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煙波湖的霧到了城市另一端的開發區就稀薄了許多,沒被璀璨燈火映照的天空顯露出本來面目,寬廣深邃,幾粒稀稀落落的星在薄薄霧氣裡搖曳。
一個未被拆完的破舊廠房,留下一些斷壁殘垣,只有一棟車間的框架沒有倒塌,孤零零的立在那裡,沒有燈光,黑壓壓的一片,與不遠處一些在建和建好的建築投射出溫暖的光亮相比,這裡只有冷清孤寂和死氣沉沉。
王徵負手立在黑暗中,冷漠的將自己與黑暗融爲一體。
他已經等了很久,隊員們早就潛伏在四周只等目標出現。
目標會出現嗎?
他看了看身後綁在橫樑下的人,這個昏睡不醒的大胖子是個誘餌,至於這個誘餌分量夠不夠只有魚知道。
對於這次行動,他沒有多少把握,不管怎麼看今天的招數很拙劣,根本沒有策略可言,甚至可以說非常的幼稚,但這是無奈之舉,一個多星期過去了,目標毫無消息,上頭施加了巨大的壓力,他無法繼續等待,所以採取了這種看似沒有太多用處的辦法,把郵件直接發給霍興或多或少能旁敲側擊一下。
如果林一峰真是重要人物就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朋友處在危險中,否則對不起那張絕殺令。
據說這種絕殺令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上次是在三十年前,那次執行絕殺任務的人全軍覆沒,沒有一個能夠活着出來,其中就有他的父親。
他永遠都不能忘記自己的父親就是爲了這個偉大的事業而獻身的,那年他才三歲,記憶早就遺落,他已經不記得父親的面容,直到很多年後纔有人告訴他父親執行秘密任務不幸遇難,那也是他第一次聽到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然而父親的死帶來的傷痛卻是巨大的,由於保密原因,父親事的真相一直沒有公開,包括對家人,他的母親憂鬱成疾,每天對着失蹤人口名單哭泣,沒幾年便得了場重病鬱鬱而終。
從此他成了一個孤兒,若不是遇到好心人收養,恐怕早在這殘忍世界裡一命嗚呼了。
也就是那個恩人告訴他父親死去的真相,他便從那個時候堅定了繼承父親遺志的理想——剷除所有可能危害人類的怪物。
而這些隊員也是如此,爲了這個偉大的目標將自己與世隔絕,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更沒有愛情,拋棄所有無怨無悔的參加到組織裡來。
可是誰又能理解?
輕輕吸氣,穩定了一下心緒,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了一點點急躁,但
是不能把波動的情緒顯露出來,做爲這個行動小組的決策者,不允許被屬下感覺到一絲遲疑和猶豫,無論出現什麼情況都要果斷堅決。
環顧四周,寂靜無聲,一些流螢閃爍着令人遐想的光翩翩舞動。
“各個崗位彙報情況。”他沉聲對着傳話器說道,面對的都是些非同尋常的人,他不能大意。
“一號位正常。”
“二號位正常”
“三號位沒有發現情況。”
……
“小心監視,一有情況馬上示警,大家小心。”王徵說道,挑了挑眉毛,看了看手錶,午夜剛過,要是天亮之前沒有結果,這次行動將宣告失敗。
失敗對於他並非不可承受,要知道一個真正的精英戰士必須承擔常人所不能受之挫折,只是此次非比尋常,那個林一峰非死不可。
殺死一個無辜的人並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心理壓力,他的原則是不擇手段背後的偉大意義,最終目的是清除隱藏在人類中的邪惡力量,他們沉寂了許多年,現在又開始蠢蠢欲動。可是又有幾個人瞭解這些,爲了一個偉大的事業必須超然超脫,超越一切是非對錯,很多事情是無法用對錯來衡量的。
……
……
林一峰跟着霍瑾沿着下水道沒走多遠,便到了定位儀標註的地方。
他把沉重的井蓋掀開,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掃視了四周,才發現這個井蓋竟然開在一個房間裡面,其實是個車庫,一輛有些破舊的越野吉普車停在旁邊。
把霍瑾從下水道里拉了出來,兩個人上車。
林一峰問道:“外面會不會有很多警察?”
“應該不會。”霍瑾熟練的發動車,說道:“這麼長時間過去,那些警察應該有所鬆懈,再加上我爺爺擺了一具屍體在一百公里外,應該沒有多少人相信我們還在林海,當然那些綁架你朋友的人肯定沒有瞞過去,不過也不要怕,他們沒什麼了不起。”
“你知道是誰?”林一峰問道。
“我猜是研究所的那些人,你也見過,他們根本就不是警察。”霍瑾說着,按動遙控器,車庫的拉閘門咯咯吱吱的開啓。
“就是那個王徵?我見過他們追捕鐵戰,只是想不明白爲什麼突然又穿上警服來抓我,鐵戰說那個研究所的幕後可能是相柳,也就是說他們是相柳的人。”林一峰忽然想起鐵戰的推斷,自己能看到血屍只有血屍
和鐵戰知道,也許這正好解釋那個王徵爲什麼對自己有那麼強的殺機,殺掉自己就沒有人能看到血屍,也許還有鐵戰說的浮游和相柳的元神。
“胖子的話不可信,說不定他自己就是其中一員,要說該殺他比你更該殺,這裡頭有很多內幕,一時也講不清,反正將來有大把時間,你慢慢就會明白的。”霍瑾把車緩緩駛出車庫,林一峰才發現這個車庫處在一個看起來非常普通的小區中,不由的想霍興在林海經營這麼多年,勢力強大,做事仍然如此小心謹慎,不得不令人佩服。
午夜,大馬路上還有一些遊蕩的人,幾個喝醉了東倒西歪的傢伙扯起嗓子嚎叫着什麼。
臨街的櫥窗裡依然擺放着許多精美的物品,一個徘徊街頭的女孩孤獨的站在那裡,神情落寞。
望着熟悉的夜燈,林一峰百感交集,這樣的生活將離他越來越遠。
爲了避免麻煩,霍瑾的車開得不快,而且嚴格遵守交通規則。
路口還是有幾個警察,正在聊天,看來林海依然保持着較高的警戒級別,不然這些警察早該下班躺在溫暖的被窩裡休息了。
紅燈亮了,車緩緩停住。
這時路口並沒有其他的車,這輛破舊的越野吉普並不惹眼,有一個警察停止聊天,像這邊張望片刻,跟同伴說了些什麼,準備過來查車。
“怎麼辦?”林一峰不由的緊張起來。
“別怕。”霍瑾說道,心裡卻在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吻我。”
“吻你?”林一峰實在不明白她怎麼在緊要關頭提這種要求。
“快吻我。”霍瑾說着,看到林一峰犯傻,而那個警察越來越近,不由分說的抱住林一峰的頭啃過去。
那個警察慢慢的走進吉普車,透過車窗看到一對年輕人真正激吻,看來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人,連等紅燈的短暫功夫都不肯放過親熱時機。
現在這些年輕人啦!他笑了笑,用手指敲敲車窗,說道:“車輛臨檢,車牌車本。”
車內兩個激吻的人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他不由的搖搖頭,很容易想起自己的青春歲月,愛情總是一個美麗的東西。
這時綠燈亮了,他只好再敲了敲車窗:“可以開車了,注意安全。”
說完,退開。
車裡的人終於意猶未盡的分開,車緩緩的啓動,向前方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