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是一張肥頭大耳的胖豬臉,胖豬臉之上除了油之外,就盡是肉了,只是此時這張臉宛如開了個油醬鋪一般,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鼻孔還在往外淌着血,正狼狽的從牆角的地上爬起來。
這不正是當初自己在鴻運餐館打工時的那個掌刀廚師熱心胖子外號叫豬頭三的朱老三麼?
至於另一個熟悉的面孔則是一個微胖的中年人不正是鴻運餐館的老闆金福來嗎?只不過與豬頭三 不同的是,他是坐在沙發上優哉遊哉的翹着二郎腿,抽着菸圈,吞雲吐霧。
在金福來的對面沙發上,則坐着一個同樣懶洋洋靠在沙發上吞雲吐霧的吊兒郎當一臉獰狠之色的傢伙。
另外四個一看就知道是作爲打手的彪形大漢,剛纔動手的顯然就是他們四個。
見豬頭三狼狽地爬起身,四人再度圍了上來,正準備再度動手,突然門被人呯的一聲踹了開來。
那坐在沙發上正吞雲吐霧一臉獰狠之色的傢伙,怒不可遏,喝道:“他媽 的,老子的門也敢踢,活膩歪了是……”
當他轉頭看清那衝進來的人後,後面的話頓時如同被人扼着了喉嚨一般,硬生生的嚥了回去,身子馬上如彈簧一般蹭地彈了起來,順腳踢了一下一臉愕然望着自己的金福來,使了個眼色,然後趕緊堆起滿臉笑容,屁顛屁顛地迎向門口進來的人:“老大,您怎麼來了?”
見他如此緊張謙卑的模樣,一旁原本就被氣勢洶洶衝進門來的沈清寒嚇着,有些惶恐的金福來,也趕緊站了起來,緊張的一雙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驚懼的目光一會看看正滿臉堆笑的同伴,一會偷偷地看看沈清寒。
雖然不知沈清寒的來頭,但從同伴對來人那恭敬謙卑的態度上,足以確定來人絕對是自己不能招惹的存在。
對於那熱情貼過來的臉,迎來的卻是沈清寒狠狠的一巴掌,外加一腳踹在肚子上,他整個人頓時被踹飛,直到撞在牆上,這才軟軟地掉了下來,如同死狗一般半天才回過氣來。
“老……老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您……您爲什麼打小的?就算死,總也要讓小的明白是哪裡錯了呀?”獰狠之色的那傢伙一臉的委屈,不由吶吶地小聲嘟囔着。
“徐勝,幾天不見,你個小兔崽子倒是活的挺滋潤啊!敢當着老子的面說老子活膩歪了?你真是有種!”
沈清寒鐵青的面孔上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可是這絲笑意看在徐勝的眼裡,即如同見到閻王一般,頓時駭得面如土色,“卟嗵”一聲,重重地跪在沈清寒面前的地上,磕頭如搗蒜般對着沈清寒一個勁兒討饒:“老……老……老大,您就算給小的借天大的膽,小的也不敢對您說這話啊!剛纔不知道是您進來,小的失言了,小的失言了,小的自己掌嘴!求老大饒了小的一命!”
說着“噼嚦叭啦”一陣響亮的耳光抽在自己的臉上,只見那兩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腫大起來。
直看得一旁的金福來汗如雨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兩股顫顫地立在當地,動也不敢動上一下。
另外一邊的四個打手早在沈清寒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閃到一旁耷拉着個腦袋,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這會看到自家老大跪在地上,又是抽自己耳光,又是磕頭的,也不由的跟着跪在地上,對着沈清寒磕着頭。
他們當然知道進來的這位是哪尊大神,那可是以前青龍社的大當家,現在龍騰會的高層大哥之一,跺跺腳都可以讓這G城地下黑 道震三震的人物,隨便一句話就可以讓自己丟進海里餵魚去。
見徐勝臉上腫得如同一個發麪的饅頭,一臉的鼻血,沈清寒這才冷冷地開口道:“夠了!你知不知道,就憑你們剛纔弄的動靜影響到上邊的大哥唱歌,我都不能輕饒了你們,如果不是上邊的大哥要你們都過去問話,我早就把你們都給廢了!
你,你,你,還有你們幾個兔崽子都給老子下去,跟上邊的大哥好生道歉。不滿意的話,你們就看着辦吧。呆會給老子小心點,別他媽再弄出什麼妖蛾子來,讓上邊的大哥不高興。否則,你就自己給我從這樓上跳下去吧。”
說罷,掃了呆在一旁一臉驚懼的金福來和豬頭三,皺了皺眉,旋即轉身就向門外行去。
幾個人狼狽地從地上爬起,膽戰心驚的跟在後面行出門外。
一旁呆立半晌的金福來和豬頭三也跟了上去。
只是此時的金福來哪裡還有剛纔的瀟灑和愜意了呢,他心中充滿着一種不祥的預感,似乎一種大禍臨頭的不安之感籠罩心頭,再也沒有心思去想一旁豬頭三的事兒了。
衆人幾句話的功夫,就看到沈清寒一臉陰鬱地從門外走進,樓上跟下來的七人也都畏畏縮縮地走了進來。
沈清寒帶着滿臉的歉意,向肖鵬飛恭敬地行了一禮,道:“飛哥,這幾個不開眼的傢伙在我的地盤上弄出這樣的事,打擾了飛哥和大家的雅興,他們這些傢伙,都帶到了這裡,請飛哥任意處置。而我作爲這裡的主事人,發生了這樣不愉快的事,實在是難辭其咎,請飛哥責罰。”
他身後畏畏縮縮正忐忑不安的七人一聽,頓時嚇得面色慘白,沈清寒的身份他們是知道的,可一聽沈清寒這黑 道大佬都要恭敬地叫“飛哥”,想起自己等人適才弄出的動靜,頓時幾人想跳樓的心都有了。
一時間,七人一個個兩股顫顫,額頭的冷汗層出不窮,卻沒人敢去擦上一把。
“沈兄言重了,沒什麼事!你先在一邊休息下,我有些話要問他們。”肖鵬飛拍了拍沈清寒的肩膀,搖了搖頭和聲說道。
沈清寒感激地點點頭,心頭的大石也隨之落下,旋即轉首衝七人道:“飛哥問你們話,你們老老實實的回答,不得隱瞞,否則,該怎麼做,你們心中有數……”
“是!是!是!決不敢有所隱瞞。我等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幾人慌不迭地連聲應道。
“你們幾個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打他?”肖鵬飛指着一邊鼻青臉腫的豬頭三,問道。
幾人互相望了一眼,最後由臉腫的跟個發饃似的徐勝開了口道:“回……大……大……大哥大,是這樣的,這豬頭三欠我們的錢不還,讓他還錢,還推三阻四的,找諸多借口,當我們是冤大頭。原本只想嚇唬他一下,沒想到驚動了大……大哥大,實在是小的不該,還請大……大哥大原諒。”
這徐勝初時不知怎麼稱呼肖鵬飛,想了半天,總算想到一個自我感覺還滿意的稱呼,總算是將事情說清楚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啊,你爲什麼不還?也難怪人家要打你了。”肖鵬飛目光轉向豬頭三,疑惑地道。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冤枉啊!這位大哥……大哥大,是他們幾個合起夥來故意整我的。是這樣的:我家老母親得了膽結石,需要動手術清除結石需要一筆不少的錢,我平時的工資只夠我自己的花銷,哪裡來那麼多錢給老母治病啊。
於是就想跟金老闆借點錢,可是金老闆說我與其借錢還不如去賭兩把,贏了不僅可以給老母治病,還可以有盈餘,最重要的是不需要時時刻刻想着還錢了。
我聽了也覺得是這麼個理兒,就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在金老闆的介紹下找上了徐老闆。徐老闆帶我到他的賭坊中教我下注,然後我就試着投了幾注。
沒想到還真的贏了,一會功夫,就贏了好幾萬,於是我就把所有贏來的錢全部壓上,準備賭一把大的,沒曾想,這一把不僅沒贏,而且把自己搭了進去,還賠了好幾萬,我又向金老闆寫了個借據借了些錢,押上再賭,又好運氣的贏了回來。
看着手風正順,我就又玩了幾把。沒曾想,初時還時不時的贏錢,後來就一直輸,一直輸,不僅把我贏來的錢都給輸掉,還把從金老闆那借的錢也給輸了進去,前前後後,輸了十幾萬。徐老闆和金老闆限我十天內還清。
可我上哪兒弄這麼多錢在十天內還清啊?更何況我老孃由於沒錢住不起醫院,已經回了家,實在沒法子了,我今天就找徐老闆和金老闆商量,看能不能先緩一緩,先暫時借點錢讓我給老孃先治病。可徐老闆二話不說,就讓他的手下打我。
後來的事情,大哥大您都知道了。事情就是這樣子了。”
豬頭三想起這件事,就不由的後悔不迭,早知道這樣,就不賭了。
“賭坊?”肖鵬飛聽到這兩個字時不由的皺起了眉頭,詢問的目光轉向鍾楚雲等人。
鍾楚雲等人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於是就跟他稍稍解釋了一下。
自從龍騰會掌控了G城黑 道勢力之後,就關閉了所有的賭坊,並下令不得再從事賭博這個行當。
原來的賭坊都轉行
開網吧或遊戲店,經營創世龍騰的遊戲。
這道命令一下,初時,還受到許多賭坊老闆的抵制,可隨着創世龍騰的火爆上線運營之後,由於創世龍騰的統一宣傳做好的鋪墊,使得大量的錢財涌向了創世龍騰旗下的這些網吧和遊戲店,讓諸多賭坊老闆嚐到了甜頭,這才發現不做賭坊,做正當生意,原來也可以這麼賺錢的。
於是,衆多的賭坊老闆不再鬧騰,轉而死心蹋地地跟在創世龍騰這尊財神爺後邊賺這種放心錢。
如此一來,G城的夜生活場所大受衝擊,很多由於長期賭博而養成了賭癮的賭客四處轉悠,愣是找不到一家可以讓他們下注的賭坊。
於是,心思活絡的某些人,開始轉起了心思。
如今G城的賭坊都已被龍騰會取締,如果暗中開賭坊,肯定難以逃過龍騰會的耳目,只有私下裡開設小型賭局,不對外宣傳,用熟客拉熟客的方法,這樣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就算被人抓到,他們也可以說自己一幫朋友自娛自樂,自我消遣,這樣也不會影響到別人。
於是,很多老賭客就在自己家中開設小型賭局,吸引相熟的賭客,就靠這樣的方法,熟客拉熟客,串連起來後,大家都知道了這麼一種變了花樣的賭坊。這些賭客又有了可以消遣的地方。
對於這種情況,鍾楚雲等人也沒辦法再下令禁絕,畢竟,一旦再抓,那就成了擅入民宅,人家完全可以告你的。雖然龍騰會已經是地下世界的老大,但也不能太過干涉人家的私人行爲,能少一些麻煩就少一些麻煩,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龍騰會有今天的局面已經很不容易了,若是激起了民憤,抓賭不成反受其擾,那就得不償失了。
肖鵬飛聽了之後,點點頭,心中一動,浮起了一個可以控制這種賭局行爲的想法,不過現在還不是說這事的時候,便不再多說,目光掃了一眼正一臉緊張汗如雨下的金福來和徐勝。
“豬頭三說的可是真的?”肖鵬飛淡淡的話一出口,聽在二人耳中,卻不由心中一緊,忙不迭地彎腰行禮道:“不假,不假!的確是這樣。不過……”
“沒什麼不過。金福來,除賭博的錢之外,他向你借了多少錢!”
“三萬!……不不不,是三千,只是當初他借錢時寫下字據借款以十倍本金的利息償還,所以才變成了三萬。”金福來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不過旋即他就意識到不對,趕緊跟着解釋道。
“哦?你們約定好的?”肖鵬飛將臉轉向豬頭三。
“事情不是這樣的!我本來就不識字,金老闆借給我三千塊錢時跟我說,口說無憑,立字爲據,於是就弄了這麼個條子,讓我簽名,我原本就只是個廚子,大字都不識一個,根本就看不懂他寫的什麼,稀裡糊塗的在他的指點下按了個手印。後來等他們找我要錢的時候,我才知道被他給耍了,他跟我玩什麼文字遊戲,我原本借的三千塊錢,一下子翻了十倍,變成了三萬塊錢的高利貸。我跟他理論,他就讓人打我。”說起這高利貸的事,豬頭三就一臉的憤怒,直漲的臉紅脖子粗的。
“原來如此。好了,你先到一邊坐着休息一下。哼!金福來,早就知道你是這麼個刻薄的德性,沒想到這麼久了,還是沒有絲毫的改變。今天我就舊帳新帳一起跟你算算!”
肖鵬飛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由對這金福來更加的厭惡,當初自己在鴻運餐館因爲客人的衝突而上前勸架,遭了魚池之殃不說,在自己奄奄一息之際還被這金福來落井下石的扔到野狼坡,差點就喪命狼吻之下,如非自己關鍵時刻力量覺醒,今日說不定就已經化爲一坯黃土。
而今自己功成名就,掌控了偌大的勢力,自身更是手段通天,原本沒想過去找他這麼一個小人物的麻煩,可是今天卻無巧不巧的再度碰上了這傢伙,而他又在以同樣卑鄙的手段對付豬頭三,這就勾起了他以往那段不爽的記憶。
對於豬頭三,肖鵬飛是打心眼兒裡感激他的。雖然他這個人有點愛佔小便宜,喜歡使喚人幫他做事,但卻不失爲一個古道熱腸的傢伙。
當初,是他在在自己淪落爲乞丐暈倒之際,將自己救起;也是他在自己被金福來下令扔到野狼坡之後怕自己被憋死,給在掩埋自己時將自己鼻孔處留下了氣孔,更是悄悄地塞給自己一隻肥碩的雞腿。
雖然那隻雞腿爲自己引來了狼羣的圍攻,但這份迴護自己的心意卻是絲毫不能抹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