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刀意自祁秀山而起,磅礴浩瀚,撕開了虛空天地,壓制了一切光芒,如大日橫空一般,僅僅是一絲氣息就能擊碎普通仙台。
刀光深邃如夜空,明麗如星雨,帶着無窮的開闢之意劃開神州浩土,自混沌中瘋狂吸收着力量,然後投入道門七宗之上。
霎時間,七股同出一源的力量自神州浩土升起,每一道都是銀灰色劍光,凝聚起一座大陣,將天地間的一切都壓制在內。
“敵襲!”
豐州初陽山上,一道高亢的聲音猛然響起,仙陣瞬間勃發。
真陽劍感應到這股刀意鋪天蓋地而來,在這道刀光撕開虛空出現在無極門的瞬間便布好了仙陣,迎接向這恐怖的刀光。
僅僅半個剎那,刀光就已經橫跨了半個神州浩土,自祁秀山撕開虛空出現在初陽山上空,然後在天空中一轉,懸在了初陽山上方,直指仙天劍。
“嗯?是天河刀?”
這位九難真人一愣,片刻之後恍然大悟:“也就是說,宗門已經與道門各宗達成了協議,以後道門各宗將聯手對敵,天河刀是來支援我們的?”
他是純陽宗核心高層之一,自然知道道門七宗如今正在祁秀山會盟。
轉頭看去,整個神州浩土之上,一道刀光自祁秀山而起,分成七道力量盤踞於道門各宗之上,每一道都如天柱一般鋒銳,守護着刀下的土地。
“好深的自信,好大的魄力……”
他嘆息一聲,天河刀這般行事,是以一擊之力告訴神州浩土所有人,這裡,我罩着了。
這般魄力,就算是仙君也不敢如此,能有此底氣的,只有這一柄天河刀。
“魚生,你先看好宗門,我要去祁秀山一趟。”
嘆息之中,突然一個聲音在腦海中響起,讓這位叫魚生的九難真人一震。
“祖師,您離山了,萬一蜀劍閣來攻怎麼辦?真陽劍沒有真君執掌,不可能擋得住仙天劍的。”他急速說道。
“不用了,天河刀來了,蜀劍閣哪怕有仙君在世,也不會來攻的。誰敢來,就是打天河刀的臉,除非魔門早有準備,幾位仙君同時出手,否則只能看着我離開。”
話音落下,這位純陽宗祖師已經消失在了初陽山上。
與他同樣的,還有另外四位大能分別劃破虛空,法駕祁秀山之上。
“該死,是天河刀!王振陽那個老不死的已經去祁秀山了!”
蜀劍閣中,一柄仙劍發出尖銳的鳴叫,直指初陽山。但在龍伯之刀的壓制之下,卻絲毫不敢動作,眼睜睜看着純陽宗祖師振陽真君前往祁秀山。
“罷了,他回來的太突兀了,聖門短時間內很難集合起力量對抗他。”
他擡起頭,白鷺書院之上,一卷古書橫空而起,直指向自己所在的蜀山;爛柯寺中,一柄降魔杵與方桑國師氣機勾連;大利皇朝中,一位仙君與忘情道滅情劍主相對而立……
先機已失,要他雁西歸以一擊之力去對抗天河刀,絕無可能。至於王振陽,離開了也就離開吧。
頤都之中,神霄紫雷刀不斷顫抖着,白自在端坐未知的洞天深處,仙元流轉:“等我度過三災,自有與他一戰之時。”
他擡起頭來,遙遠的蠻荒之地,一位美的有些妖異的男子裹在黑袍之中,看向祁繡山中的馬尾辮,輕聲一笑:“他回來了。”
謖下學宮、禾州、懸空寺中,皆有年輕強者擡起頭來,然後再度沉默下去。
界夷山中,楚微微侍立於墨景雲身畔,突然輕聲說着什麼,然後見墨景雲點點頭,消失在界夷山中。
關明玉這才轉過頭來,看着抵達祁繡山的四位古老的道門強者,認真道:“晚輩關明玉,見過各位前輩。”
兩位第三劫仙君,兩位第二劫真君,再加上自己和還真觀的第二劫真君,道門七宗的最高層,全部來了。
“師侄無需多禮,若不是師侄出手,老道一把老骨頭,哪裡有機會離開初陽山呢?”
“好了,大家都是道門之人,何必如此見外?有話就直說吧。”
玄劍宗那位仙君同樣說道,性格比玉玄真君更加直來直去,連禮貌性的照顧都沒打,聲如洪鐘。
書記員安紅豆站出身來,將之前關明玉的提議再度道來。
“也就是說,關師侄的想法跟我們差不多,也認爲十二世家是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純陽宗振陽真君問道。
“我儒道佛三脈雖然有不和,但卻與魔門有道統之爭。而且魔門以殺起家,每一個殺出來的強者都戰力強橫,高層戰力比我們儒道佛都強,脣亡齒寒,我們三脈從太古至今皆是並肩對敵,自然無虞。”
十二世家之中,王孫兩家是儒道佛三脈鐵桿盟友,也是十二世家之首,中古兩位聖人血脈,代表着聖庭意志,衆人都未曾擔心過。
但除了王孫兩家之外,還有整整十家。
神州浩土之上,哪怕如今蜀劍閣叛變,真正算起來正道也還有一些優勢,臨海五州現在幾乎沒有任何魔門之人出現,宛若人間淨土。
可是一旦十世家叛變,那就代表着如今是正道一方的十柄天器加接近二十位仙台,站到了魔門一方。
這樣的壓力,瞬間就會將正道儒道佛三家壓垮,一來一去,縱然是臨海五州也保不住。
因爲禾州白家和岑州柳家就在臨海五州,到時候引來東方魔門幾派,剩下的魚龍道、爛柯寺和白鷺書院三派再強,面對如此壓力也不輕鬆。
東方有師範府,有玄陰殿,有東海水晶宮,再加上禾州白家與岑州柳家,轉眼間就會從五打三變成三打五的局面。
而這樣的情況竟然還算好的,魚龍道與爛柯寺足夠強,所以哪怕三打五也能最多居於下風,不會慘敗。
但其餘各宗就不同了,一旦孜州唐家叛變,那純陽宗就得以一擊之力對抗蜀劍閣和孜州唐家,頃刻間就是滅門之禍。
等魔門抽出手來,臨海五州淪陷也是早晚之事。
“關師侄所言甚是,但情況實際上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差。真要出現十家盡數叛變的情況,那白馬淨土和紫霄宮也肯定會出全力,抽出一半力量應對人間局勢,剩下的纔會看住元始魔宮。”
“三大皇朝肯定也要出全力,界夷山那位再強,也不可能一己之力硬抗不朽龍城和神州鼎,所以局勢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差。”
玄劍仙君輕聲說道,引得衆人一片沉默。
玄劍宗身處青州,至今還對璵山之上的謖下學宮抱有指望,不想七宗聯繫太緊。
而其餘宗門除了魚龍道外,卻沒有任何我能獨善其身的底氣。
實際上只要想想也知道,白馬淨土和紫霄宮兩大聖地,三大皇朝,再加上魚龍道這樣的強勢宗門,王孫兩家聯手,再差也能維持戰線。
而另外幾家卻不行,面對這種局勢,魔門打不下整個神州浩土,但是打下部分地方是肯定的,這些地方只有可能是儒道佛三脈中後面幾家的地盤。
除非他們轉投魔門,與魔門聯手掀翻正道。但實際上神州浩土就這麼大,資源就這麼多,他們這種後進場的只能喝湯。
所以他們盡皆沉默下來,不知道怎麼回答。
關明玉眉頭一皺,沒想到最大的問題竟然出在玄劍宗身上,他原本還以爲玄劍宗身在青州,面對白蓮教這強大的超乎想象的勢力會最先低頭呢。
白蓮聖女手持先天因果蓮胎,七八位大能當世,算起來甚至比魚龍道還強一籌,因爲魚龍道人是見光死,而先天因果蓮胎卻是能溝通因果之海的半天器。
可惜他算錯了,玄劍宗雖然毗鄰白蓮教,反而沒有任何壓力的模樣,讓關明玉不明所以。
他皺起眉頭,片刻之後反應過來,玄劍宗如此,是對青州璵山抱有期望。
璵山之上,是聖地皇朝之首,監督天下的謖下學宮!
他沉默下來,若是其餘宗門世家,自己應該能想想別的辦法。但謖下學宮,自己還是算了吧。
劍聖的力量還殘留在聖魔戰場,數聖洞天剛剛現世,鬼谷聖人洞天被通幽劍打開,畫聖洞天,儒道世界……
無數的所見都在匯聚成一個想法:“諸聖並沒有徹底歸去,依然能暗中影響世界!”
對謖下學宮,他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從玄劍宗本身下手。
那,只能這樣了!
他看向自己身上的東西,狠心之下,鬆手任其離去。
青州之上,一位美麗的不似人間的女子霍然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