲要做全套,謝念誠自然不會在宴席上丟分,今天陽泉酒家的宴席可以說是別開生面,基本形式是自助餐,但菜品都是陽泉酒家大廚親自掌勺做的。
看着往日裡一小盤一小盤的天價名菜,今天都一大盤一大盤地任人自取,這讓見慣了豪客的陽泉酒家的工作人員都爲之咂舌。
來自飲食文化不甚發達的德國的專家們,個個在自己的餐盤裡堆起了小山,吃的是津津有味。
飯吃到一半,謝念誠走上一個小臺子,威廉站到旁邊爲他做了翻譯:“先生們、女士們,歡迎你們來到古老的漢國!我代表這裡的人民歡迎大家,在以後的日子裡,希望諸位能幫助我們發展經濟、培養人才……”
一串客套話之後,謝念誠的乾貨猛料來了:
“到四川工作的每位專家,都會免費提供住房,並且一次性付給安家費五千馬克!”
想要人給你好好幹活兒,就要給人相應的待遇,這個道理謝念誠自然是清楚的很。
有了幾分酒意的德國人忍不住歡呼起來,五千馬克對他們這些在德國只是普通職員的人來說,算得上是一筆豐厚的收入了。
這個時空裡,五千德國馬克,差不多就是一千二百五十美元或者是二千五百大洋,不是筆小數目。
就拿這些德國人來說,他們在德國的時候,每年的工資也就五百至一千美元,新老闆一見面就給大夥兒發了一年多的工資,這個衝擊足夠把長途旅行積累下的些許疲憊一掃而空。
有人帶頭舉起酒杯:“感謝您的慷慨,謝將軍。”
威廉把這話翻譯給了謝念誠,謝念誠也舉起酒杯:“再次歡迎你們,遠道而來的朋友們,祝我們合作愉快!”
下了講臺,葉小秋扭動着水蛇腰走來過來:“念誠,今天搞這麼大排場,花了多少錢啊?”
“還是小秋姐你關心我,沒什麼,現在對我們來講,這點兒錢不算什麼。”
謝信勇也靠了過來:“念誠,這次去德國,收穫實在是太大了,快說說,你是怎麼把那個曼德里安搞定的?我可聽說,他還是個什麼了不得的貴族。”
“不急、不急,晚上咱們慢慢聊……四叔,你怎麼沒帶幾個德國美女回來?不像你的風格嘛。”
謝信勇搖搖頭:“不行,適應不了,還是咱們漢國的妹子更好。”
叔侄倆和葉小秋實在是太熟,所以聊什麼都是百無禁忌。
葉小秋道:“我倒是覺得德國挺不錯,科技發達,社會秩序井然……哎,要不是把命賣給了謝家,我都想留在那邊不回來了。”
……
這飯吃的是賓主盡歡,飯後德國人都回了酒店,按照謝念誠的安排,他們將在廣州休息幾天,然後由葉小秋帶着人和機器一起入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