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北門地頭,福尚源酒店。
北門大哥葉驍和他的一幫小弟在喝酒。
北門最會玩刀的葉開酒量並不好,今天卻破例喝了幾杯,大着舌頭說道:“驍哥,下午去看約架不?”
“什麼約架?”一箇中年人問道。他的額頭上有一道淺淺的印痕,這是長期戴帽子形成的,這個中年人是北門地頭聯防大隊的大隊長,跟葉驍是哥們,名叫孫忠。退伍回來後,他就一直在着北門聯防大隊的大隊長。
“一小屁孩跟南門雷子的約架!”葉驍笑道。
“雷子,哪個雷子?雷凌還是雷飛?”
“雷凌!”
“二雷子雷鐵塔?”
“是!”
“一個小屁孩,約架二雷子?”孫忠笑了,“驍哥,你在開什麼玩笑?”
“真的!”葉開笑道。
“真毛,打死我也不相信。”孫忠大笑。
“真的!”葉驍也大笑。
“真的?”
“真的!”
“那小屁孩什麼來頭?縣長兒子?還是市長的孫子?”
“爛賭龔的兒子,一個愣頭青,不過,那小子賊有沙膽。”葉驍口氣裡充滿了對龔平的喜愛。
“還有這事?爛賭龔我認識啊,他兒子,我好像也見過啊,長得清清秀秀的,一看就是個禍害良家婦女的小白,他敢約架二雷子?他是老鼠日貓b,不想命活了?”
“他真約架了二雷子,昨天發生的事情,我和驍哥都在場!”葉開說道。
“那什麼時候打啊,我要去看看。這年頭,出來操社會的越來越年輕了,小一輩的人,無道義,卻下手狠啊,純粹不知道天高地厚!”孫忠來了興致。
“約架在下午放學後,大約5點吧!”葉驍笑道。
“爲什麼要下午放學後,早點幹不行嗎?”
“那小子還是個學生,他要放學了纔有時間。昨天傍晚,二雷子那麼大面的混子,也被那小子給擠兌得完全下不來臺。就連我的面,那小子也根本不給。後生可畏,真是有沙膽啊!他還跟我約賭局,押他贏,一賠一,壓二雷子贏,一賠十,真是個五百年纔出來一個的愣子啊!”葉驍笑得根本停不下來。
“好,有脾氣,骨頭硬,我喜歡!就衝他這一點,我得去找找北門地頭負責治安的老李,不能讓二雷子下黑手打殘了這龔家小子。”孫忠說道。
“嗯,兄弟,你這人雖然穿上了官袍,但爲人還是地道。老李那,你去關照一聲,叫他提醒一下二雷子,小屁孩嘛,不知道天高地厚,教訓教訓就得,別真打殘他。你叫老李警告二雷子,打殘了學生,家長一報警,他二雷子也得跑路。大人大量,出口氣就得了。他老爸開地下賭場,上不得官面的,大家求的是財,不是氣!”
“行,驍哥,喝了這杯酒,我們就先過南門去喝茶,順便我找老李說說這事。”孫忠說道。
“好,乾杯!”葉驍端起酒杯一碰!
***
下午三點,街頭煙攤,龔平老爸老媽一人一個凳子守着煙攤。
龔平老爸龔道眼睛迷迷糊糊的:“素芬,現在也沒有什麼人,我可不可以回家去困一覺,等下來替你。”
龔平老媽很滿意男人龔道說話的商量語氣,只要男人不賭博,她心裡就樂滋滋的,臉上卻是板着:“龔道,叫你出來守一下煙攤就要死要活的,看着你我就覺得晦氣,人窮懶瞌睡就多,滾!”
“謝老婆大人開恩!”龔道站起來,不停的打哈欠,睡眼朦朧。等他走過街頭,龔道老媽看不見他的背影了,他的眼睛就亮了,臉帶邪笑,精神抖擻,快步向‘小湘港’的地下賭場而去。
賭場下午雖然開門,但是也要在五點之後。不過今天不同,兒子龔平約架雷凌雷鐵塔,還設了賭局,龔道心裡一直記掛着,他始終怕兒子出事,爲預防萬一,他帶了一把鐵尺在身上。
*****
下午放學了。
趙小個的座位上圍滿了男女同學們,大家爭先恐後的在說話。隔着好幾張桌子是劉雪梅的座位,她在收拾着書本紙筆,耳朵卻豎起來,聽後面的同學們的說話。
“小個,龔平真的約架了雷剛的二哥?”是一個女同學興奮的聲音。
趙小個說道:“我的天啊,你們圍着我幹嘛,我根本不知道平哥跟雷凌約架的事情好伐!”
“呸,你小子不地道啊,平哥已經把你當兄弟了,他約架的事情你會不知道,快說,在什麼地方?”是小林的聲音。
“我真不知道!”趙小個說道,“你們讓開,我要回家了。”
“小個,平哥今天下午就沒有來上課了,你快帶我們去約架的地方,萬一平哥出了點事情,我們也好幫個手。”一個男同學的聲音說道。劉雪梅聽出來那個聲音竟然是班長錢年偉。
什麼時候錢年偉也成了龔平的‘哥們團’了?那時候還沒有流行‘粉絲’兩個字。
“是呀,平哥要是出點事,誰幫他?我們不會打架,但可以幫忙報警啊!”
“小個,想想,平哥約架會在什麼地方?”
“要不我們現在就報警吧,雷家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報警木用,雷家的人開地下賭場的,你敢說那條街上的警察會不知道?”
“是啊,好警察很多,但是撈偏門的壞警察也不是沒有。雷神那地下賭場能開起來,上面有人的。”
“扯太遠了,還是想想平哥在什麼地方跟人約架!”
趙小個說道:“我真不知道平哥跟人約架的地方,走走走,都閃開。”
劉雪梅把收進書包裡的本子拿出來,想想不妥,又裝進去,如此反覆,她背對着鬧嚷嚷的同學們,卻全神貫注的聽着大家的說話。
我爲什麼在這裡暈蹭着還不走?劉雪梅突然警覺,我在聽什麼呢?龔平跟人約架,跟我有什麼關係?她的臉頓時發熱,手心冒出細汗,忙把書本收進書包,背起書包,有點狼狽的微微的低下頭,站起來,走向教室門口。
“劉雪梅,我們要去平哥跟人約架的地,你不去嗎?”小林的聲音衝劉雪梅的背影喊過來。
劉雪梅心裡一陣慌亂,忙回答道:“不去了,還有好多作業要做呢。”
“劉雪梅,平哥幫你平了雷剛那小子,他再也不敢來招惹你了。平哥跟人約架,你都不去幫着他湊個人氣?”一個女同學的聲音,話裡帶着醋意。
“他跟人約架,管我什麼事?”劉雪梅說道。
“算了,別開平嫂的玩笑了。”小林笑嘻嘻的,“平嫂臉皮薄,平哥也不願意平嫂去看他跟人打架。”
同學們一陣鬨笑!
從此,就因爲小林同學的這句玩笑話,劉雪梅又多了個稱號:除了水仙花外,還有個更接地氣的名字——平嫂!
劉雪梅快步跑出了教室,心裡又恨又惱又怒又羞卻又有點甜,可謂五味俱全,滋味複雜得要命!不過奇怪得很,劉雪梅發覺自己突然很想親眼去看龔平跟人的約架,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