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雪哭了,就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哭是在什麼時候,是因爲什麼事,事實上她有過無數次想哭的時候,但是每次都會強行忍住,並告訴自己不能哭,因爲哭了也無濟於事。
但這次不一樣,心理暗示失去了原有的效用,眼淚就這麼自然而然的涌出眼眶順着臉頰流下來,每一滴都飽含着心酸與無奈,又蘊藏着委屈和憤怒。
蘇慕雪由無聲的流淚變成嗚嗚的抽泣,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在懷裡的跆拳道服上,她彷彿要將這十幾年欠下了眼淚一次性補回來,一會功夫,嶄新的跆拳道服上已經顯現出大片水漬。
她的眼淚不是因爲秦石的這番話而流的,秦石只能勉強算得上一個契機,是壓垮她脆弱安全感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別人不會這麼想,場館裡一片寂靜,數十雙眼睛盯着蘇慕雪,感受到她無助和悲傷,只覺得心都要碎了,尾隨是怎麼回事?這個叫秦石的傢伙到底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才能讓女神的眼淚決堤?
何小娟一時也沒搞清楚狀況,秦石只是拒不承認自己的流氓行徑而已,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幹了,只不過這次秦石的態度尤其惡劣,嘴臉格外可惡,但這也不至於讓蘇慕雪哭得這麼傷心啊。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蘇慕雪哭,頓時覺得心裡像堵了點什麼似的,難受的要命。她上前撫着蘇慕雪的肩膀安慰道:“慕雪,咱們跟他這種人較什麼勁啊,不哭,不哭,啊。”
“小娟……”蘇慕雪抽着鼻子一頓一頓的,想要說點什麼,可惜泣不成聲。
何小娟心裡也有些自責,都怪自己非要拉着她去跟秦石那個大流氓理論,要不然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她拉着蘇慕雪的手道:“你快別哭了。”她沒有隨身帶紙巾的習慣,看着眼淚嘩啦的蘇慕雪有些手足無措,只能探出袖子幫她擦拭。
“要不我們到到那邊坐會?”何小娟指着場館角落裡的一排椅子小聲道。
“我想回……去。”蘇慕雪幾經哽咽終於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好,我們回宿舍去。”何小娟是打心底裡心疼這個閨蜜,她連忙扶着蘇慕雪朝門口走去。
門重新關上,安靜的場館內頓時炸開了鍋,一時議論聲四起,無不在猜測女神的眼淚到底爲何而流,或者是爲誰而流?
陳凌峰緊了緊手裡沒來得及送過去的一方潔白的手帕,皺着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從何小娟帶着蘇慕雪加入跆拳道社開始,他就預感到會引起轟動,所以他及時調整了這次社團的招新計劃,所招收的新社員大半是女生,男生也是像胖子這種要麼身材走樣,要麼長相欠佳,總之是對自己形不成威脅的人,可謂是用心良苦。
讓他沒想到的是,還有人更加的處心積慮的扮成代班的清潔工混進來,從他們的對話中不難聽出,他們早就認識了,而且似乎還發生過什麼故事,否則蘇慕雪也不會當衆痛哭。
能夠讓女神失聲痛哭也是一種本事啊,至少自己暫時就無法引起蘇女神如此巨大的情緒波動,看來想要抱得美人歸,自己還得更加努力才行。
……
女生宿舍302室,蘇慕雪眼眶還是有些紅,哭過之後,她感覺好多了,僞裝的堅強終究不是堅強,適當的發泄也並不算是壞事,看到閨蜜捧着一盒紙巾守在自己身旁,她反過來安慰何小娟道:“我沒事了,小娟,你別擔心。”
“這還沒事啊?你看看。”何小娟指着一地的紙巾團接着道:“我還不知道你這麼能哭呢!”
蘇慕雪有些尷尬,她也不知道自己哭起來是這麼的驚心動魄,剛纔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情緒失控,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自己。
“你剛纔到底怎麼了嘛?是因爲那個秦石嗎?不過這個人真的夠討厭的,竟然扮成清潔工也要跟着你,真的無恥之極。”蘇小娟提起秦石仍舊恨的牙癢癢。
提起秦石,蘇慕雪皺了皺眉,她擡起頭道:“他不是扮清潔工,他就是學校的清潔工。”
“啊?”何小娟張的嘴巴,“你怎麼知道的?”秦石借書,聽課,製造各種偶遇,她一直認爲秦石是一個學生,只不過是沒將心思放在學業上的學生。
蘇慕雪想起那張垃圾池的照片,拿出相機翻到那一張遞給何小娟道:“你看,這是他工作時候的樣子。”
何小娟捧着相機看了看,第一感覺是這張照片拍的真不錯,照片的佈局交代了事情的線索,人物的動作表情體現了事情的發展,婦人暖心的表情則昭示了事情的結果。
“等等。”何小娟指着照片中的啞巴大娘道:“我見過她,她是負責跆拳道館衛生的大娘,社團每個月還給她100元酬勞,我們社團幾乎每個人都認識她,大娘人很好,只是不會說話,是啞巴。”
蘇慕雪皺了皺眉,心裡覺得有些不安,難道……
何小娟盯着照片看了一會,想起秦石走時說的話,分析道:“看他們兩人的樣子,秦石和大娘是認識的,那麼他幫大娘打掃體育館也不是不可能,我們今天是不是真的誤會他了?”
蘇慕雪連忙打開自己的相機,調出其中的一張照片,那是秦石揹着啞巴大娘去醫院時照的,何小娟湊過去看了看,臉色也不太好看,大娘生病,秦石代班,這一切變的順理成章!
“慕雪……”何小娟弱弱的出聲道,自己今天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痛罵秦石和他的朋友,把他們批的道德敗壞一無是處,如果這都是誤會,那該怎麼辦?
蘇慕雪霍然起身道:“不可能。”
何小娟驚疑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怎麼不可能了,這兩張照片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啊。
蘇慕雪看着何小娟,內心還是有些猶豫,因爲這件事讓人難以啓齒,她說道:“還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你……”最後終於下定決心道:“還記得我前幾天生病住院的事嗎?”
“記得啊,還有好多人來看你了呢,陳凌峰也來了,還有其他好
多人,你當時睡着了,可能不知道。”何小娟回憶道。
蘇慕雪心道,我不是睡着了,而是不願醒着,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不是生病了,而是……而是被人迷暈了。”
“什麼!”何小娟跳了起來,她今天一天吃的驚比以往一年都要多,“迷暈了?那天你明明說是感冒了!”
蘇慕雪看着她搖了搖頭:“我後來問過醫生了,醫生說我是被人注射了迷幻類藥物才導致昏迷不醒的。”
何小娟在宿舍來回踱着步子,這事大了,竟然用上了這麼邪惡的藥物來對付一個柔弱的女孩,這得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做出這種事來。
難怪蘇慕雪會在跆拳道社哭的那麼心痛,遭受了這麼大的傷害,只是哭一場還算是好的了。何小娟咬着牙,如果這都是秦石乾的,一定要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你是不是已經被他……被他那個了?”何小娟抓着蘇慕雪的雙手,緊張到無以復加,有預謀的迷暈蘇慕雪,那麼接下來發生的事,她已經不敢再想下去。
當時蘇慕雪睜開眼睛想到的第一件事也是這個,現在何小娟也想到這了。
“我……我有自己檢查過。”蘇慕雪臉紅到了脖子根,聲如蚊吶道:“我還……還好。”
何小娟瞬間明白了這個“還好”是什麼意思,她直起腰,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漸漸冷靜下來,她開始從頭到尾思考這整件事情。
她雖然不待見秦石,但是心底還是不願意相信秦石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試想一下,如果秦石真的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的話,那麼從蘇慕雪暈倒再到醫院醒來這一個多小時裡面,他想做什麼事都來得及,那蘇慕雪怎麼也不會覺得還好了。
何小娟雖然脾氣火爆嫉惡如仇,但是她也是一個講道理的人。
她將心中的想法告訴了蘇慕雪並接着道:“你能確定是他嗎?慕雪,你再仔細想想當時的情形,這很重要,這可能意味着我們正在冤枉一個好人,同時還放任了一個壞人逍遙法外。”
蘇慕雪捂着額頭,露出痛苦的神情:“我真的不記得了,我醒來後,第一個見到的就是他。”
“第一個見到的是他,並不意味着就是他害的你啊。”何小娟頓了頓接着道:“或許他只是再一次巧合的遇到了昏迷的你,然後把你送去醫院,所以你醒來後第一個見到的纔會是他。”
蘇慕雪沉默下來,如果自己誤會他了,那麼此後對秦石的偏見都變成了無理取鬧,如果害自己昏迷的人不是他,那麼自己不但不應該記恨他,還應該感謝他及時出現將自己送到了醫院。
然而,先入爲主致使誤會無限擴大了,蘇慕雪猛然想起秦石在醫院對自己說的話,當時自己認爲他在編故事的話,如此說來,他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鄧志剛,那一天他來找過我!”蘇慕雪咬了咬嘴脣,“秦石跟我說過,是鄧志剛想害我,然後被他撞見,鄧志剛眼見計劃敗露才落荒而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