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九章字靈
雖然嘴上答應了趙吏,但夏冬青還是有着一顆不斷作死的心……
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夏冬青還是來到了老宿舍樓的門口。
“冬青。”
王小亞拿着一個手電跑了過來。
“周潔怎麼樣?”
“還在睡。”
“有沒有新的資料?”
夏冬青問。
“太詳細的沒有找到,不過關於紅衣學姐的傳聞,是從八三年的時候開始的,那一年她們宿舍死了四個女生。”
王小亞道。
“三十年了,怪不得葉晨和趙吏這麼忌憚。”
夏冬青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給自己“走吧,我們上去。”
“冬青,有人來過這裡。”王小亞的手電光照在原本應該緊閉的大鐵門上,現如今鐵門上的鐵鏈已經脫落在一邊了。
“我們小心點。”夏冬青的臉色有些凝重。
夏冬青和王小亞來到了404宿舍,卻在宿舍裡裡面發現了一個盆子,有人來這裡燒過紙錢,盆子還熱乎着,剛走沒多久。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動靜,夏冬青和王小亞連忙追了上去,不過路上夏冬青卻是摔了一跤,腦中閃爍着童年在孤兒院的畫面。
恍惚中,夏冬青看到了年幼的自己跑進來404宿舍,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追了進去。
宿舍門被關上,夏冬青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冬青,冬青!”
王小亞在門外拍打着,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你終於來了……”
屋內,另一個夏冬青坐在面對着窗戶的椅子上說道。
“你是誰?”夏冬青問。
“我就是你呀!”
另一個夏冬青起身,緩緩轉過身來。
“你怎麼會是我?”
“這些年你心裡很苦,親情,友情,愛情,爲什麼別人都有我們都沒有,因爲這雙眼,這雙眼能夠看見鬼,人類恐懼這個,所以人們把我們當做精神病看待。”
“過去,現在,將來,全是這個樣子,既然如此,爲什麼我們要活在這個世界上,沒關係,我們還有我們自己。”
“冬青,冬青。”
王小亞在門縫中看着夏冬青走向另一個夏冬青,卻沒法阻止。
“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
另一個夏冬青抱住夏冬青道,“跟我走吧,我帶你去一個更美好的世界,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一陣怪風吹來,破舊的窗戶“刷”的被吹開,夏冬青一步一步走上了窗臺。
“很快就輕鬆了,很簡單的,走吧。”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趙吏及時的出現了,擡起手一槍對準了窗臺上的其中一個夏冬青打去。
“砰”的一聲,那被打中的身影掉落下窗臺。
而夏冬青也是一把抓住掉落的身影,結果卻發現自己抓住的那隻手突然變成了青褐色,上面還遍佈着詭異的紋理。
這一幕讓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鬆開手,那道鬼影便從四樓掉了下去。
“趙吏,你怎麼來了?”
被這麼一嚇,夏冬青終於算是回過神來了。
“我能不來嗎?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會聽我的話的。”
趙吏瞥了一眼夏冬青,沒好氣地說道。
“我……”
夏冬青想要辯解一下,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現在知道,爲什麼死在這間宿舍裡面的人,都是自殺了吧?”
趙吏道:“這隻鬼能洞察人心,她會用你內心最柔軟的情感誘導你,一步一步地將你引向死亡之淵。”
“是王宇的鬼魂。”
夏冬青突然道,立刻跑着追了出去。
趙吏和王小亞跟在夏冬青的身後,只見夏冬青在走廊上跑了一段就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突然停了?”
王小亞問。
“王宇他消失了。”
夏冬青道。
“既然他消失在這裡,那麼這裡肯定有什麼線索。”
趙吏說。
“是鋼筆。”
王小亞在地上看了一眼,眼尖地道。
“這裡怎麼會有一隻鋼筆?”
夏冬青疑惑地撿起了這隻鋼筆,“怎麼看起來好像很眼熟的樣子?”
“啊!我想起來了,是胡教授。”
王小亞大叫道。
“胡教授?”
趙吏疑惑道。
“對了,你說過上次你們在這裡請碟仙的時候,胡教授就出現了。”
夏冬青道:“葉晨當時還好奇過胡教授怎麼會大晚上的出現在老宿舍樓,可惜我們沒有當回事。”
“走,我們去找胡教授。”
趙吏果斷地道。
辦公室,胡教授一個人坐在書桌前,手中還夾着一根香菸,一臉的愁眉不展。
敲門聲響起。
“進來。”
“是你。”
看到王小亞,胡教授有些意外。
“胡教授。”
“你來有什麼事情嗎?”
“我看您這屋燈亮着就進來了。”王小亞道。
趙吏和夏冬青跟在王小亞的身後走了過來,趙吏自來熟地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兩條腿還架在了辦工桌上。
“你們是什麼人?”
胡教授起身不悅地道:“想幹什麼?”
“胡教授,剛剛是您在老宿舍樓404燒紙嗎?”夏冬青開門見山道。
“你胡說什麼。”
“這是您的鋼筆吧!”
夏冬青將剛剛撿到的鋼筆拿給胡教授。
胡教授一摸自己的口袋,果然鋼筆不見了。
“這是紅衣學姐用過的鋼筆吧!”
胡教授手微微有些顫抖地接過了夏冬青手上的鋼筆。
“你是怎麼知道的?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了解真相,不然更多的人會被害死。”
“她叫呂紅,因爲名字裡面有個紅字,所以她喜歡穿紅色的衣服,三十年前,我是一名年輕的助教,她是我的學生,她生日那天,我送給她一條裙子,是紅色的,這支筆是她回贈給我的,像是交換信物一樣,我們確信無疑是相愛了,可是我們誰都沒敢捅破這層窗戶紙,因爲我是老師,她是學生,在那年代,我們在一起,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404宿舍的其他三個女生,她們竟然偷偷的看了她的日記,還把她的日記貼到了公告欄上,學校領導找了我們談話,我爲了保住工作,沒敢承認我們的關係,她被學校勒令退學了。”
“最後,她就從404的窗口跳了下去。”
說到這,王小亞的手機突然響了。
“周潔她不見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電話那頭,響起了趙念念那有些慌亂的聲音。
“壞了,肯定是去404宿舍了,紅衣學姐答應讓她和王宇永遠在一起。”王小亞驚訝地道。
衆人趕到404宿舍的時候,周潔正站在窗臺的椅子上。
“周潔,周潔。”夏冬青呼喚着周潔的名字,可週潔根本不理會他,一步,一步,走到了窗臺,站在椅子上。
夏冬青想要跑過去將周潔拉下來。卻被趙吏一把拉住了。
“小心。”
王宇的鬼魂突然出現在宿舍中。
隨之一起出現的,還有過去因這個宿舍而死的所有人,現在她們都是鬼魂。
紅衣學姐淒厲的身影再次從窗臺後浮現,緊貼着周潔的身子,佈滿青褐色紋理的手掌,抵在周潔的脖間。
紅衣學姐想要將周潔拉下去的時候,王宇的鬼魂突然爆發了起來,抓住了紅衣學姐的手,將周潔推向了衆人。
紅衣學姐一擡手,王宇的鬼魂被掀飛了出去。
“趙吏,快開槍。”
夏冬青喊道。
“不要!”
就在趙吏開槍的時候,胡教授一下子衝了出來,擋在紅衣學姐的身前,一槍正中他的身體。
胡教授的身子向後倒去,被紅衣學姐抱在了懷中。
紅衣學姐說不出話來,只能含糊地喊着。
胡教授反手將紅衣學姐抱在懷中。
“呂紅!”
掙扎着開口,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胡教授大喊出聲:“不要在殺人了,難道,你不認識我了嗎?”
“這個擁抱,是我欠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當年沒有勇氣,是我對不起你,你最恨的人是我,可是這麼多年來,你爲什麼一直不肯見我,爲什麼不帶我走。”
紅衣學姐掙脫着,雙手捂着自己的臉。
“你覺得你很醜是嗎?怕被我看見是嗎?不,你在我心裡一直是最美的。”
“我愛你,我愛你!”
“我愛你”這三個字一說出口,紅衣學姐一下子平靜了下來,身上的怨氣如同豔陽下的積雪,開始快速的消散,恢復了原狀。
那猙獰的面容也漸漸恢復生前模樣,嘴角逐漸浮現出一抹微笑。
那是滿足、幸福的微笑。
“你看看,三十年了,你跟當年……你跟當年一模一樣,年輕,漂亮,我老了是嗎?帶我走吧,在我這一生之中,我最想和你在一起……”
當一切歉疚、怨恨,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兩人最真摯的愛情。
胡教授上前,想要從404的窗口跳下去。
三十年前,她就是從這裡跳下去的。
而如今,只要他也從這裡跳下去,是不是兩人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沒有人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即便是化身紅衣學姐的呂紅,她也不能!
她更不能讓他就這麼死去。
所以在最後一刻,紅衣學姐猛然用力向前一推,將胡教授推回屋內。
而她的身體,也是從窗口向下墜落。
“我會回來的……”
最後的告別,臉上滿是微笑。
這一刻,她不再是紅衣學姐,她是呂紅,那個深愛着他的呂紅。
“爲什麼?爲什麼不肯帶我走?”
跌坐在地上,胡教授擡起頭來,看在周遭的人,口中忍不住的呢喃出聲問道:“難道,她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不!”
夏冬青沉聲道:“我想她早就已經原諒你了,這麼多年,她一直不肯帶你走,就是因爲她愛你,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是嗎?”
胡教授一陣疑惑,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對了,我記得剛纔我好像中了一槍?怎麼回事?”
“沒有,都是一場夢,這裡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趙吏說道。
“趙吏,這件事情就這麼結束了?”
夏冬青狐疑地問道,似乎根本就沒有葉晨和趙吏說的那麼嚴重。
胡教授真情告白了一番,便喚醒了柳紅心中的善念,那股積攢多年的怨氣即隨之消散,一切似乎都有些太過輕鬆。
“應該算是結束了。”
趙吏也是開口道:“對了……你那個同學的魂魄就在這間屋子裡,不過想要拿回那一魂一魄,就要先將這些鬼魂超度……”
伴隨着紅衣學姐的離去,周圍的幻境早已經消失不見。
而那些因紅衣學姐而死的靈魂,也都紛紛浮現而出,出現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有昔日紅衣學姐的舍友,還有王宇……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因爲紅衣學姐而死。
就連死後……
他們的靈魂也被紅衣學姐控制,被束縛在這404宿舍之中,無法超脫。
不過好在紅衣學姐消失,超度這些鬼魂並不算什麼難事,頂多是要花費一些時間而已。
…………
那天,他把圍巾圍到了她的脖子上,鮮紅色的圍巾……
看着自己寫的文字,女子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今天,對我很重要,我要見一個人。
通常我七點鐘走,今天比較臭美一點,結果晚了10分鐘,我必須坐上七點十五的六六三路公交車。
我是個作家,我的第一部還在創作中,幾乎是個作家。
爲了在這城市養活自己的夢想,我在一家出版社坐着朝九晚五的工作,生活有些枯燥,但是我心裡挺美好的,相信夢想和努力
尤其是今天,像我寫的情節一樣,八點十分,我走出地鐵站,比平時還早了一點。
通常我會在八點三十分經過這個十字路口,我每天都會遇到一個人。
奇蹟般的邂逅,他像是我裡走出來的男孩一樣。
我馬上就要見到他了,今天我要告訴他,我沒有男朋友,我還想問問他,你是不是需要一個女朋友啊!
我沒有他的電話,所以我只好在那裡等他,我跟單位說,我需要請假一天,請假理由是我要去拯救地球,領導讓我好好休息。
因爲無聊,我開始數人,那天在我面前,一共經過七千八百四十六人,我第一次知道,每天有這麼多人會走過這條馬路。
七千八百四十六人,沒有他。
那是我生命中,至今爲止,最富戲劇性的一件事情。我開始覺得是個悲劇,後來覺得是個喜劇。黑色幽默那種。
從那以後,我在七點過馬路,在七點三十分過馬路,在八點過馬路,有時候我在九點過馬路,十點過馬路,十一點過馬路,我再也沒有遇見過他。
這個城市太大了,我想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