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鄉情更怯,近家心更慌。
這一瞬,張赫彷彿變成了一個從未談過憐愛的純情小處男,心跳快的都快心律失常,心慌得都快心肌梗死。
此刻正是華燈初上之際,隔着明亮的玻璃窗,便能看到別墅內其樂融融的場景,爸媽都在家,老婆正滿臉慈愛的給懷中的孩子餵奶,爺爺也在,望着小重孫,滿布皺摺的老臉都快樂開了花。
堂上有爺爺,有爸媽,家裡還有漂亮的媳婦,膝下也有了可愛的孩子,這本該是一個極其和美的家庭,可就因爲自己的特殊,讓這個家庭多出了一分欠缺,多出了一分遺憾,這一瞬,張赫真想將肩上的責任統統扔掉,做回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早九晚五,天天陪在父母,陪着妻兒,像一個普通人一樣,過最普通的生活。
但奈何,有些事一旦開始了,便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只能一直向前,直到這天下再也沒有人能干擾自己,也沒有人敢爲難自己爲止。
隔着玻璃窗,看了好大一陣後,鼻子都忍不住有些發酸的張赫,方纔緩緩收回了目光,大步走向了家門。
大門沒鎖,輕輕一推,家的溫馨便撲面而來。
“爺爺、爸媽、淨顏。”
張赫忍不住發出了柔聲的呼喚,但衆人卻全都猛然愣住了,尤其是王淨顏,瞬間便忍不住淚流滿面了。
雖然此刻的王淨顏只是一個慈母,但曾經的王淨顏可是名副其實的警花,真正的鏗鏘玫瑰,王淨顏的堅強和淡然,張赫可是深有了解的,這天下,能讓王淨顏流淚的事情,可真不多。
望着淚流滿面的王淨顏,張赫忍不住感到了一陣濃濃的愧疚,也不由得感到了一陣心痛和憐惜,但再看爺爺,又何嘗不是眼角垂淚,唯有爸媽還能勉強保持冷靜。
望着老淚渾濁的爺爺,張赫的心就疼得更爲厲害,爺爺的眼睛已經不再明亮了,爺爺的背脊也不再挺拔了,爺爺的手腳也都不再利索了,但縱使如此,爺爺卻依舊在爲自己而擔憂,自己這孫子,做的實在太不合格了。
“爺爺。”張赫又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滿含愧疚的呼喚。
“赫娃子。”爺爺忍不住伸出了顫抖的右手,輕輕的摸了摸張赫的臉,顫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爺爺。”張赫忍不住鼻子一酸道。
但讓張赫沒想到的是,從小到大都被打過自己的爺爺,卻猛的扇了自己一巴掌,雖然不痛,但卻讓張赫不由得猛然一愣,可爺爺卻隨即便重重的拍了下茶几,放聲怒罵道,“你個小王八蛋,看我不打死你。”
爺爺怒了,確實怒了,但卻也有要給親家和兒媳婦一個交代的成分,兒媳婦差點流產的時候,爺爺可是在醫院的,那一分鐘,爺爺才真是怒髮衝冠,但更多的卻是心碎。
張赫是爺爺一手拉扯大的,他的性子,爺爺最清楚,若非真的有意外了,他是不可能那麼不負責的,那一瞬,爺爺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那一瞬,爺爺差點就沒了。
那一瞬,他們老張家可差點就絕後了。
爺爺的思想很封建,一直都遵循着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的古老傳統,在爺爺看來,老張家絕後可是天大的事情,更何況,在這天大的事情上又還加上了一個比天還要大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孫子出事了,唯一的孫子出事了,因此,爺爺徹底倒下了。
那一晚,爺爺可是被下了三次病危通知的。
幸運的是,爺爺一直還惦記着老張家的小重孫,憑藉着這股心念的支撐,爺爺方纔勉強支撐了下來,但就在那一晚,爺爺可是真的一夜白頭,他那原本只是花白的頭髮全都變成了滿頭的銀絲,而且,從那以後,身體便一直都不好。
萬幸的是,老張家的小重孫保住了,而且,時隔不久,失聯了半年多的孫子也終於有消息了,再加上何青盡心盡力的調理,爺爺的身體方纔又漸漸恢復了過來。
爺爺是個極爲重視禮節的老人,若非是隔代親,再加上張赫從小便吃了太多太多的苦,爺爺非得一腳踹死他不可,而且,還非得讓他跪着給岳父岳母認錯不可,也正因爲如此,爺爺方纔只是輕輕的扇了張赫一耳光,給親家和兒媳婦一個交代。
但打在孫臉,痛在爺心,從小到大都沒扇過張赫這個可憐而又懂事,而且特別孝順的孩子的爺爺,隨即又輕輕的撫摸起了張赫的臉,老淚忍不住再次滿眶而出。
張赫雖然楞了一下,但隨即卻也明白了爺爺的苦心,望着蒼老了十幾歲,而且還老淚縱橫的爺爺,張赫的心不由得如刀割一般疼痛了起來。
“爺爺,你先坐。”張赫攙扶着渾身顫抖的爺爺,微微用力,將其按在了沙發上,方纔轉頭望向了李謙和王萍萍,“爸媽,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李謙和王萍萍本就是良善之人,雖然都對張赫的不聞不問很是生氣,但更多的卻也是發自真心的擔憂,本來,李謙和王萍萍確實打算教訓張赫幾句,但既然親家公已經代勞了,而且,還教訓的那麼慘,李謙和王萍萍便也不好的再多說什麼了。
“回來就好。”李謙微笑着道,“快去看看你兒子吧。”
有了李謙的穿插,氣氛隨即變得輕鬆了下來,“淨顏,我回來了。”張赫大步走了王淨顏身旁,輕輕的摟住了王淨顏的香肩,讓王淨顏不由得一陣緊張,嬌軀一動,就讓正在幸福的享受着母RU的小寶寶頓時沒奶吃了。
“哇。”一聲嬰兒的啼哭徹底打破了最後一點緊張,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望着懷中的嬰兒,張赫又不由得感到了一陣愧疚,但更多的卻是憐愛和責任。
有人說,真正讓男人長大的便是成爲父親後的責任,這一瞬,張赫頓時便感覺長大了很多,彷彿一瞬間長大了十幾歲似的。
會哭的孩子有奶喝,所以,王淨顏趕緊又開始餵奶了。
“赫娃子,你這段時間都去哪了?”氣氛輕鬆下來,爺爺便忍不住滿是關起的問道。
去哪了?張赫頓時便忍不住浮上了一抹無奈的笑容。
這事情真沒法說,也真沒法說清楚,罷罷罷,眼見爲實,耳聽爲虛,今天正好大家都在,乾脆把事情挑明得了。
張赫並未急於回答爺爺,而是徑直浮上了空中,手摸着天花板,在客廳內迅速繞行了一圈,“爺爺,爸媽,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們,我不是普通人。”
望着漂浮在客廳中,凌空踏步而行的張赫,爺爺和爸媽頓時便被驚呆了,眼睛等得比牛眼還大。
既然攤開了,那就乾脆好好解釋一番得了,“爺爺,爸媽,你們跟我來。”說話間,張赫隨即便率先衝出了客廳,爺爺和爸媽也在滿臉震驚中緊隨而出。
“爸媽,我先帶你們去飛一圈好了。”說話間,也不等爸媽開口,張赫便一手抓着李謙爸爸的肩頭,一手抓住王萍萍媽媽,瞬間掠上了千米高空。
高速的飛掠,驚呆了李謙和王萍萍,但在短暫的震驚過後,便是兩聲恐慌的尖叫,可尖叫過後,兩人卻又變得興奮不已了起來。
望着身下的萬家燈火,看着美輪美奐的江陵夜景,感受着耳旁呼嘯的風聲,兩人都不由得感到了一陣如夢似幻之感,生*玩的王萍萍媽媽,更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聲興奮的尖叫,彷彿在坐過山車一般。
就連成熟穩重的李謙爸爸,也都忍不住發出了一陣陣爽朗的大笑。
緊張刺激,但更多的還是興奮,可還沒等兩人盡興,張赫便以帶着兩人在江陵上空飛了一個來回,穩穩的落在了地面上。
“爺爺,我也帶你去飛一圈吧。”
不等望眼欲穿的爺爺開口,張赫隨即便一把抱起了爺爺,徑直掠向了高空,但唯恐爺爺被嚇出神馬毛病來,張赫可不敢提速很快,飛的很慢。
爺爺也被震驚了,但和王萍萍媽媽的緊張刺激不一樣的是,爺爺卻瞬間想起了神仙。
難道我孫兒是神仙?爺爺忍不住無比興奮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