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光明教廷清剿僞教皇的一戰,打得是驚天動地,也是徹底改變了光明位面的勢力格局。
人類的世界,除了一些頑固分子之外,已經被徹底掃除了絆腳石。
深遠的影響,正在持續不斷地擴散。
而與此同時。
距離東海不遠的海洋之中,有一片被稱爲“碧藍之海”的海域。這裡曾經是整個海洋的中心,整個海妖一族的權利中心。
在碧藍之海海底,那比水晶還要璀璨的沙灘之下,埋葬着曾經的海皇宮,那在海妖一族歷史上曾經無比輝煌,卻也承載了無盡悲愴的海皇居所。
而如今,在這片遺址之上,一座嶄新的水晶宮正在逐步建設之中。雖然還只建了一半,但依稀之間已經可以看出它的巍峨和恢宏。
這是新的海皇宮,屬於新任海皇,黛希瓦·海歌的海皇宮。
此時此刻。
已經初步有了個輪廓的海皇議事殿中,新晉海皇黛希瓦·海歌正和她的父親格雷厄姆·海歌,以及北海海王阿瑟·冰川開會。
三人身後,其他的海妖一族高等將領恭敬侍立,正專注地聽着。
驀地。
一座輝煌的金色大門在海洋中打開,一道被聖光環繞的人影從大門中一步跨出,拍打着翅膀徐徐降了下來。
這人影有着一頭燦爛的金髮和三對潔白的天使羽翼,赫然是六翼大天使長——聖約翰·納薩德爾。
“大天使長閣下。”
黛希瓦·海歌連忙站了起來,衝他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東海海王格雷厄姆·海歌和北海海王阿瑟·冰川連忙也站了起來,恭敬地低頭行禮:“大天使長閣下。”
“大天使長閣下。”
三人身後的海妖一族高級將領也是神色一凜,連忙單膝跪地恭敬行禮,眉眼間的神色既恭敬,又畏懼。
納薩德爾朝所有人微微頷首,也不廢話,肅然道:“吾主有諭,海皇黛希瓦·海歌,東海海王格雷厄姆·海歌,北海海王阿瑟·冰川剿滅異端有功,各賞賜神力灌體一次。”
黛希瓦·海歌先是一愣,隨即欣喜地朝着太陽升起的方向屈膝跪了下去,虔誠而謙卑地對那至高無上的光明之主致以了最高的敬意:“能爲主的榮光而戰,是我海妖一族的榮幸。”
在她身後,所有海妖一族的強者齊刷刷跪下,神色中都不自覺帶上了一抹激動。
“這是你們應得的。接受神恩吧~”
納薩德爾衝他們微微頷首,隨即擡手一揮,三團神力光輝在掌心中悄然破碎。
剎那間,三道輝煌的聖光就從天而降,籠罩了黛希瓦·海歌三人。三人的氣息飛快拔升,短短片刻間就暴漲了一大截。
黛希瓦·海歌又驚又喜。
在光明神力的灌注下,她體內的“神性種子”一下子就活躍了起來。就這麼一小會的功夫,她就明顯感覺到“神性種子”和她的融合變得更深了,而那讓她感覺玄奧非常的水之法則,也彷彿離她更近了一些。
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只要再來一次神力灌體,她可以突破目前的瓶頸跨入8級傳奇之列。
東海海王格雷厄姆·海歌和北海海王阿瑟·冰川也是又驚又喜。
他們成爲8級傳奇強者的時間都已經不短了。只有到達了這個層級的人才會明白8級以後想要晉級有多困難,每一丁點的提升都是千難萬難。
然而,僅僅是一次神力灌體,就讓他們的實力有了明顯的提高,起碼省了他們幾十年的苦工。
老實說,當初參加對異端伊格拉茲的圍剿時,他們其實並不情願,只是出於對光明神的敬畏不敢說出拒絕的話,也根本就沒想過會因此得到什麼好處。
早知道好處這麼大,當初戰鬥的時候就更賣力一點了。表現突出的話,說不定還能得到額外的神力賞賜……
一瞬間,東海海王和北海海王腦子裡都不自覺地冒出了這個念頭。
……
地底深處,不知什麼時候被挖掘出的廣闊地下空間裡,一座恢宏的神壇剛剛落成。
神壇坐落於一片漆黑之中,周圍只有星星點點的光暈點綴,而在神壇之上,卻有一束耀眼的天光從無窮高處投射下來,籠罩了整個神壇。
那光芒熾白耀眼,充滿了神聖的氣息。
神壇上,代表光明之主的金色徽記在光芒中熠熠生輝。
四方臺階上,雕刻着用不同種族,不同文明的語言書寫的同一句話——“身在黑暗,心向光明。”
臺階下,黑暗聖女朱蒂正帶着一衆追隨者忙碌,用潔白鮮嫩的花瓣爲神壇做着最後的點綴。
驀地。
一道輝煌的金色大門在光束中打開,一個容貌英俊,眼眸深邃的六翼天使從其中飛了出來,拍打着翅膀緩緩落在了神壇上。
大天使長聖·盧克!
黑暗聖女朱蒂先是一愣,隨即驟然狂喜。
她就知道,主一定會眷顧祂最虔誠的信徒的。
她連忙帶着一衆追隨者快步走到神壇下,用最虔誠,最狂熱地態度迎接天使的到來。
“吾主有諭。黑暗聖女朱蒂功勳卓著,賞賜神力灌體一次。”見過禮後,聖·盧克衝朱蒂微微頷首,神色肅然,“另外,你的申請吾主已經知悉,祂的回覆是‘可以’。”
黑暗聖女朱蒂驚喜萬分:“感謝吾主。我一定不會讓祂失望的。”
聖·盧克微微頷首,沒有多話。
手一擡,神力光團碎裂,一道恢宏的聖光頓時從天而降,落到了黑暗聖女朱蒂身上。
不過片刻間,朱蒂的氣息就暴漲了一大截,本就已經是7級聖者的實力再次拔升,距離8級傳奇更近了一步。
朱蒂心中欣喜不已。
實力越強,她能做的事情就越多。能爲主掃除的障礙就越多。只要她足夠努力,一定能比光明聖女那個裝模作樣的傢伙更加受到主的眷顧。
朱蒂暗暗握拳,在心裡下定了決心。
見任務已經完成,聖·盧克也沒有多耽擱,六翼振動,順着天光緩緩向上空升去。
朱蒂反應過來,連忙帶領手下恭敬行禮:“恭送大天使長閣下。”
一直到聖·盧克的身影緩緩沒入了光門之中,她才轉身站了起來,看向了身後衆人。
“從今以後,這裡便是我們的聖所。我們是主在黑暗中的鐮刀,是主意志的堅定執行者,是所有異端和叛徒的終極噩夢。”
她手中漆黑的權杖一頓,聲音驟然拔高。
“我宣佈,‘異端裁判所’正式成立。”
瞬時間,所有人的眼睛“唰”一下亮了。
……
同一時間,魔法師協會總部帕特里克羣島,光明帝國皇宮之中也有天使降臨,宣讀神諭,降下神恩。
輝煌的金色光門綻放在天際,潔白的羽翼劃過天空,有片片光羽從天空中飄落。
帕特里克羣島上的所有居民,包括光明帝國帝都內的所有居民都有幸見證了天使的降臨,見到了那繚繞在聖光中的神之使者。
宮廷史官沐浴齋戒,虔誠地鋪開羊皮紙,拿起了羽毛筆。墨跡流淌中,一個個墨色的文字被記錄在了史書之中。
千百年後,史書被謄抄了一遍又一遍,無數的真相被湮沒在了歷史的塵埃之中,這一天卻依舊被無數人銘記在心。
因爲,就是在這一天。
光明之主,那居於高天之上,俯瞰着大地的偉大存在,回來了。
祂的榮光再次閃耀,祂的使者再次行走於大地,祂的尊名再次被人稱頌,祂的事蹟重新出現在了吟遊詩人讚頌的詩篇之中。
史書有載,這一天,被稱爲——“迴歸日”。
同一天,光明帝國皇帝卡洛斯·斯普林霍爾稱病,在皇家衛隊的守護下遷入行宮療養。臨行前,他將帝國內的一應事物交託給了三皇子查爾斯·斯普林霍爾。
五天後,光明帝國皇帝卡洛斯·斯普林霍爾在行宮逝世,享年65歲。
內務大臣按照傳統召開皇家會議和貴族會議,根據先皇帝卡洛斯·斯普林霍爾的遺囑宣佈,光明帝國皇位由三皇子查爾斯·斯普林霍爾繼承。
三天後,所有準備工作完成,三皇子查爾斯·斯普林霍爾在聖光大教堂舉行了盛大的繼任大典,在神的注視下接受冊封,由光明聖女凱瑟琳娜代行神諭,爲他帶上了代表光明帝國皇帝身份的金色皇冠,正式繼任爲光明帝國皇帝。
光明帝國曆史上最具傳奇色彩的朝代“查爾斯皇朝”,自此拉開序幕。
……
幾天後。
光明帝國北域。
櫸樹領,奇諾鎮。
一個普通的鐵匠鋪裡,打着赤膊,穿着皮圍裙的鐵匠老諾瓦正在用力捶打一塊燒得通紅的烙鐵,慢慢把它捶打成農具的形狀。
熾烈燃燒的爐火將他的臉頰映得通紅,也將他斑白的鬢角,額頭上滄桑的紋理映照得清晰而分明。
他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鐵匠,跟小鎮上另外兩家鐵匠鋪裡的老鐵匠沒有任何區別。
驀地。
鐵匠鋪的大門被人從外面“嘭”的一聲打開,一個半大的小孩“蹬蹬蹬”跑了進來。
“諾瓦大叔!諾瓦大叔!”
看到這小孩,老諾瓦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容。
他不慌不忙地放下烙鐵,溫聲道:“彆着急,麥克。喘口氣,慢慢說。”
被叫做“麥克”的男孩卻根本顧不上他的勸告,急促地喘息着說道:“我爸媽接到了一封從櫸樹城加急送來的信。爸媽看過信之後就讓我立刻把信給您送過來,一刻都不許耽擱。”
說着,他就從懷裡取出了一封已經被捂得皺巴巴的信件。
老諾瓦把鐵錘夾在腋下,順手接過信拆開看了起來。
類似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他一開始根本沒怎麼在意。然而,當他看清楚信件上的內容時,臉色卻驟然變了。
“砰!”
巨大的鐵錘從他腋下滑落,狠狠砸在了地上。
老諾瓦卻像是根本沒感覺到一般,整個人都陷入了震驚和恍惚之中。
手中那薄薄的信紙就彷彿有千鈞之重,他那雙平時堅定有力,能輕鬆舉起鐵錘的雙手此刻劇烈顫抖,幾乎連信紙都要拿不住。
“諾瓦大叔?諾瓦大叔?你怎麼了?”小男孩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疑惑不解地扯了扯老諾瓦的皮質圍裙。
“我,我沒事……”
老諾瓦回過神來,努力想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渾濁的淚水卻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漫上了眼眶。
原來,主沒有拋棄我們。
原來,主只是受了傷,暫時無法迴應信徒的祈禱。
原來,是我們誤會了主,率先拋棄了信仰……
他痛苦地捂住了臉,整個人彷彿瞬間衰老了十歲。
打發走了小男孩,老諾瓦沒再管已經打造了一半的農具,轉身就進了臥室,從層層堆疊的箱籠底層取出了一件黑色的麻布長袍,伸手抖開。
“刷拉~”
多年沒穿,粗糙的麻布長袍早已沾染了黴味,好些地方甚至已經被蟲蛀出了小洞。
老諾瓦卻根本沒有在意這一點,轉身就脫下了那鐵匠專用的標誌性皮質圍裙,把破破爛爛的黑色麻布長袍披在了身上,用同色的腰帶紮緊。
披麻,束身。
這是光明教廷苦修士的標誌性打扮。
老諾瓦年輕的時候是一位教廷的苦修士,只是因爲光明神隕落,教廷神職人員被圍剿纔不得不隱姓埋名,成爲了小鎮上的一個普通鐵匠。
如今,光明神歸來,也該是他迴歸神的懷抱的時候了~
老諾瓦表情嚴肅,已經有些渾濁的老眼中泛起堅定的光芒。
他要去恕罪。
他要去主迴歸的聖所,用最虔誠地方式向主祈禱,祈求主的寬恕,祈求主允許自己重新成爲一名高貴的神職人員,尊崇祂,侍奉祂。
拿起角落裡早已生灰的荊棘長杖,老諾瓦脫掉皮靴,赤着腳走出家門,頭也不回地踏上了漫漫朝聖之路。
……
光明帝國東域。
黑沼領,三叉樹村。
一個穿着普通亞麻布短袍的中年人正卷着褲管,提着魚叉,在河邊的淺水裡捕魚。
他叫馬修,是三叉樹村的一個普通農民。
跟所有的普通農民一樣,他古銅色的臉龐上有着苦難歲月打磨出的滄桑和皺紋,手上和腳上都長着厚厚的老繭。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在很久以前他曾經是一個神甫,管理着一座修道院和裡面的很多孩子。
可惜,隨着光明教廷的式微,神職人員遭到圍剿,他所在的修道院也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爲了活命,他不得不隱姓埋名,在一個遠房親戚的幫助下逃到了這偏遠地區的小小村落裡,以一個普通農民的身份生活着。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或許,這一輩子,他都沒有機會重回主的懷抱了~
馬修心中感慨,就連捕魚的動作都變得心不在焉起來。
驀地。
一羣身穿白袍,胸口掛着銀色十字聖輝的神職人員從旁邊的田埂上路過。
他們沒有在意旁邊的馬修,一邊走一邊低聲討論着建立修道院的細節問題,偶爾還對着周圍的地形指指點點,交頭接耳地低聲交流,似乎是在挑選合適的地點。
附近小鎮的鎮長低頭哈腰地跟在旁邊,那張平時高傲囂張的臉上滿是謙卑和敬畏。那姿態,那表情,跟他面對自己的主人,黑沼領的領主克萊恩子爵時幾乎一模一樣。
看到這一幕,馬修整個人都愣住在了那裡,手裡的魚叉“嘭咚”一聲掉在了河水裡。
……
光明帝國南域。
薔薇領,薔薇城。
裝飾得頗有品味的普通宅院裡,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學者正坐在書桌前,低頭用軟布細心地擦拭着一塊透明的凸透鏡。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攤開的書本和畫了一半的複雜建築圖紙,旁邊還零散地放着繪圖用的角尺和炭筆,似乎是工作到一半,正短暫歇息。
這時,書房的門忽然被人輕輕敲了一下,一個穿着細麻布長袍的年輕男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老師,外面來了幾個人。他們不知從哪裡聽說您在宗教建築方面有很深的造詣,希望能得到您的幫助。”
“好的,我知道了。”老學者擡起頭,棕褐色的眼眸深邃而安寧,“你先招待客人,我收拾一下,稍後就來。”
“是,老師。”
年輕男人微微低頭,恭敬地退了出去。
老學者吃力地撐着桌子站了起來,從旁邊的牆上拿下一頂軟帽戴上,細心撫平了外袍上的褶皺,清除了無意間沾染上的灰塵和炭跡,這才緩步走出了書房。
書房外的客廳裡,三個身穿白袍的神職人員正一邊喝咖啡一邊靜靜等待。
他們身上的白袍上繡着金色的十字聖輝,脖子上掛着銀色的十字架項鍊,爲首的中年人脖子上還掛着一條紅色繡金紋的絲質綬帶,是非常典型的地區主教打扮。
看到老學者出來,三人當即站了起來。
“克里斯多夫先生,我曾經跟着您學習過神學,知道您有着深厚的神學造詣,並主持督建過好幾個知名的大教堂,對您的學識和能力非常佩服。”爲首的中年人恭敬地朝老學者微微躬身行了一禮,沉聲擺明了來意,“如今吾主迴歸,聖女殿下想要重建三聖地之一的聖光大教堂,希望能得到您的幫助。”
老學者冷靜深邃的目光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驀然收縮,隨即又瞬間變得茫然,整個人彷彿卡帶般凝固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茫然不敢確信地沙啞着嗓子問道:“你剛纔說……吾主……回來了?”
“是的。”中年人目光堅定,“我想您應該已經聽說過傳聞了。現在,我可以非常確信地告訴您,傳聞是真的,吾主真的回來了。祂的榮光將重新籠罩大地。”
老學者嘴脣顫抖,像是想要說什麼,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哆嗦着擡起雙手,在胸前做了個祈禱的手勢。
“讚美主~”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像是包含了無數的情緒,讓人情不自禁地眼眶發熱,心口發脹。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自覺沉默了下來。
……
在光明帝國內不同的地方,類似的事情在不斷髮生着。
曾經因爲帝國官方和各方貴族的圍剿而不得不隱姓埋名,連神像和十字聖輝都不敢留,只敢在心中默默祈禱的信徒們終於可以重新行走在陽光下,光明正大地讚頌主的尊名。
曾經因爲教廷覆滅而放棄信仰,重歸生活的神職人員也陸陸續續重拾了信仰。
信徒的數量,開始以一種井噴式的速度飛快增長。
前往新聖地聖盧克修道院的路上,朝聖的隊伍漸漸匯成洪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