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綿鄂跪下了,跪的很不情願,這時候沒人能情願了,但偏偏跪的又很乾脆,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明明是互相矛盾的兩個點,在他這裡表現的異常融洽。
彷彿在他腦子裡正有倆小人在打架,互相在爭執着,卻不妨礙中心思想的持續發酵。
一個小人說:跪下吧,命纔是最重要的,只要不死就能把面子找回來。
而另一個卻說道:對呀對呀,跪着才能活命,這樣挺好。
有些搞笑,也有很多的無奈,但更多的還是埋藏在深處的那份怨恨,那種發下毒誓的心情。
“懇請師叔賜藥解我身上劇毒!”車綿鄂跪在地上,低着頭,大聲的叫道,“謝師叔垂憐!”
身爲化雨門的首席弟子,更是整個雨凌宗的首席大弟子,可以說除了長輩以外,就屬他最大,可偏偏如此沒有尊嚴惡跪在了這麼多人的面前。
甚至還是面對着一個他認爲是廢物的傢伙的面前,雖然被迫卻是毫無辦法的跪下。
宇文弦等人也完全啊沒有想到這傢伙真能跪下來,本以爲嚇唬幾句口頭認個錯也就是了,想必何衝也不會真的揪着不放。
但誰能想到車綿鄂真的跪下了,而且還在懇求,這可真的是替所有人的心中都出了一口好大的惡氣。
在他們看來,想要徹底的根治車綿鄂是不太現實的事情,起碼在短時間裡是做不到,畢竟同門之人,而且此時是在山裡狩獵,真要出什麼事了,傻子都知道是同門做的,根本不會有外人。
而宇文弦也覺得能讓車綿鄂跪下來,已經是天大的憾事,在他看來何衝一定會就坡下驢,把解毒丹給了對方。
但事實往往是出乎意料的,何衝卻根本沒有起身,更別提給藥了,甚至說出的話都沒有半點算完的意思。
“叩頭!”何沖淡淡的說道,“我剛纔說了,跪下、叩頭並且懇求,你現在只完成了一樣半,那所謂的懇求在我看來一點也不誠懇!”
“你……”車綿鄂氣的全身發抖,卻無可奈何。
他身後的王瑜等人一樣是啥在當場,他們出了傻乎乎的站着,其他什麼都做不了,更別說求解藥了。
“好!”車綿鄂咬牙切齒,卻是扭頭對自己的師弟們喝道,“全部給我跪下,磕頭懇求師叔賜藥!”
“什麼,我們……”王瑜四人有些傻眼,沒想到還得讓自己跪,這可讓他本能的有些排斥。
“怎麼?你們敢不聽?”車綿鄂厲聲反問,“你們敢不聽何師叔的吩咐嗎?”
這一句話便將禍水東引,明明是車綿鄂想拉他們陪着自己去丟人現眼踐踏尊嚴,卻全都歸結到了何衝頭上。
何衝當然也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卻不在意,隨便這些人怎麼折騰,他本就不指望這一次便能給他們收拾服帖了,反正以後衝突會更對,多積攢點仇恨也無所謂。
“跪下!”車綿鄂見他們還沒有動作,當即厲喝,“難道你們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這話還是好用,王瑜他們雖然極度不情願,卻仍舊跪了下來。
他們很清楚,車綿鄂死不了,畢竟已經跪下了,就不會不去磕頭,命纔是最重要的。
既然不會死,那他就依然還是大師兄,依然還統領着化雨門,依然還是冬意封最信任的人。
所以想要繼續在雨凌宗生活下去,除了遵從以外沒有別的辦法。
他們也知道他們的尊嚴其實就是被車綿鄂強行按下給何衝踐踏的,但他們不敢對師兄生出什麼惡念,也沒這個能力,最後只能將所有的怨恨都轉移到何衝的身上。
這一下,車綿鄂五人全都跪了下來,一個個好像即將被宰的敗將,無法形容的表情浮現,渾身都在抖動着。
“懇求何師叔賜藥!”車綿鄂第一個叩下頭來,同時大聲叫道,“弟子多謝何師叔垂憐!”
有了大師兄的先行作爲榜樣,王瑜他們四個也都趕緊給叩頭,而且唯恐何衝再說什麼話來搪塞,基本上每一下都磕出了聲音來。
也就磕了三下,他們就停了下來,能來三下就已經很不錯了,他們五個現在是個個臉色通紅,眼神裡滿是仇恨與憤怒,就是沒可能,否則真能衝上來撕碎了何衝。
“看在你們這麼禮貌的份上,就給你解藥吧。”何衝哼笑一聲,充滿了譏諷,屈指一旦,那藥丸直接落在了車綿鄂面前的地上。
見到解藥到手,車綿鄂甚至都顧不得其上沾染的髒物,直接塞進嘴裡吞下,跟着便閉上了眼睛,顯然是感覺到了解藥在體內的作用。
這藥丸本身沒啥大用,但是裡面蘊藏着的翠飲泉水的能力卻是巨大,別說小小的雙毒身蛇的毒性,就算再毒一百倍也能輕鬆給解開了。
本以爲這些東西沒啥用處了,不曾想居然還能再這時候派上用場,也算是錯有錯着。
解了毒,車綿鄂快速的站了起來,但臉上的仇恨之色卻是不減反增,畢竟剛纔他所遭受的恥辱是前所未有的。
甚至王瑜那些人也是如此,他們何曾體驗過這樣的遭遇,雖然是被車綿鄂逼着跪下的,但他們已經把賬都記在了何衝的身上。
“何師叔,今天的事情我們都記下了!”車綿鄂咬着牙拱手道,“將來回到宗門,我們師父自會向師叔還有鞏長老討回個說法!”
“幾個意思?”何衝一揚眉毛,“這是好了瘡疤忘了痛,想要威脅我?誰給你的膽子,還想再中毒是不是?”
“你……你要幹什麼!”車綿鄂他們嚇的急忙後撤,如果只是何衝自己活着就三五個人,肯定就動手了,可現在有十個,更別提還有個看了頭還能咬人的蛇頭,這事可就難辦了,“休要亂來!”
“滾,在我這礙眼。”何衝很不耐煩的擺擺手,“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前腳還跪着叩頭求解藥,轉臉就開始裝大尾巴狼,也不知道冬師兄怎麼教的,一點教養沒有!”
“你……你敢辱罵我們師父!”車綿鄂高聲反斥。
“咋的,你還想中毒是不是?”何衝這會兒有點狐假虎威的意思,身後那麼多人撐腰呢,反倒他成了最能惹事的了。
“你給我記住!”車綿鄂他們一邊後退一邊叫着,“記住了!”
車綿鄂五人可不敢再留下,急忙跑離了這個地方,何衝看着他們離去,很嫌棄的撇了撇嘴。
“一羣慫貨,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