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雪聽到夏若飛說時間陣法無效的時候，一顆心已經揪了起來。
而夏若飛和她匆匆地說了一句之後，就直接進到了石柱陣裡面。她的目光自然也跟着夏若飛轉向了那石柱陣。
對於凌清雪來說，這石柱陣法密密麻麻的，光是那些石柱的分佈就已經讓她有些眼暈了，更別說每一根石柱上都有着繁複程度不同的陣紋了。
凌清雪對陣道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對於她來說，看到那些陣紋就跟看天書沒有任何分別。
所以在這一關，她就真的只能在一旁幹看着了，就連給夏若飛提點兒建議都不可能。
而在凌清雪眼中雜亂無比的陣紋，落在夏若飛眼裡，卻猶如寶藏一般，彷彿是打開了一個新世界。
夏若飛的陣道造詣，在現代修煉界應該已經算是比較高的了。
畢竟因爲修煉環境的變化，以及高階修士的集體隱遁，修煉界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出現了人才斷層，傳承更是斷絕了許多，就算是有少數陣道方面天賦絕倫的修士，沒有好的老師，沒有足夠的典籍，也是不可能自學成才的。
而夏若飛則是從傳承玉符中得到了大量的陣道圖以及陣道典籍，他又幾次花時間梳理學習了這些陣道理論，起點比起現代修煉界的其他修士，高了不知道多少。
但即便如此，夏若飛在看到眼前這個複雜無比的石柱陣時，也忍不住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這些石柱的分佈本身，就蘊藏着十分玄妙的陣道規則，再結合每一根石柱上的陣紋，這其中的變化就更多了。
夏若飛已經基本可以確認，這試煉塔第五層，考較的就是修士的陣道水平。
即便是第一環節的任務，也就是穿越星蕨刺環帶，看似和陣道無關，但回過頭來想，使用一個大規模的火焰範圍攻擊陣法，應該就是破解星蕨刺環帶的唯一辦法了。
當然，也不排除有元嬰期甚至更高修爲的修士，可以直接靠着自身強悍的實力橫闖過去。
但夏若飛也很清楚，如果真是元嬰期修士甚至是更高級別的修士來到這試煉塔第五層，那星蕨刺環帶的難度也絕不會像他遇到的那樣，這試煉塔的每一個考驗，都是根據修士的修爲量身打造的，不可能那麼容易就闖過去的。
到了第二環節的任務，則是需要使用小範圍的火焰攻擊陣法，如果繼續沿用第一環節任務的陣法，時間是不夠用的。
第一環、第二環的任務，還都有可能出現一種情況，那就是一個修士很可能完全不懂陣道理論，但他卻是個多寶童子，身上帶着現成的陣旗或者乾脆就是可以製造大量火焰攻擊的一次性法寶，也一樣有可能通過考驗。
但是到了第三環節的任務，就無法拼家底了，完全沒有投機取巧的可能，只能靠紮實的陣道基礎知識來做出判斷。
夏若飛想到這，也不禁暗暗咋舌。
這試煉塔考較的範圍可真是夠全面的，前面幾關就算是能靠運氣闖過，到了試煉塔第五層，恐怕絕大多數陣道基礎不夠紮實的修士，都會止步於這第三環節的任務。
至少他們這次進入秘境的人當中，恐怕就有一大半不可能通過這一環節的考驗。
其中就包括凌清雪這樣，完全沒有接觸過陣道知識的人。
當然，凌清雪的運氣夠好，提前和夏若飛匯合了，後面兩人都可以共同行動，只要夏若飛能闖過這一關，凌清雪就相當於也可以被保送進入下一層試煉塔了。
夏若飛排除雜念，開始潛心研究眼前這個石柱陣。
他心裡其實也沒有把握，不過這石柱陣法十分的精妙，複雜程度更是遠超他曾經佈置過的任何一個陣法，就連夏若飛掌握的那些現成的陣道圖中，也沒有任何一個陣法，在複雜程度上能跟這石柱針相媲美的。所以，就算是最終無法完成任務，能潛心研究十個小時的石柱陣，對夏若飛的陣道水平都會有一個很大的提升。
任務本身就是一個大機緣，這種設計理念似乎貫穿了整個試練塔的任務，至少是到目前爲止，前面幾層試練塔的任務都是如此。
夏若飛開始並沒有研究具體的陣紋，而是對每一根石柱的高度、分佈以及相對方位關係進行了仔細的分析。
他越看就越覺得精妙，忍不住暗暗讚歎。
陣之一道，浩如煙海。
唯有進入了這片大海，才能更加深切地感受到這片海洋的遼闊廣袤。
對於一個完全不懂陣道的人來說，他是根本無法理解的。同樣都是陣法，兩者之間的差距是可以趨近無限大的。
夏若飛研究了大約半個小時，整個陣法的分佈，每一根石柱的形態、方位、朝向就都已經刻印在他的腦海中了。
他也對這個石柱陣開始有了最粗略、最直觀的認識，至少是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雛形。
但因爲設計者的陣道水平比他高太多太多了，而這石柱陣的可能性也有很多種，所以夏若飛只能大致有個方向性的推測，還遠遠談不上找到突破口。
接着，夏若飛並沒有繼續埋頭研究陣法方位，而是轉而開始研究每一根石柱上的陣紋。
他按照自己的粗略理解，在腦子裡給這些石柱都編上了號，然後從第一號石柱上的陣紋開始研究。
一進入陣紋的研究，夏若飛更是忍不住歎爲觀止。
如果時間足夠的話，夏若飛甚至願意一頭在這陣法之內，不吃不喝都沒事，就這麼沒日沒夜地研究石柱上的陣紋，對他來說都是一件極爲愉悅的事情。
不知不覺中，夏若飛就沉浸在了一根根石柱的陣紋中，對於外界的一切都已經渾然不覺了。
站在石柱陣外面的凌清雪，就看到夏若飛呆呆地站在某一根石柱前，有時若有所思，有時眉飛色舞，有時又眉頭緊鎖，甚至有的時候還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比比劃劃的，就像是中了邪一樣。
她不禁愈發擔心起來，不過她也知道這種時候不應該打擾夏若飛，所以強忍着擔憂，在外圍警惕地環顧着四周，防止有什麼危險出現。
以夏若飛現在的狀態，外界真要出現什麼危險情況，他多半都不會有反應，因爲他已經完全沉浸在裡面了。
夏若飛現在這種狀態，其實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就在這樣的過程中，他的陣道水平正在突飛猛進。
如果說陣道是一本大書，那麼在打開它之前，沒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厚。即便是有的人翻看了幾頁，也都無法判斷這本書的內容有多麼的豐富，只有閱讀到一定的程度，纔會對這部書浩如煙海的內涵產生由衷的讚歎。
有一些知識，是越學才能越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無知的。
知道自己不知道，這本身就是境界的一種提升。
此刻的夏若飛，就已經達到了這樣的境界，只不過他因爲全情投入其中，自己都沒有覺察而已。
夏若飛閱讀陣紋的速度有快有慢，不過總體來說，隨着他對陣道理解的加深，速度是越來越快的。
一開始的時候，他在某一根石柱前就能沉思十幾分鍾，甚至幾十分鐘，有的石柱時間短一些，那至少也是好幾分鐘的消耗。
可隨着他的持續推進，基本上兩三分鐘就能看完一根石柱，有的石柱上陣紋比較簡單，他甚至掃一眼就已經瞭然於心，馬上又邁步走向下一根石柱。
就這樣，夏若飛的推進速度越來越快，到了最後幾根石柱，他的腳步基本上都沒有停歇，全都是掃一眼，然後默默一思忖，就馬上走向另一根石柱。
饒是如此，夏若飛將所有的石柱上的陣紋全部看完，也花了六個多小時時間。
當他看完最後一根石柱上的陣紋，這才如夢初醒。
他甚至都沒有印象，自己是怎麼穿過整個石柱陣來到這一頭的。
當夏若飛回頭再看這些石柱的時候，他整個人渾身微微一震，連忙踏上曲霜飛劍，御劍回到了凌清雪身邊。
“清雪，你沒事吧？”夏若飛問道。
“我挺好的啊！就是有些無聊……”凌清雪說道，“倒是你，這六個多小時你就像是中邪了一樣，怪嚇人的！”
夏若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說道：“我剛纔也不知道怎麼了，完全都沉浸在了陣法的世界中，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有感知了……”
夏若飛回過神之後，任務時間可以直接查看感知鏡視野任務欄倒計時，掃一眼就知道還剩下三個多小時了。當他驚覺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研究了六個小時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凌清雪會不會有危險。
雖然到目前爲止他們遇到的危險都來自無法自主移動的星蕨刺，但誰也不敢打包票就沒有其他危險。
如果這六個多小時時間裡，凌清雪出現什麼意外，那夏若飛真是要自責死了。
看到凌清雪安然無恙地站在石柱陣外，夏若飛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凌清雪望着夏若飛，問道：“若飛，你研究得怎麼樣了？”
“只能說……稍微有點兒眉目吧！”夏若飛說道，“清雪，那我進去繼續了！”
“你都這麼長時間沒有休息了，還是先坐下歇會兒吧！”凌清雪連忙說道。
夏若飛咧嘴一笑道：“沒事兒，我不累！”
凌清雪也知道現在每一秒鐘都非常寶貴，而且夏若飛看起來精神還非常好，她這才無奈地說道：“那好吧！你如果累了就停下來歇會兒，別太辛苦了！”
“知道了！”夏若飛笑着說道。
再次步入石柱陣的夏若飛，感覺就已經和上一次進來完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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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石柱陣沒有任何的變化，但在夏若飛眼中，卻彷彿有一根根無形的線，將這些石柱都連在了一起，從這個角度來說，其實這石柱陣就是一個整體。
儘管夏若飛還遠遠談不上摸透了整個陣法，但他已經讀懂了絕大部分的陣紋，所以他再次觀察石柱的時候，眼前彷彿有着五彩斑斕的線條，將這些石柱以一種複雜的方式聯結在了一起。
那些五彩斑斕的線條，自然就是一道道陣紋組成的了。
夏若飛直接在腦海中開始推演，石柱陣在他眼中也就更加變幻莫測了。
這些石柱以及陣紋組成的大陣，可以有多種組合方式，每一種組合方式就相當於是一個版本，現在夏若飛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地找全這些版本，並且進行一個評估。
至於那些與星蕨刺精魄大小完全一樣的凹槽，夏若飛也在努力尋找它們的規律。
這些凹槽除了形狀完全一樣之外，分佈也不是均勻的。
夏若飛也沒搞懂星蕨刺精魄到底有什麼作用，所以他也只能對凹槽內可能會被安放上去的精魄進行一個合理的推測。
他以前從沒見過星蕨刺精魄，自然也不懂這種精魄的特性，所以他也只是進行大致準確、邏輯自洽的推理判斷。
以夏若飛的陣道水平，他覺得星蕨刺精魄在整個陣法中的作用無非就是兩個方面，第一種可能性，無疑就是當做普通的導線，將陣紋連在一起；第二種可能性，就是這星蕨刺精魄嵌入凹槽後，它變成了一個能量的來源，發揮類似於靈晶、元晶的作用。
所以，夏若飛在分析陣法的時候，也是兩種可能性都要考慮的，這樣一來，陣法的可能性就更多了。
夏若飛站在石柱陣的中心，飛快地在腦子裡推演着，將各種可能性都帶入進去分析，然後試着推演某個凹槽放進星蕨刺精魄之後，陣法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 щшш ⊕ttκā n ⊕C O
這個過程自然是十分枯燥的，但夏若飛卻樂此不疲。
他首先能確定的，就是星蕨刺精魄應該不僅僅只是起到連通作用，估計還是類似元晶一樣給陣法提供能量的。
在這個基礎上，他纔開始一步步分析，這些星蕨刺精魄要加到哪裡，怎麼加才能將陣法效能儘可能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