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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在獵魔人小屋睡了一晚,於第二天早晨向衆人辭行。
向來睡眠質量良好的他,難得有了兩枚黑眼圈,臉色鬱郁、滿腹心事。
“去照照鏡子吧,傑洛特,你的臉色憔悴得就像隔壁的補鞋匠。聽我的,回去舒服地補一覺,一個晚上決計想不明白。”
羅伊笑着說,“你應該在辛特拉多待一段時日。這裡酒水夠烈,女人夠火辣,奧克斯老大很樂意帶你一同體驗,順便,你再慢慢考慮我的建議。”
“足夠了。”傑洛特搖了搖頭,眼泛血絲,他徹夜未眠,考慮了一個晚上。“我很清醒,我已經做出了決定——我現在越發肯定只有年輕人才會產生這種瘋狂的念頭。”
“傑洛特,你在謙虛什麼?獵魔人能活多久,你的年紀也不算大仍然是個小夥子。”羅伊捶了一拳獵魔人發達的胸肌。
“行了小混蛋,別說了!”白狼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神色懊惱,“我真是中了墓穴女巫的詛咒、上了水鬼的當纔跟來辛特拉!原本只想打兩把昆特,認識幾個新朋友……你非要扯什麼重建凱爾·莫罕,兄弟會?我現在滿腦子全是這荒謬絕倫的主意。但我不能立即給你答案。”
事實上直到現在,傑洛特仍然把對方的提議當做一個妄想,但他的老師維瑟米爾,肯定願意結識幾個新朋友。
總該聽聽老人言,給他帶個話。
傑洛特沉聲道,“事關重大,我必須回城堡徵詢所有狼派成員的意見,至於結論……”
“嗯?”
“如果幸運,維瑟米爾、蘭伯特、艾斯凱爾提前回到凱爾莫罕,我會在這個冬天給你們討論的結果。”傑洛特頓了頓,“說真的,小子,別抱任何希望,除非他們腦子集體抽筋!”
“怎麼通知?我們漂泊不定,到時候恐怕不在辛特拉。”羅伊好似沒聽到第二句。
“今年年底之前,你們需要到諾維格瑞找一個叫做丹德里恩的傢伙。妓院、酒館、歌劇院總有一處能找到那位風流詩人。我會把結果告訴他,由他轉述給諸位。”
“諾維格瑞的丹德里恩?”羅伊腦海中瞬間冒出一副長相英俊、留着兩撇小鬍子、愛說大話的詩人形象,
“那就這麼說定了!”
他朝着白狼遞出了手,後者雙手叉腰瞪了他一眼,這纔不甘不願握住伸過來的友誼之手。
“我有點後悔認識你,無可救藥的小子。”白狼說,“我還要勸你一句,放棄天真的想法,永遠不可能實現。”
“繼續下去,毫無疑問,你將成爲吟遊詩人爭相傳誦的笑柄。”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我年輕,還有失敗的機會。”羅伊信誓旦旦地說,心底卻虛得慌。
但獵魔人必須做出改變,沒人來他就上,哪怕淪爲笑話。
他也明白,現階段這個想法沒有實現的可能,但給身邊的獵魔人留下一個印象也不錯,
以後再度提起,就更具說服力。
“但若成功。在場的諸位一定會感到驕傲,因爲你們……見證了一個時代的誕生!”
“那我拭目以待。”白狼搖頭,嗓子裡哼出極其細微的嘆息之聲,揮了揮手,“希望你能讓我大吃一驚!”
“雷索、奧克斯、瑟瑞特,我得把樹精女王的答覆帶給布魯格的文斯拉夫。再繼續耽誤,那個瘋子國王沒準要砍我的腦袋。”
“再會了,諸位!”
三個蛇派揮手告別,臉色卻異常僵硬。
“傑洛特,等你的好消息!最後,別忘了見希裡一面!”
白狼轉身離開,嘴裡還在不停地嘟噥,“我真是瘋了……瘋了……”
……
“呼……”羅伊望着尚未亮透的天空,揮了揮拳,“蝴蝶的翅膀,終於要開始扇動風暴。白狼,別讓我失望。”
“小鬼,你擅自做主與白狼達成的任何約定,都與我、瑟瑞特、奧克斯無關。”雷索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得自己赴諾維格瑞之約!”
他又突然嘆氣自責,“這也怪我,從前對你太過縱容,纔會讓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後該換一個訓練方式,改改你這副狂妄自大的脾氣。”
羅伊心頭一沉,該來的還是來了。
“你們不是沒反對?”
“但也沒同意。”奧克斯難得板起了臉,“羅伊,我就當你喝多了酒被驢踢了腦袋,下回別再說胡話。”
“我……”
“年輕人總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瑟瑞特一雙鋼鉗般充滿壓迫性的臂膀環住了羅伊的脖子,瞬間將它從火熱的幻想中喚回,回到冷冰冰的現實,“我理解你,誰又沒年少輕狂過?”
“小鬼,白日夢結束。現在只剩自己人,讓我們好好談談。”雷索揮手製止了衆人的談話,領頭進入小屋,“這趟離開前你提到過要帶回一個朋友,指的就是白狼?獵魔人大部分行蹤成謎,你從哪裡打聽到他的下落?
光頭大漢嘴裡吐出無數疑問,
“難不成你未卜先知……還有從前這大半年,你表現出的種種異常,都需要合理的解釋!”
三名蛇派雙手環胸,三雙琥珀色的瞳孔瞄準年輕人。
“我承諾過,”羅伊深吸了一口氣,懇求道,“自然會把秘密原原本本地告訴諸位,也因爲你們是自己人!但能否……爲我保密?”
“小鬼/羅伊/小子!”
“你需要我們發誓?”
“那倒不必。”羅伊抿了抿嘴脣,垂下腦袋雙手揉了揉臉頰,良久之後擡起頭,暗金的眸子閃過一絲猶豫,纔開口,“諸位,聽說過上古之血?”
雷索和奧克斯面露疑惑,而瑟瑞特神色一緊,
“上古之血,我有所耳聞。”瑟瑞特突然開口,“源自精靈預言者,伊斯琳的預言——”
“神聖之血、詛咒之血!殺戮者之血、拯救者之血!誕生之血,死亡之血!”瑟瑞特抑揚頓挫地朗誦了一遍,語氣一緩,“某些古老的精靈一出生便擁有非凡的魔法、空間、預言天賦,隨着年歲增長,能力越發強大,最終覺醒爲精靈賢者,傳說中他們體內便流淌着上古之血。”
“可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小子?”
“我想你們都猜到了……所有的問題都有一個答案。”羅伊呼了一氣,“上古之血。”
這是他思考已久的答案,上古之血幾乎能完美解釋他的空間能力和先知先覺。
而這些,在以後與蛇派成員的並肩作戰中遲早會暴露,更確切地說,以前的相處之中已經爲雷索察覺。
與其遮遮掩掩,不如主動告知,博取信任。
“小鬼,如果我沒有理解錯。”雷索反問,“你,一個亞甸鄉下出來的農民的兒子,自稱繼承了精靈的上古之血?”
“很不可思議,但我能證明給諸位——就現在!”羅伊臉色複雜,但他沒有廢話,領着三人離開了房間。
屋外早晨的陽光溫暖和煦。
簡陋的小院裡,一名黑色皮甲、身形修長的年輕人伸手在虛空中一抓,原本空無一物的掌心頓時出現一把精巧的手弩。
旁觀的光頭大漢還能保持鎮定,奧克斯兄弟的卻神色一緊,思忖着難不成這小子和雷索一樣有枚空間戒指……
腦海中剛產生這個念頭,耳邊忽而響起短促的弓弦震動聲,一道銀芒掠過半空,三人脖子間的蛇派吊墜捕捉到魔力波動,嗡嗡輕吟……
空間微不可察地泛起漣漪。
旁觀者渾身一震,琥珀色的眸子瞪大了極致。
那道持着手弩的身影,居然憑空消失!
“見鬼了?”奧克斯舔了舔乾燥的嘴脣,轉身四下打量……他在院子盡頭,馬廄旁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少年正一手撫摸着維爾特脖子間的鬃毛,一手朝着三人揚起了弩。
“是錯覺?”他又心生疑惑,
“嗖——”
弓弦再次震動,修長的身影一閃,羅伊從馬廄處消失,瞬間出現在奧克斯身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對方僵硬的肩膀。
“這便是上古之血的空間穿梭能力……諸位,現在可願信我?”
三名大漢默然不語。
……
屋內,昏黃的燈光下,蛇派獵魔人審問犯人般將少年包圍在餐桌的一角。
“你以前不具備空間穿梭能力,”雷索一臉篤定,抵達辛特拉之前,他和羅伊經歷過數次生死危機,卻從沒見對方施展能力,“難道是最近剛覺醒?”
“沒錯……具體來說,我某一代先祖身負稀薄的上古精靈的血統……”羅伊半真半假地說,“吞下太陽之血時強化了這種血統和能力……”
雷索心頭一動,這事兒他從頭參與,更在斯邁爾克見識到這位蛇派新學徒種種不合常理之處,難道真是上古之血覺醒的原因。
“不久前,根據預言的指引,我在那座與白狼相遇的原始森林服下布洛克萊昂之水,空間能力進一步穩定下來,纔有剛纔院子裡那麼一出。”羅伊嘆了口氣,“可惜我體內上古之血非常稀薄,每次移動需要消耗大量魔力,而我微弱的魔力支撐不了幾回。”
“已經相當了不起。”奧克斯咧着嘴,瞳孔中閃爍着興奮和羨慕,“空間穿梭比伊瓦爾老師看穿位面的邪眼更厲害。”
“而且我很高興,羅伊,你願意告訴我們如此重大的秘密!”
“除了你,我敢斷定,不會出現第二名具有相同能力的獵魔人……”奧克斯似乎已經完全相信他的解釋,開始替他考慮,“但上古之血過於敏感,若是不小心被外人發現,你就對外宣稱是突變得來的能力。”
“再具體說說,短距離瞬移是種什麼感覺,和傳送門比起來?又有哪些限制?”
“奧克斯,不該問的別問!”雷索呵斥了一聲,又轉向少年,“小鬼,你的說法也許並非無稽之談……但除了空間穿梭,你還提到預知未來,窺探過去的能力……”
“不錯,偶爾,我能透過上古之血捕捉過去和未來的片段……”羅伊聲音一頓,“當初在卡耶村,我爲什麼非要跟着你們離開?”
三名大漢垂下頭,回憶那時的場景,不禁面露驚容。
“想明白了?那段時間,我意外被馬匹擦傷、昏迷,上古之血卻受到刺激突然覺醒……因爲釋放的能量太過巨大,我癡呆了一段時間……然後,偶然地一次,瞥到了村子未來被軍隊摧毀的場景……爲了改變自己和家人的命運,我提出了請求。卻被諸位當做怪小孩來着。”
“若是不信,你們可以向老摩爾和蘇茜求證。”
“你當時說做夢夢到的。”瑟瑞特舔了舔乾燥的嘴脣,“原來並非胡扯?”
“當然不是胡扯。可惜預知的能力不受控制,偶爾才能獲得啓示。”羅伊臉色肅然,強調道,“我還看到了蛇派的未來……”
“如果只想重建蝮蛇學派,反而會加速學派的崩潰。所以我才提出兄弟會的建議。”
他幾乎忍不住直接向三人透露——你們以後會被尼弗迦德的皇帝派去刺殺北方王國的國王,瑟瑞特死在女術士手中,奧克斯死於傑洛特劍下,雷索會被賞金獵人追殺到天涯海角,永無寧日!
他們,永遠無法實現重建學院的願望。
不過既然羅伊加入了蛇派,自然會改變三人的命運。
“空口無憑,換我來,我也能編出一堆預言,”雷索麪色毫不動搖,“說具體點,你還用上古之血看到些什麼?已經發生、卻少有人知的信息。”
“我看到你們,在瑪哈坎、艾德思博格、艾爾蘭德、維吉瑪、辛特拉,私下裡的秘密行動……”
“你瞭解多少?”
“大部分。”羅伊冷靜地說,“你們來北境、辛特拉不只是爲了追尋狂獵的足跡、復興學派。你們一直在替尼弗迦德打探北方王國的情報,爲南方帝國即將發動的戰爭做準備!”
“看吧雷索,我說過你騙不住這個機靈的小子。現在怎麼辦?”
奧克斯將拳頭捏的“咔咔”脆響,“不能讓他泄密,乾脆由我就地處決!”
“給我住嘴,別像個聒噪的老女人!”瑟瑞特一巴掌將自家兄弟拍回了座位。“小子,既然你都清楚,再瞞下去也沒必要。只是枉費了雷索的一片苦心。他本想讓你當個純粹的獵魔人。”
“哦,是嗎?”羅伊看了一眼沉默的光頭大漢,眼神轉爲溫和。“雷索,你知道這不可能……動盪的年代、變革的大時代即將來臨,沒有人能獨善其身,沒人……”
“作爲蝮蛇學派的一員,我有權力參與學派的一切行動。”
“包括刺探情報?”
“別再當間諜了!”羅伊聲色俱厲,“也別寄希望於南方,恩希爾·恩瑞斯不值得信任。”
“我理解你作爲一個北方人討厭尼弗迦德的心情,雖然這邊也有不少恩希爾的崇拜者。”雷索一字一句解釋道,“但你搞錯了一點……我們的頂頭上司並非南方的皇帝。我們幾個‘身份卑微’的獵魔人,還沒資格受他接見。”
“與我們碰面的是一名小的情報頭子,無足輕重。”雷索再無保留,“我們的偵查任務已經結束,關於北境的情報傳達完畢。”
“作爲回報。尼弗迦德的軍隊給了個喘息的機會,至少數年內,不會再強攻格斯維德。”雷索嘆息道,“蛇派殘缺的堡壘,還能屹立幾年。”
“你察覺我們的行動,並不一定出於上古之血的能力,我想憑你的腦子,也能推斷出這些事實。”
光頭大漢目光深沉,
“你還需證明。”
如果眼前的少年,自己親手領入獵魔人之道的學徒,身懷上古之血,兼具空間穿梭能力、先知般的預言能力、斯邁爾克礦道里那詭異的自愈能力。
那不久的以後,他必將取代伊瓦爾·邪眼,成爲蛇派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獵魔人!
他就是復興的希望!
“好吧,我會繼續證明……洞察過去和未來的能力。”羅伊霍然起身,繞着餐桌轉了一圈,目露懇求,“但我希望你們支持我的提議。”
“在今年冬天前往凱爾莫罕,與狼派會面,最好能達成盟約……”
“然後建立獵魔人兄弟會。”光頭大漢的眼神好似在看一個天真的傻子,“你就這麼肯定凱爾莫罕的老傢伙會同意?你預感到了?”
“沒……但不試試又怎麼知道?……我的提議和復興蛇派並不矛盾,只是更爲宏大。”
羅伊倔強地說,
關於這點,三人的態度卻很堅決,“如果你能證明先知般的能力,咱們就再陪你任性一次,去諾維格瑞等待狼派的消息。”
“狼派要是腦子抽筋答應了你的要求,我們就到凱爾莫罕,交幾個新朋友。”
“但別提可笑的‘兄弟會’,等你實力足夠強大,把我、奧克斯、瑟瑞特統統打敗,成爲蛇派的領袖再發號施令!”
“現在——”雷索伸出壯碩的手臂攤開手掌,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從歷史的長河中,窺探到一部分隱藏在水面下的秘密——某些隱蔽的地方,獵魔人前輩留下了寶藏,裡面塵封着各個學派的武器裝備藍圖……”羅伊彷彿在窺探虛空,目露陶醉之色,“成品絕對不遜色於矮人和地精的工藝。”
他做過承諾要武裝蛇派的獵魔人,現在,是時候給雷索找一把稱手的好劍。
同時證明自己!
“不提‘兄弟會’就對了。還等什麼,羅伊?畫出藍圖的位置!”奧克斯興奮地大叫,“再統統找出來鍛造!我受夠了砍水鬼都會缺口的脆弱武器,給我來把更結實的!”
“稍安勿躁,夥計。”
年輕的獵魔人突然把右手掌背放到了桌面中央,衝身邊三人使了個眼神。
“你這是幹啥?”
“尋找學派的藍圖也算一件大事!”羅伊朝着三人露齒一笑,“出發之前,總該來個隆重的儀式。夥計們,把手放上來!”
樂觀主義者毫不猶豫地將右手放到他掌背上。
然後是滿臉猶豫的瑟瑞特。
“小鬼,最好別讓咱們白跑一趟!”
最後光頭大漢厚實的手掌搭了上去。
四隻手掌搭成一堆,在今天,辛特拉一處簡陋的小房子裡,蝮蛇學派獵魔人解決了內部分歧!
……
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