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大多數精英白領一樣,李楚林屬於那種表面上客客氣氣、骨子裡卻清高淡漠的人。
當蒙白山將唐昕介紹給他後,他臉上露出一絲禮貌的、職業性的微笑,彬彬有禮地伸出手與唐昕相握。
唐昕感覺到:李楚林的手掌枯瘦、冰涼,沒有絲毫熱度,正如他隱藏在鏡片後的目光一樣。
握手禮結束後,李楚林淡淡地問:“唐先生,聽蒙先生說,你有非常神奇的鑑寶技能,可以看到留存在古玩字畫上的一些信息,並據此判斷其真僞,這是真的嗎?”
唐昕見他態度有點倨傲,便也不假謙虛,點點頭應道:“是的。”
李楚林不易察覺地撇了撇嘴,露出一絲不屑的神色,忽然從包裡拿出一個兒童蝴蝶髮夾,遞給唐昕,似笑非笑地說:“唐先生既然有如此神奇的技能,那就請你看一看這個髮夾,然後告訴我上面存留下來的信息,好嗎?”
當他拿出那個金色的蝴蝶髮夾的時候,唐昕心下不由一驚:這個流行於十幾年前的蝴蝶髮夾,看上去怎麼這麼眼熟?
懷着巨大的疑問,唐昕接過髮夾,用戴戒指的手一觸摸,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臉上露出了無比意外、無比震驚的表情……
李楚林見他拿着髮夾半晌都不做聲,臉上的神色古古怪怪的,便不動聲色地問:“唐先生,你從這個髮夾上看出了什麼信息?能講述一下嗎?”
唐昕努力控制住自己內心激盪的情緒,用平靜的語氣答道:“李先生,這個蝴蝶髮夾是你們董事長千金袁曉姝的。袁小姐從小被人販子拐賣,賣到了湘省某縣一戶姓胡的人家。十一年前,袁小姐九歲的時候,從養家逃出來,爬火車到了湘省省城。
“當時正是寒冬臘月,袁小姐下了火車後不知道往哪裡去,便在火車站廣場流浪,餓了就向那些賣包子饅頭的攤販討一兩個包子饅頭充飢,晚上就睡在候車大廳裡。臨近春節的時候,那些賣包子饅頭的攤販都回家過年了,袁小姐討不到吃的,一連餓了好幾天。
“大年三十的中午,袁小姐餓得實在受不住了,便溜進一家小超市,偷了兩個麪包便啃了起來,卻被店員發現了。那個店員準備打她,恰好這時候有兩個同樣在火車站流浪的男孩子進來,攔住了那個店員,並給她付錢買下了那兩個麪包。
“從那以後,袁小姐就跟隨那兩個男孩子一起流浪。三個人結拜爲兄妹,彼此照應、互相關心,一起度過了大半年的時間。第二年‘六一’兒童節那天,當大哥的那個男孩子給袁小姐買了這個金色的蝴蝶髮夾。袁小姐非常喜歡,從此就一直戴着這個髮夾。
“就在那一年的七月份,袁小姐忽然被警察帶走了。原來,袁小姐親生父母的一位親戚來湘省省城出差,偶然看到在飯店向客人賣鮮花的袁小姐,覺得她跟尋人啓事上的照片很像,便馬上報了警。袁小姐的父母立即從京城趕過來,確認袁小姐就是他們被拐賣的女兒,便將她帶回京城去了。從此以後,她兩個義兄便再也沒見到過她。”
說到這裡時,唐昕眼角泛出了晶瑩的淚花,聲音都哽咽了。
李楚林用驚詫無比的目光看着他,愕然良久,才問道:“唐先生,請你說一下:袁小姐當年流浪的時候,叫什麼名字?她怎麼稱呼她的兩個義兄?”
“袁小姐流浪的時候,名叫胡佳,是養父給她取的名字,但她兩個義兄都叫她‘小蝴蝶’。她當時也不知道兩個義兄的真實姓名,平時叫她大哥爲‘黑皮哥’,叫她二哥爲‘猴哥’。”
李楚林激動得臉都泛紅了,忽然一把抓住唐昕的肩膀,用急切的語氣問:“唐先生,請你再看看髮夾上的信息,並告訴我:袁小姐那兩個義兄,現在去了哪裡?能不能找到他們?”
唐昕猶豫了一下,問道:“李先生,袁小姐是不是委託你找她的兩位義兄?”
李楚林點點頭,忽然嘆一口氣說:“唐先生,實話告訴你吧:袁小姐自從認親回家後,便被送到國外讀書去了,一直到去年纔回來。一回到國內,她就想盡各種辦法尋找她的兩位義兄,但一直沒有任何線索。
“後來,我們董事長夫人私下套問她的心思,這才發現:她可能是愛上了那個綽號‘黑皮’的義兄,所以纔不顧一切地要找到他。當時,有另一個大家族的獨生子正在追求袁小姐,我們董事長夫婦都對那個貴公子很滿意,勸袁小姐接受他。但是,袁小姐卻說:若沒有找到她兩個義兄,絕不會跟其他男子談婚論嫁。
“爲此,董事長夫婦非常焦心,但又不敢強逼她。於是,我們董事長就給我們下令:誰能找到袁小姐的兩個義兄,公司就獎勵其五百萬元。我這次之所以帶這個蝴蝶髮夾過來,就是看唐先生能否從髮夾上存留的信息中,發現袁小姐兩位義兄的線索。”
蒙白山忍不住插言道:“李先生,剛剛你說袁小姐可能對她那位大哥產生了情愫,袁董事長怎麼還要你們去尋找他?萬一把他找回來了,袁小姐一定要嫁給他怎麼辦?”
李楚林解釋道:“當初我們董事長夫人也有這種顧慮,但是,董事長卻另有看法。他認爲,袁小姐對她義兄最多是一種朦朦朧朧的情愫,其中感激的成分居多,不可能有什麼刻骨銘心的愛戀。只要讓她見到了現在的義兄,她心中的結就打開了。另外,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也許她那個義兄早就結婚成家了。即使袁小姐真的對他有愛戀之情,也無可奈何了。”
說到這裡,他轉頭催促唐昕道:“唐先生,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袁小姐的兩位義兄現在在哪裡?這髮夾上有沒有相關的信息?”
唐昕一開始本來是想告訴他自己就是那位“黑皮哥”的,但聽到他後面的話後,感覺自己現在暫時不宜與袁曉姝見面,以免產生不必要的麻煩和感情糾紛,於是笑了笑答道:“李先生,在袁小姐與她兩位義兄分別後,這髮夾上就不可能再存留他們的信息,我肯定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