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的那位子弟是很慌張,但卻不是害怕或者恐懼的感覺,而是有點愁眉苦臉,顯然是對他口中的二爺很是無奈。
“老二來了?”薛天翰皺眉,卻是長嘆一口氣,“他自己來的?”
“不……不是!”薛家子弟連連搖頭,“帶了好多人,連平昌少爺他們也來了。”
“他們人呢?”薛天翰沉聲問道,“爲什麼不進來?”
“他……他讓您出去說話。”薛家那位子弟嚥了下喉嚨,“說他今兒絕對不會踏進這個門,除非……”
“除非什麼?”薛天翰神色一凜,“是不是除非我把家主的位置讓給他才肯踏進這個門?”
薛家的那位子弟沒敢回答,只是低下頭,也不出聲,靜候薛天翰下一步的指示。
“我出去看看。”薛天翰邁步就想往外走,“我倒要看看他今天是來幹什麼的。”
“父親!”薛平谷卻上前說道,“我和你一起吧。”
“你留在屋子裡吧,畢竟……”薛天翰扭頭看了看蔡啓章跟何衝,明顯改了起初想說的話,“畢竟還有客人在這,你就陪着你蔡叔和這位剛認識的小朋友好了。”
這顯然不是他內心想表達的意思,薛平谷顯然也清楚自己父親要說什麼,卻沒有堅持,臉色微微有些黯淡。
“老東西,你自己能行嗎?”蔡啓章也顯然知道外面來的是誰,擔心道,“我總覺得來者不善。”
“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我嗎?”薛天翰自信的笑了笑,“你就老實坐着喝茶就行了,等我回來在跟你算賬。”
說着薛天翰指了指桌上的那些古玩,隨即轉身便向大門走去,而那位薛家子弟也連忙跟上,更還把其他在屋子裡的子弟也都叫了出去,顯然是對外面來的人有着深深的忌憚。
“外面來的是誰?”何衝心裡已經猜到了個大概,但還是向薛平谷問道,“怎麼感覺薛老爺子對這人有些無可奈何?”
“我二叔。”薛平谷嘆口氣道,“你見過的,在我博物館裡。”
“原來是他。”何衝暗道果然沒猜錯,“這裡是你們薛家的祖宅吧,按理說也是他的家,怎麼還用通報?”
“哎……”薛平谷長嘆一口氣,“都是些陳年的老賬,沒法說,也說不清,坐吧,希望別鬧出什麼大動靜就好。”
雖說對自己二叔的到來和自己長輩之間的矛盾很是無奈,但還是招呼蔡啓章跟何衝重新坐下,並倒上了新茶,可臉上的神色卻表現出了他內心的不安。
其實薛平谷很清楚爲什麼父親不讓自己跟出去,說到底還是因爲他並非薛家親生的原因,薛天翰是不想讓自己領養的兒子受到不必要的侮辱,也算是用心良苦。
走出宅子的大門,果然看到薛天林帶着一堆人堵在院子裡,而他本人則是一副趾高氣昂的德行,再看看他身後,薛彥錄四個孫子輩的也在其中,甚至還有兩個年紀相仿但從未見過的年輕人,想必就是蔡永明口中的另外兩個孫子了。
而在薛天林身旁略向後的位置則站着兩個已到中年的男子,看眉目跟薛天林是有幾分相似,應該是他兒子。
“老二,你這麼氣勢洶洶的回家是想演戲嗎?”薛天翰先是皺眉掃了一圈,跟着卻笑着說道,“還帶了這麼多孩子回來,是想回來住嗎?平五和平世呢,怎麼沒一起來?”
“這個地方我是不會回來住的,起碼現在是絕對不會。”薛天林對自己這位哥哥沒有半分的好臉色,冷哼道,“我是來跟你算賬的!”
“老二,這麼久不回來,你一來就跟我較勁?”薛天翰眼神裡有些許惱怒,但還是壓着火氣,“這裡是咱們薛家的祖宅,你不回來還能有誰回來,再說了,你和我能有多大的仇恨,需要讓你這樣說話,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小事你還放不下?”
“放下?”薛天林哼笑,很是譏諷的看着自己大哥,“小事?我可不這麼認爲,這家主的位置本來就是我的,當年老頭子最寵的就是我,也肯定會把家主的位置傳給我,要不是你暗中使手段,怎麼可能讓你坐在這個位置上快活這麼多年!”
“對,當年父親是很寵愛你。”薛天翰說起這個問題很是嚴肅,“但他老人家更知道你不成材,這纔將家主的位置交到我的手上,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狗屁!”薛天林大罵,“那個老東西眼瞎,把我這個明珠當煤球,你不就是境界高點嗎,憑什麼家主讓你當了去,我卻什麼撈不着,你有什麼才能,是你救了那個老東西的命嗎?是我,是我在山上拼死護着老東西回來的,你算什麼玩意兒!”
“老二,注意你的措辭,那是我們共同的父親!”薛天翰這時已經有些壓不住火氣了,“其他的什麼事我都能讓着你,但你要再敢侮辱父親,就不要怪我出手教訓你!”
“哎呦?怎麼?你想上家法啊?”薛天林完全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好啊,我等着你,我倒要看看你怎麼給我上這個家法!”
薛天翰對自己這個弟弟還真是沒有辦法,兩人間的矛盾已經很久,而且薛天林搬走也已經很久很久,幾乎就沒回來過,這幾乎成了薛天翰心中的一個結,無時無刻的不想解開,卻怎麼都做不到。
薛天林對於家主位置的競爭失敗耿耿於懷幾十年了,在他看來這個位置就應該是自己的,卻被根本不可能的哥哥搶走了,這就成了生平最大的仇恨,難以磨滅。
“你今天回來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談嗎?”薛天翰重新壓下心裡的火氣,不再跟他去探討剛纔的問題,儘量平靜的問道。
“談?”薛天林冷笑,“別開玩笑了,我說了今天是來找你算賬的!”
“你想算什麼賬?”薛天翰聲音也有些難聽,畢竟自己這個弟弟實在有點太不知好歹了。
“你那個外面撿回來的野兒子夥同外人把我孫子乃至於我打傷。”薛天林完全不在乎自己的那張老臉,還很得意的問道,“這筆帳是不是該跟你好好算算?”
“平谷雖然是我領養的,但既然姓了薛就是我薛家的人,我不希望再聽到這種話。”薛天翰帶着怒意說道,“而且平谷向來守孝道,絕不可能做出你說的那種事,你不要來無理取鬧!”
……
從薛天翰出去後,何衝他們三個坐在屋子裡就沒輕鬆下來,雖說屋子裡聽不到外面的對話,但總是有種異樣的氣氛在裡面徘徊着。
“薛兄,我怎麼總覺得不對勁?”何衝剛坐下喝了口茶,卻皺眉小聲說道,“你感覺到了沒有?”
“有兩道殺氣!”薛平谷同樣低聲的迴應道。
“不,是三道!”何衝看起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嘴裡卻說道,“一強兩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