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白素貞接過油紙傘,許仙便發現,船艙內的架子上,正放着兩把紙傘,臉上頓時露出了幾分訕訕之色。
原本伸出的手臂,也不自覺地想要縮回去。
“原來……姑娘有傘啊,是我冒昧。”
下一秒。
卻見白素貞接過紙傘,笑意盈盈地看了許仙一眼,幽幽道:“多謝公子贈傘……盛情難卻,不日明日公子來寒舍來拿。”
頓了頓,繼續道。
“我家就住在箭橋雙花巷口,姓白的那戶人家便是了。”
面前佳人笑意盈盈,眼中柔光彷彿一汪化不開的春水,加上這番近乎赤果果明示的話語,許仙哪怕再是情場初哥,也該明白了白素貞的心思,心中雀躍之餘,卻又想起了什麼,連忙道。
“我姓許,單名一個仙,錢塘人,是書院的教書先生。”
聞言,白素貞臉上笑意更甚。
以她的手段,又如何不知道許仙的身份?
而許仙此刻的神態,分明是已經對自己在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只需稍加一點點火候,便能讓對方無法自拔,陷入自己靜心構造的情網之中……
這,也是白素貞擁有千年道行的自信。
“呵,這麼快就動心了?”
一旁的葉晨,自然也是將這一幕收入眼中,心中卻是感覺有些好笑,搖頭道:“不過也是,許仙不過是個清苦教書先生,雖然平日裡滿口仁義道德,但對於女色,又有幾人能夠免俗?”
目睹許仙一副癡癡的模樣,站在渡口,目送着白素貞的畫舫,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後者這纔有些戀戀不捨的轉過頭,喃喃道。
“箭橋雙花巷口,姓白的那戶人家……箭橋雙花巷口,姓白的那戶人家……箭橋……”
卻是沒有注意到,腳下一塊石頭,身形一歪,險些摔倒在地。
“阿彌陀佛。”
淡淡的佛號響起,與此同時,原本以爲自己要與地上的泥水來個親密接觸的許仙,也是感覺到一隻有力的大手,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施主,走路可要小心,切莫東張西望。”
看着面前含笑而立的年輕僧人,許仙也是露出了幾分心有餘悸之色,連忙道謝:“多謝這位大師。”
“無妨。”
葉晨擺手,目光在許仙身上微微打量了幾下,幽幽道:“施主,貧僧發覺你印堂泛黑,身上更是有着一股妖氣纏繞,莫非施主最近,是遇到了什麼妖怪……近些時日,錢塘縣內突然闖入了兩隻蛇妖,化形成了女子,混跡於人世……先前那場大雨來得突然,多半也是她們所爲。”
“蛇妖……女子……”
看似不經意的話語,卻如同平地驚雷一般,令得許仙面色微微泛白。
西湖上一番突如其來的豔遇,讓他有些飄飄然,可葉晨的話語,卻又讓許仙升起一絲狐疑,皺眉道:“敢問大師這是何意?”
“施主不必如此。”
似乎看出了許仙心中的戒備,葉晨搖頭,嘴角泛起一抹淡笑:“貧僧乃金山寺主持法海……這裡有幾張符紙,施主不妨貼身攜帶,明日前往雙花巷口,與那位白素貞白姑娘會面的時候,一切自會見分曉。”
“多謝法海大師。”
見葉晨自報家門,許仙倒是鬆了口氣。
金山寺遠近聞名,他作爲錢塘縣人士,自然不會不知道,更何況葉晨的身份又豈是區區金山寺主持那麼簡單。
雖然有些奇怪,葉晨爲何會連明日自己與白素貞的約會都知道,但許仙也只當是方纔渡口人多嘴雜,無意間被人聽去,卻也將符紙鄭重地收入懷中。
…………
雙花巷。
乃是錢塘縣內一處偏僻的地方,尋常時候,許仙自然不會踏足此處。
不過昨日他與白素貞在畫舫中同遊西湖,一見鍾情,約定今日來箭橋雙花巷口取回自己的傘。
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許仙卻也是滿心期待……
“噹啷——”
然而,就在許仙踏足白府的時候,卻有三名不速之客,先行一步到來。
爲首的是一名衣衫襤褸的瞎眼道士,手中拄着一根不知道多少年頭的破幡,上面寫着“全真子”三個大字,顯然是這名道士的道號。
而在他身旁,還有兩名七八歲年齡的小道童,倒是生的粉雕玉琢,惹人憐愛。
“等等——”
全真子雖然眼盲,但自身還是有着一定道行,剛剛來到雙花巷口,便覺察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地方。
“徒弟,前面是什麼地方?”
“師父……前面是一座百步方圓的庭院,好氣派的院子啊,怎麼咱們以前從來就沒見過?”
“哼——!”
聽到自家徒弟這般好奇的聲音,全真子也是冷哼了一聲,幽幽道:“這裡妖氣肆意,多半是妖怪所爲……我說這幾日錢塘縣內怎麼老是有一股妖氣,看樣子今日倒是讓咱們師徒發現了正主,想不到是隻千年大妖,徒兒們——”
“是,師父請吩咐!”
兩名徒弟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連忙道。
“佈陣,爲師要在這裡開壇施法,將這妖怪捉回去,上爐煉丹,可以補我靈性,強我法力!”
全真子道。
有道是,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全真子他們這一脈,乃是屬於道門之中的丹鼎派。
對於這種千年大妖,若是能夠抓回去,取對方的內丹精華來煉製丹藥,足以令全真子的修爲更上一層樓!
這般好處,遠勝於世俗之中黃白之物所帶來的利潤。
哪怕是修煉多年的全真子,也是心動不已,渾然不顧自己的修爲並不一定是蛇妖的對手。
“傢伙都帶來了,師父!”
兩名小道童跟隨全真子多年,耳濡目染,自然也是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
很快……
師徒三人沿着整座院子周圍,灑滿了硫磺粉。
而在同一時間,正在院內嬉戲玩耍的白素貞和小青,也是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
“姐姐——”
相比於白素貞,小青修爲要略遜一籌,自然是率先中招。
“是硫磺……”
面色複雜地看了一眼院外,白素貞皺眉道:“有人在開壇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