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七彩霞光升騰而起,三人驀然轉頭,看向霞光升起的根源之處。
在霞光的勃發之地,一個隱隱的洞口正緩緩打開,但入目之處,卻是混混沌沌一片,看不見內裡的任何東西。
白自在搖頭笑道:“果然是道行洞天,一切天機因果都被扭曲,不知道是哪位聖人所開闢?”
“中古之時,這牧人山是畫聖隱居之地,當然是畫聖所開闢。畫聖雖然不如心聖仁聖鬼谷聖人兵聖等人,但在諸聖之中也居於中等。傳聞中,畫聖的畫每一幅皆是真實世界,這等風采,真是心嚮往之。”
道行洞天之前,就連戮蒼生都不復最初的淡然孤傲。一筆之下煉假成真,這樣的境界,就算是再自負,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成。
戮蒼生搖頭道:“洞天現世還早的很,現在不過是天則衝突的異象。沒有載道之器強行打破天則,以畫聖的境界,估計得三個時辰才能融合,在這之前,我們安心看着就行。”
他眉頭一皺,聲音更加疑惑:“不知道諸聖在做什麼打算,先是儒道世界,現在又是畫聖傳承,難道他們當初歸去之時,留下了什麼秘密,現在要趁天地大劫揭開?”
在兩人身邊,知行呵呵笑道:“不知道,學宮雖然是諸聖傳承,但百聖也從未顯過真身,可能是我等境界太低了。若想找到秘密,還是先成仙台再說吧。”
“等到天則完全復甦之時,若不成仙台,連當諸聖的棋子恐怕都不夠格。”
三人各自安靜下來,看着下方的七彩霞光之中,那幽幽的洞口不斷扭曲旋轉,將內中的一切都攪成混沌。
與三人不同,在其他圍觀之人眼中,卻看不到那幽幽的洞口,只能看到七彩霞光同樣亮徹天地。意志不能內景外顯,根本無法感應到真正的天機因果之門。
而此時的山坳之中,宜州的各大勢力都已經嚴陣以待。大劫之象已顯,前幾日的仙戰可是整個神州浩土都能看見,大能降世,仙器復甦,近古之後第一次仙戰就這樣爆發了。
縱然出手的多是仙器而不是大能,遠遠趕不上近古的兩次仙戰,也預示着屬於仙台大能和元神真人的時代已經到來。像以前那樣,以大宗師引動元神法寶級數的力量就能與頂級勢力抗衡的時代,已經要結束了。
但大爭之世,也遠比正道佔據絕對優勢的時代更加混亂,近古仙戰之時,打的天崩地裂,不知道有多少平民化爲飛灰。
外道五派,十八世家之中,肯定有不少站在魔門一邊,到時候不打個你死我活怎麼可能?尤其是真人們即將回歸,到時候手持仙器都是仙台級的力量,數十柄仙器聯手,連神州浩土都有可能被洞穿。
像宜州各大家族勢力,現在都在迷惘着,看不清天下大勢,畏首畏尾。
那年輕人眉間帶着愉悅之情,嘰嘰喳喳笑道:“二哥,快看,寶物要出世了。”
藍衣青年眉頭緊皺,絲毫沒有欣喜之意,反而更加沉重,似乎想到了什麼。
年輕人更加欣喜雀躍,伸手抓住那藍衣青年的衣衫,歡呼道:“二哥,以我們盧家的實力,寶物出世,肯定是我們的,哈哈,看這異象,至少也是元神法寶。”
他看着藍衣青年緊皺的眉頭,突然聲音低了下來,納悶的問道:“二哥,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藍衣青年搖搖頭:“不對,不像是法寶出世,倒像是洞天現世。”
“洞天?洞天!”他突然臉色急變,絲毫不顧那青年,飛速接近七彩光芒之下的衆人,朝其中一個老人傳音道:“祖爺爺,趕緊回來,這不是我們能插手的!”
老人一愣,那年輕人繼續道:“祖爺爺,這是洞天現世,各大勢力都不會放過這機會,不是我們能參與的。”
老人眉頭緊皺,低聲道:“當真?”
藍衣青年點點頭:“是的,我在菩提寺見過一本古籍所載,洞天現世有世界之門,非仙台不得破,跟現在一模一樣。”
那老人皺眉想了會兒,這才嘆道:“洞天現世,必定有大宗師參與,各大宗門世家都會請出法寶,確實不是我們能參與的。”
“你們都走吧,我留在這裡就行,大劫已顯,想守着這一畝三分地當土財主是不可能的了。既然洞天在宜州現世,老頭子總要去拼一把,看看能不能給你們留下點什麼。”
藍衣青年閃過一絲急色,急速說道:“祖爺爺,不可,家族還要您支撐大局呢,機緣之事,萬不可篤信,得之我幸而已。”
那老人輕笑到:“無妨,老頭子雖然不成大宗師,但自問在宗師之中,也算出類拔萃。家裡你幾個長輩都已成宗師,有我沒我都差不多。更何況,老頭子壽元將近,不如趁現在拼一把。”
見年輕人張口欲言,老人伸出手搖了搖:“去吧,回家族去,跟你幾位長輩說清楚,他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這件事家族就別參與了,老頭子去看看就行。”
藍衣青年怔了一會兒,終於點點頭:“好!祖爺爺,若事有不諧,一定不要強求。那些元神法寶出手,沾之即死,就算您也未必逃的出來。”
老人呵呵笑起來:“放心吧,你祖爺爺我修爲不高,但活了一百多年,見識倒不算短,若事不可爲,肯定不會去送命的。”
“經宏,家族年輕一輩,有你這樣資質上乘之人,更是博聞強識,穩重成熟,我也放心的很。”
盧經宏重重點點頭,看了老人一眼,這才飛速離開。
將家族一羣湊熱鬧的醬油黨拉回來之後,盧經宏跟家族幾位宗師說明了情況,得到了家族的贊同,於是便徹底收縮人手,將戰場全部讓了出來。
盧經宏雖然見多識廣,又穩重成熟,但也不過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想了很久之後,又想到家族曾經的支柱,修爲最高的祖爺爺一個人留在那邊,糾結良久之後,終於一個人偷偷再次前往那七彩霞光升騰的山坳之中。
山坳離宜州三百里,以他不過初入神通的水準,這一來一回,差不多花了兩個時辰,原本應該是日上中天的山坳已經到了傍晚,紅雲覆蓋了天穹,夕陽西下,將山坳之中染成一片金黃。
由於怕人發現,盧經宏特意避開了山坳十里之內,遠遠的找了個山頭觀望着,以免被宗師察覺,想趁機混進去看看。
洞天現世,別說盧經宏,就算很多大派真傳,甚至聖子都沒見過,這種機會怎麼能錯過?
趴在山頭四處張望着,盧經宏的耳中,突然響起一陣歡呼之聲,他本能的轉過頭去,看向歡呼聲傳來的方向。
那沖天而起的七彩霞光之中,一個隱隱的洞口露出來,在霞光環繞下,只能看到幽深的洞口。
隨着衆人的歡呼之聲,那七彩霞光漸漸暗淡,洞口越來越清晰。當霞光徹底消散之時,一座無依無靠的洞門懸停在山坳之中。洞門之外,是詭異到沒有任何,卻與主世界融洽銜接的事物,環繞着洞天之門。
隱隱的靈氣從門中逸散出來,古樸的洞門之中,隱隱有無數畫卷不斷切換,只是無論如何專注,也看不清楚畫的到底是什麼。
道行天人能扭曲因果,先有果纔有因,不想人看到,就不會被人看到。
“難道要進去才能看到?”盧經宏心中剛閃過這個念頭,就見到人羣中一道身影急射而去,衝入那洞口之內,正是宜州有名的一位散修宗師。
洞口微微泛起波紋似的光芒,那人眨眼之間便如進了另一個世界一般,一切都不可再見。
山坳之中,衆人你望我我看你,皆是不明所以,呈現出詭異的短暫寂靜。半晌之後,方纔有一人道:“如此天象,自然有特異之處,不管各位如何,老朽是要進去了。”
然後他身子一動,就進入了洞口之內。其他人見狀再不猶豫,全數跟了進去。
盧經宏看了一會兒,只見衆人修爲上到知命宗師,下到鍛體菜鳥,全部都暢通無阻,顯然沒有修爲限制。
正動念間,突然全身如墜冰窖,寒意徹骨。然後他僵硬的擡起頭,看向頭頂上方懸浮的三道身影,大氣也不敢出。
其中那白色長袍輕聲道:“不過是爲王前驅之人,畫聖洞天,哪裡是進去的早就好的?”
鵝黃女子輕笑一聲:“那可不一定哦,剛剛可是有幾位跟着混進去了,他們未必拿不到好東西。諸聖氣度,非不得已是沒有性命之憂的。”
那裹在黑霧之中的魅惑男聲同樣點頭,看向白袍之人:“剛剛可是連你弟弟都進去了,你不趕緊走?”
白袍頓了頓,片刻之後搖頭道:“他不過是十地的水準,想成九天還差一點,這次讓他自己去吧。”
“也罷,看在你面上,若是遇到,我不傷他。”那黑霧之中的聲音笑道。
“戮師兄,他可是跟關明玉並稱,前些時日,兩柄仙器聯手還慘敗在那位關師弟刀下,然後追殺江納蘭十萬裡。說不定三五年之後,我們就要在元神上等他了,你可未必拿得下白師弟。”
聽見黑袍之言,那鵝黃色長裙女子捂嘴笑起來。
盧經宏腦中一片漿糊,最近鬧得沸沸揚揚卻不知何物的九天十地,就是自己頭頂上方的幾位麼?聽他們口氣,莫非都是元神真人,連能擊敗兩大宗師並兩柄仙器的關明玉都不是對手?
完了,完了,我竟然跑到了這些大人物腳下,天知道這幾位會不會看自己不順眼,給自己來上一刀。
盧經宏滿臉恐懼之色,只感覺眼前一花,一道全身血液瀰漫的身影就出現在自己面前,然後再一閃,就進入了那大門之中。
一聲壓抑的怒喝傳來:“江納蘭,你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