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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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條小路上前進了一段路之後,宋老駐足觀望了許久。

他要找的地方應該是很多年都沒有來過了,歲月變遷、人爲開發,小村附近的地形地貌也都發生了一些變化,所以他也需要仔細尋找。

宋老有些不確定地朝前又走了一小段,當他看到對面兩座山樑之間的一棵大松樹時,終於露出了一絲喜色,自言自語道:“看來是沒有找錯地方!”

說完之後宋老的行進速度稍微加快了一些,很快一行人就沿着小路往山裡走了一里地左右。

然後宋老找到了一條几乎已經被雜草淹沒的羊腸小道。

黃方見宋老似乎要往小道里面走,連忙示意兩個屬下在前面開路——這小路最多隻能兩人並行,而且雜草叢生,萬一裡面躲着條蛇什麼的那麻煩就大了。

宋睿小心地攙扶着宋老,問道:“爺爺,您帶我們來這荒山野嶺的幹什麼啊?”

宋老眼中露出了一絲緬懷的神色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這條羊腸小道並不好走,大家的行進速度慢了很多,差不多走了十幾分鍾,宋老也露出了一絲疲態。

夏若飛連忙說道:“首長,先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吧!”

“沒關係,我能行!”宋老微微有些氣喘地擺了擺手說道。

呂主任也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神情,這一路走來別說宋老了,就連他自己這個稍微上了點年紀的人也都覺得有些吃不消了。

但老爺子發話,大家自然也只能遵從。

夏若飛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個礦泉水瓶,說道:“首長,那您喝口水吧!來都來了,也不急在一時。”

宋老笑呵呵地接過礦泉水瓶說道:“行!那就聽小夏的!”

這裡面是夏若飛提前準備好的用大量空間潭水稀釋過的花瓣溶液,雖然奇花花瓣的成分極少,但是給老爺子喝,用來恢復一些體力還是沒問題的。

宋老喝了小半瓶水之後就把瓶子還給了夏若飛。

他起身說道:“走吧!我老頭子都不累呢!你們應該也沒問題吧!”

呂主任連忙說道:“沒問題!首長,您注意腳下。”

於是一行人繼續往山裡走。

又走了十幾分鍾,宋老終於停了下來,說道:“就是這裡了!”

大家停下來,看到這裡一片荒草叢生,根本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

而宋老卻已經一馬當先走進了旁邊的草叢裡。

宋老撥開雜草之後,大家這纔看到一塊斑駁的墓碑露了出來。

“首長,這是……”呂主任忍不住問道。

宋老望着這完全被雜草淹沒的墳包,唏噓道:“這裡長眠着我的一位戰友……”

大家都愣住了,這個孤零零地隱藏在雜草叢中的小墳包居然是一個烈士墓?

夏若飛率先反應了過來,一邊快步走上前去一邊說道:“大家一起來幫忙!”

呂主任等人也連忙上前來一起幫着清理。

人多力量大,很快這個野墳周圍的雜草就被清理乾淨了,墳墓前面也清理出了一片乾淨的空地來。

一塊飽經風雨的斑駁石碑,後面是一個小小的墳包。

如果不是宋老說,誰都想不到這裡居然埋葬了一位烈士。

石碑上的字跡還依稀可辨。

上面大字寫着“顏曉東烈士之墓”,旁邊還有一行小字,寫着一串部隊代號,以及顏曉東烈士的籍貫“贛省興國縣東高村”。

這位顏曉東烈士居然來自那個著名的“將軍縣”。

宋老凝視墓碑半晌,纔回頭說道:“小睿,把我讓你準備的東西拿出來吧!”

宋睿連忙把揹包取下來,從裡面拿出香菸、白酒、黃紙、蠟燭等物品。

他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爺爺在三山市的時候就讓他準備這些物品,原來是爲了拜祭戰友。

宋老親自把祭品一樣樣擺在墳前,然後親手點上香燭,他還點了三根華夏牌香菸插在墳前的泥土裡,接着又倒了三杯酒,默默地灑在地上。

宋睿則在一旁幫着焚燒紙錢,大家都默默地站在一旁,沒有打擾這位緬懷戰友的老人。

半晌宋老才嘆了一口氣,凝視着墓碑說道:“當年大軍解放崇安縣城之後繼續南下,雖然敵軍大部隊被擊潰了,但是這一帶地形複雜、山高林密,所以還是有小股部隊進山當了土匪,所以我們部隊被留下來清剿殘敵。”

宋老說話的時候目光十分飄忽,彷彿穿越了時光,又回到了那個硝煙瀰漫的歲月。

“曉東犧牲那年才十九歲,他是我的警衛員。”宋老說道,“當時我帶着十幾個戰士押運補給,在這裡遭到殘敵伏擊,曉東爲我擋下了那顆致命的子彈……”

所有人都沉默着,夏若飛默默地看着那塊破舊的墓碑,在那個烽火連天的歲月裡,無數先烈前赴後繼地倒在了征戰的路上,作爲他們的後輩,曾經的軍人,夏若飛心中始終對這些烈士懷着極高的崇敬。

宋老繼續說道:“他才十九歲啊!那天總共才8個敵人,一顆廉價的子彈就要了他的命。我還記得他臨終之前斷斷續續地跟我說:連長,幫我轉告我娘,兒子不能給她盡孝了……”

說到這,宋老的眼眶也不禁溼潤了。

一將功成萬骨枯,宋老戎馬一生經歷的戰友生離死別肯定不在少數,但這這次的經歷卻成了他一輩子無法磨滅的烙印。

呂主任忍不住說道:“首長,這位顏曉東烈士的安眠之地怎麼會沒有人照顧管理呢?這……”

宋老淡淡地說道:“這塊碑是我三十年前過來拜祭曉東時,叫人重新立的,當年只有一塊木板標註了這個位置……以前附近有駐軍,每年都還有人來掃墓,後來可能是部隊防務調整調走了吧!看這樣子曉東的墳墓已經荒廢了很多年了……”

“地方政府是幹什麼吃的!”呂主任有些忿忿地道,“首長,我馬上給東南省有關同志打電話,這太不像話了!”

宋老擺了擺手說道:“小呂,不用了。你一出面事情就變味了,到時候一大幫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個個上門來檢討認錯,說不定爲了討好我,這邊還會大興土木,重修墳墓、樹立雕像什麼的,這就違揹我的初衷了,我想曉東也不希望這樣。”

“可是……”呂主任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宋老淡淡地說道:“我相信曉東更願意這樣默默地守望着他曾經爲之戰鬥的青山綠水。”

接着宋老又說道:“說起來我也有責任,當初我就是不想讓事情變味,就沒有親自出面打招呼,這些年一直想來看看,卻因爲各種事情無法脫開身來,所以纔會讓我兄弟的墳墓荒廢成這樣的。”

夏若飛心中也頗爲感慨——宋老他們這一代的老首長,真的可以說是沒有半點私心雜念。

如果換在現在少數官員,這簡直是難以想象的。

夏若飛想了想,說道:“首長,我建議咱們在不驚動當地政府的前提下,私人出資將這個烈士墓修葺一下,另外再在附近僱傭一個村民定期過來維護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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