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的時間,法相也是將整件事情的始末,都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起初是普智突然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想要將天音寺的大梵般若,與青雲門的太極玄清道同修,籍此參悟長生之道,爲此親身來到青雲門,卻遭到了道玄真人的拒絕,神情恍惚之下,與草廟村外破廟之中,遭到一名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偷襲。
一番激戰,雖然普智佛法高深,但黑衣人卻略施小計,以七尾蜈蚣暗算了普智,雖然黑衣人被擊退,但普智也是重傷不治,突然萌發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要將大梵般若,傳給青雲山下的孩童,並使其拜入青雲門,這樣便可完成他佛道雙修的心願……
爲了完成這個心願,普智不惜化身爲魔,殺掉了草廟村之中所有村民。
而作爲這一切,又因服下三日必死丸,僅剩三天生命的普智,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天音寺,向普泓、法相二人,說明了自己犯下的罪過。
“咣噹——”
聽完這一切,無論是林驚羽還是張小凡,這兩個原本滿心怒火的孩子,也都是六神無主。
特別是張小凡,當得知那個對自己和藹可親的“師父”,竟然便是殺害自己父母,連同整個村子的兇手……
這一刻,他只覺得,天彷彿塌了下來!
法相緊緊皺眉,低聲道:“張師弟,你……你要保重身體,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未來日子還長……”
“你!去!死!”
忽地,張小凡從牙縫之中,硬生生吐出了這三個字,衆人無不失色。
只見張小凡像是完全變成了一個人,渾身殺氣騰騰,面目肌肉扭曲,雙目赤紅,猙獰無比。
“糟了,是嗜血珠……”
看到這一幕,普泓也是忍不住感慨了一聲:“原本嗜血珠是被普智師弟保管,卻不想他在臨終之前,擔心嗜血珠被魔教妖人所得,便將此物交給了此子……從他現在的狀態來看,分明是被煞氣侵蝕了心智……”
不同於原著之中,張小凡先後得到了天書和玄火鑑,可以抵擋一部分“噬魂”帶來的煞氣。
現在他,簡直比魔教中人還要像魔教中人……
而不遠處案几上,那燒火棍忽然綻放出一陣奇異的黑光,其中還夾雜着一道紅芒。
像是受到了張小凡的感染,這把與他心血相連的血煉法寶,也開始將那凶煞的一面,顯露在衆人的面前。
“嗯?”
注意到這一幕,道玄真人也是皺眉,手掌下意識地按在燒火棍上,似乎打算壓制住這件法寶。
“呀!”
突然,一聲大呼,震懾全場,衆人無不失色。
只見道玄真人身子劇顫,怒吼了一聲,將燒火棍扔了出來,像是觸電一般。
那燒火棍在空中劃過一道黑影,掉在地上,竟然滾落在了張小凡的身旁。
而那黑影,飛到半空之中,也是讓衆人看清了它的真容……竟然是一條手掌般大小的蜈蚣,色彩絢麗,尾部竟有七條分叉,着實怪異無比。
七尾蜈蚣!
見到這一幕,衆人也是連忙將道玄真人團團護住,這纔看向其傷口,不由大驚失色。
只見道玄真人右手中指處,有着一道細小的傷口,僅是片刻間,流出來的血就已經是黑色,而更要命的是,從傷口處,一團觸目驚心的黑氣,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着道玄真人心脈攻去。
而後者的道行之高,在天下間也是屈指可數,左手並指如刀,在右手處連點了幾下,凌空畫符,這纔將黑氣止住。
這一手功夫也是看得葉晨眼前一亮。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在修煉了天書之後,對於青雲門的道法,葉晨也有着一定了解,自然能夠看出道玄真人的修爲,距離傳說中的太清境,只差一步之遙。
“張小凡,你竟敢暗算掌門!”
眼見這一幕,蒼松道人也是朝着張小凡怒喝了一聲,上前扶住道玄真人:“師兄,你沒事吧?”
“我……不是我……”
而被蒼松這一吼,加上這突如其來的驚變,也是讓張小凡暫時恢復了神智,看着場中格外眼熟的七尾蜈蚣,連連擺手。
“噗嗤——”
一道微不可察的聲音響起,而原本正在以法力祛除體內七尾蜈蚣劇毒的道玄真人,忽然面色猛地一變,完好的左手突然拍向一旁的蒼松道人,將後者推離了好幾十步之遠,直至跌落在玉清殿門前。
“蒼松師弟,你……”
而蒼松道人聞言,卻是冷冷一笑,摸了摸嘴角的鮮血。
衆人看得分明,在蒼松道人的右手處,橫握著一把短劍,晶瑩如水,一看就知非是凡品。
此刻劍身之上,血痕累累,鮮紅的血,從劍刃之上,緩緩地一滴一滴流了下來,滴到大殿上的青磚之上。
剛纔還一片混亂的人羣,突然都安靜了下來,如死一般的寂靜。
發生了什麼?
先是道玄真人被七尾蜈蚣偷襲,身中劇毒,下一秒又見青雲門二號人物蒼松,竟然以短劍暗算了道玄真人,使其傷上加傷……
後者原本墨綠色的道袍,經過這一番折騰,幾乎被鮮血染成了深色!
“你,你在做什麼?”
“我?”
蒼松道人彷彿突然變做了另外一個人般,猖狂地大笑出來:“我在暗算你啊!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說着,他用手一招,半空中的七尾蜈蚣便向他飛去,轉眼消失在其袖袍之中。
齊昊再也忍不住,聲音中帶著困惑與驚駭,大叫道:“師父,你、你瘋了嗎?”
蒼松道人向他看了一眼,隨即目光又落到了站在齊昊身邊,但神色幾乎與他一樣的林驚羽,還有更多的龍首峰弟子,甚至於其他青雲門各脈的弟子。
此刻,這些人都用一種看待瘋子般的眼神望着他。
“哈哈哈,瘋了?是啊……我早就瘋了!”
蒼松道人仰天大笑,神態彷彿也帶着一絲癲狂:“早在一百年前,也是在這個玉清殿上,當我看到萬劍一萬師兄的下場之後,我就已經瘋了!”
萬劍一!
這個彷彿帶着夢魘般的名字,通過蒼松之口道出,令在場衆人的神色,變了又變!
“好戲,終於開始了。”
看着大殿內那正在扮演者苦情角色復仇的蒼松,葉晨也是早早地退到了玉清殿一角,百無聊賴地注意着這一幕,忽然像是心有所感一般,望了一眼玉清殿外的景象,忍不住喃喃道。
“看着樣子,似乎鬼王,還有毒神他們幾個,也該準備好上山了吧?”
葉晨可是知道,七尾蜈蚣,便是他們約定動手的暗號。
這七尾蜈蚣,共有雌雄兩對,其中一隻在蒼松手中,而另一隻則是由毒神親自保管,哪怕二人之間少有聯繫,但只要蒼松一旦動手,以七尾蜈蚣暗算了道玄真人,那麼早已等候多時的魔教一行人,也會迅速地殺入玉清殿。
似乎爲了印證葉晨的猜想。
大殿內的道玄真人,突然拖着自己重傷的身軀,一步步站了出來,墨綠的道袍無風飛揚,渾身氣勢也是在一瞬間,壓過了所有人!
“好好好,想不到當年的那段公案,竟讓你如此記掛。你便過來試試,看看我這個做師兄的,到底配不配做這個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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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道玄真人冷笑,向着蒼松看去,霍然伸開了緊握的手掌,那右手傷口處,滴滴黑血噴涌流出,而他臉上的黑氣,也漸漸淡了下去……只是臉色更加蒼白,而聲音也變得淒厲無比,帶着一絲淡淡的不屑。
“憑你……也配?”
短短四個字,卻彷彿帶着難以形容強勢。
這便是百年來天下正道中至高無上的領袖所積累出來的氣勢!
而面對這種氣勢,即便是蒼松,也是黯然失色!
“哈哈——!”
卻見蒼松道人突然大笑,點頭道:“沒錯,你是厲害……當年青雲門下,向來以萬師兄和你爲絕代雙驕,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有人會收拾你的。”
道玄真人面色肅然,冷然道:“是誰?”
大殿之上,衆人屏息,青雲門弟子面面相覷。
而站在一旁看到青雲門內亂的天音寺、焚香谷一衆人等,卻是面色尷尬。
突然……
玉清殿外,傳來了一道渾厚的聲音:“道玄老友,百年不見,看你風采如昔,可喜可賀!”
這聲音如雷鳴一般,隆隆傳來。
片刻之間,通天峰外突地喊殺聲四起,山前亂成一片。
慌亂聲中,遠遠的竟似有人大喊。
“魔教妖人殺上山來了!”
“什麼?”
青雲門人盡皆失色,就連道玄真人,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指着蒼松道人,幾乎不可置信道。
“你……你竟敢背叛師門,勾結魔教!”
蒼松道人狂笑道:“不錯,我就是勾結魔教,那又怎樣!在我看來,青雲門藏污納垢,比魔教還不如……我爲了替萬師兄報仇,就算身入地獄也不在乎,何況是勾結魔教?”
“瘋了,看樣子你真是瘋了!”
目光冰冷地看着面前的蒼松道人,若說先前道玄真人還有那麼一絲同情對方的心思,但隨着蒼松道人這般引狼入室的行爲。
這一絲淡淡的同情,也是消散得無影無蹤……
叛徒,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