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莉和葉安民兩個人聊天的時候,車子行駛到了海闊路的中段比較繁華的地方,這個地方人多、車多、而且亂擺攤的人也多,這路又是老舊的路,十分的狹窄,葉安民根本不敢開快車,車的速度慢得很。可是就這慢得很的車速,此刻竟然出事了。
一個少年撞上他的車了,瞬時倒在地上了。
看到這摸樣,葉安民嚇了一跳,他趕緊剎車了,一瞬間兩個人都傻眼了。好一會兒,兩個人才回過神來。這絕對是碰瓷,只是沒想到碰瓷的竟然是一個孩子。
“撞人了,撞人了,撞人了……”
“這是誰的車啊,撞人了……還是一個孩子。”
“撞人了,還不下車,難道想要逃逸嗎?”
“下車,下車……”
不一會兒,葉安民的車子就被路邊的羣衆包圍了。葉安民對李莉說道:“哎,早就知道海闊路這條舊街亂,沒想到亂成這個樣子,一個小小年紀的孩子,竟然學會了碰瓷。”
李莉說道:“下車吧,你看外面的羣衆都憤怒了。”
葉安民對李莉說道:“那些憤怒的羣衆,很多都是被旁邊的那兩個傢伙唆使的。”
隨着葉安民的眼光看過去,在羣衆當中站着一男一女,這兩個人看起來不過是三十好幾的樣子,剛剛那些說葉安民的車子撞人的話,就是這一男一女挑頭叫起來的。他們這嚷嚷,馬上就讓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也跟着義憤填膺起來了。
“下車吧,否則的話,你的車估計真的挨砸了。”李莉說道。
葉安民當下下車了。
他看來一下地上躺着的孩子,這孩子躺在地上,雙眼緊閉,一副被葉安民的車撞得不輕的樣子。
“撞人了,你想要逃逸嗎?”那個男的跑了過來,當下一把抓住了葉安民的衣領,十分氣憤地罵道。
“放手。”葉安民對那個男的說道。
“放手,你就跑了。”那個男的說道。
葉安民冷笑地從懷裡拿出了警察證,然後說道:“我不會跑的,我是警察,你們跟我去一趟警察局吧!”
看到葉安民拿出來的警察證了之後,這個男的臉色變了變,十分的難看,突然間他鬆開了葉安民的手,轉身就快速地跑掉了。
那個女的看到那個男的跑掉了之後,她發現葉安民看着她,她的臉色也變了,她轉身也跟着跑掉了。
“怎麼回事啊?”
“對啊,那個男的爲什麼跑了?”
“那個女的也跑了,到底怎麼回事啊?”
一時間,不少人都明白不過來,紛紛議論起來。
“碰瓷,碰瓷……跑掉的那兩個人和這個故意倒在地上的孩子是一夥的。他們是想要碰瓷敲詐啊。”
“哈哈,沒想到遇到了警察,所以趕緊逃走了。”
“活該,這碰瓷的人,最討厭了。”
明白過來的人,都知道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開始議論開來了。
“大家都散開吧!”葉安民說道。
不少圍住葉安民車的人散開了。葉安民低下身子,看向躺在他車頭前的少年說道:“你也起來吧,你同夥跑掉了。”
那個少年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向葉安民,然後用右手支持着身體爬起身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血色,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十分的木訥。
他站起身來了之後,捂住了左手的關節處,就要離開。卻被葉安民拉住了。葉安民當警察那麼多年,還是有一點眼力的,他能夠感覺得出這個少年很不對勁。他的左手似乎真的有問題。
“你幹什麼?”被葉安民拉住了右手的少年,有些不高興地看向葉安民問道。
“你碰瓷,難道就這樣放你走了嗎?”葉安民說道,“跟我到警局去錄口供吧!我不會放走一個壞人的。”
那個少年愣了一下,他低下了頭。此刻他就算想跑也跑不了。因爲葉安民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右手。葉安民打開了車門,然後將那個孩子塞進了車,接下來就關上了車門。
關上了車門之後,葉安民就到了駕駛座上開車離開了。
“把自己的手弄斷,然後再出來碰瓷,你看看你的手都腫成什麼樣子了。不疼嗎?”李莉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少年的左手關節處,已經浮腫起來了,他臉色之所以那麼蒼白,就因爲手臂的疼痛。
“我……”少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低下了頭,不再說話了。
“他估計是慣犯了,對這樣的人,李莉你根本不用憐憫他,被他碰瓷敲詐的人,那才叫可憐呢!”葉安民說道,“有些人辛辛苦苦做了一輩子,就被這樣的人敲詐一次,幾乎要傾家蕩產地跳樓自殺了。”
“我沒有那麼壞。”少年忍不住說道,“我只會問他們要三兩千塊就夠了,最多也就是三萬而已,不會讓他們傾家蕩產的。”
“嘖嘖嘖……最多三萬,你好意思說三萬,你知不知道,這縣城的一個小小的公務員的工資是多少?一年也就是兩萬五而已,你呢?你一次性就敲詐了別人一年的工資,你讓別人怎麼活?”葉安民忍不住罵道。他當年也看到過有人因爲碰瓷弄得家破人亡的,因此他這一輩子最痛恨碰瓷的人了。
李莉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碰瓷,會讓多少無辜的人被害死?你說的最多三萬,那可能是一家四口一年的開支了。你會害得別人家破人亡的。”
“我也不想的。”少年聽到這話,頓時臉紅了,他連連搖頭說道,“我不想的,我不想的,都是他們讓我做的,他們讓我做的……”
“他們是誰?”李莉問道。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我……嗚嗚嗚……”少年說道這裡,竟然十分委屈也十分害怕地哭了起來。
看到他哭了,葉安民和李莉兩個人相互看一眼,然後搖了搖頭。這個少年還是太嫩了,這一點點問話也能夠將他問哭了,看得出來,他的心裡能夠承受的壓力真的很低。或者說,他的內心實際上也是很傻的,很善良的,這樣的人最容易被人利用了。
李莉打開了包,拿出了一包紙巾,拆了紙巾就將其中一片紙巾遞給了少年說道:“別哭了,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將事情的真相告訴我們,我們兩個都是警察,我們會幫你的。”李莉安慰道。
那個少年用紙巾擦乾了眼淚之後,看向李莉問道:“你們真的不抓我去坐牢嗎?”
“只要你犯事不是很嚴重,你不是這個碰瓷的詐騙集團的首領,你就不用承擔很大的法力責任,估計是不用坐牢的。你說說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李莉對那個少年說道。不知道爲什麼,李莉內心竟然同情這個少年了。
少年說道:“我今年去年剛剛初中畢業,我哥也剛剛高中畢業,他考上大學了,我家裡沒有多少錢,送不起兩個孩子上學了。爸爸讓我們兄弟兩個抓鬮,誰贏了就送誰上大學。我不想讓我哥哥讀不了大學,我就偷偷跑出來了。”
“我到了縣城,找到了一些事情做,先是幫人送牛奶,然後又幫人送快遞,可是這些都賺不了多少錢。”
“今年春節剛過過,我回家的時候,發現我媽媽生病了,病得很嚴重,我哥哥在外地讀書,因爲回來的車費太貴了,他捨不得回來,就在他們學校附近打工了。賺下個學期的生活費。”
“我賺到的錢,都不夠給我媽媽看病的……因此我就打算另外找一份好一點的工作,可以賺更多的錢,給我媽媽看病。”
“有一天我在路邊的貼的招工啓事上,看到了有一份工作,月薪是三千多的搬運工,我就去應聘了。結果,就遇到了那羣人。他們見到了我之後,和我說了很多,他們未來賺大錢的想法,給了我很多對未來的希望。”
“當天晚上,他們把我灌醉了。我被他們灌醉了之後,稀裡糊塗地和他們組織裡的一個女孩子睡在一起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那個女孩子一直在哭個不停,嚷嚷着要告我強姦罪。”
這個少年說到這裡,臉色變得緋紅了,他對那天的事情還真的不太清楚啊,只是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睡着一個全身清潔溜溜的女子,這真的讓他很難爲情、也很茫然。
“後來呢?是不是他們那羣人拿了你和那個女子的裸v照,說如果你不聽話,就用這照片告你,告你強姦啊?”李莉忍不住問道。這些手段,她當警察那麼多年了,自然見識得多了。
少年點了點頭,他說道:“我很害怕,我害怕我坐牢了,那我媽媽怎麼辦?她肯定會因爲我坐牢的事情,她更加擔心了,到時候……我一想到這個,我就害怕,我一害怕,就只能夠答應他們了。”
“他們說,只要我乖乖聽話的話,他們不會虧待我的。否則的話,他們會給我好看,還說會打死我。”
“我當時害怕極了,真的只能夠答應他們了。”
少年此刻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心裡還是有說不出來的害怕。他真的後悔了,要是他不按照那個招工小廣告的去找他們的話,肯定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李莉問道:“他們讓你做什麼了?就是打斷了你的手,讓你碰瓷,那麼簡單嗎?”
少年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那羣人開始並不是讓我做碰瓷的。他們讓我背一個書包,冒充貧困大學生,在路邊乞討。”
“不過,可能是因爲這樣的騙子太多了吧,我連續乞討了七天,每天拿到的錢都不夠他們交給我的任務,他們要求我每天至少乞討一千元,否則的話,他們就不給我飯吃,還會打我。”
“我連續七天乞討,結果每天都只能夠得到一百多塊而已。”
少年說完這話,低下了頭。他真的不合適跪在路邊,當乞討者,每次他乞討的時候,都會將頭低得不能夠再低了。
“後來他們嫌我笨,就不讓我當乞討者了。他們又擺了一桌酒席,將我灌醉了之後,趁着我睡着的時候,將我的手打斷了,然後讓我當碰瓷的。他們就當託。”
葉安民問道:“你們一共騙了多少人?”
“今天是第四天。”少年說道,“第一天,我第一次碰瓷,十分的緊張,根本不敢上去撞那些車,是他們將我推出去的。我差點被車撞死。那個司機忙着趕路,又看到我的手傷了,他覺得晦氣,就給了一千多塊錢將我打發了。”
“因爲我是被他們推出去的,因此我第一次碰瓷,真的受了很重的傷,我當時真的幾乎站不起來,我的膝蓋……你看……”少年說完就將自己的褲腳給撩了起來,他的膝蓋上面有着很重的傷痕,傷痕表面上看起來雖然結疤了,但是腫得老高。
葉安民說道:“你都被他們這樣子對待了,你還傻啊,不會跑啊?”
“我根本沒有機會跑。”少年無奈地說道,“我的腳受傷了,而且我的手也傷了,我如果逃跑的話,那麼我都不知道我能夠到哪裡去?我沒有錢治療我的傷,我的媽媽又病了,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我只能夠跟着他們。”
“接下來的兩天,我又被他們繼續利用。”
“今天這次碰瓷是我主動的。因爲我看到你的車速很慢。我就算碰上去,也不會受傷的。結果就被你給抓住了,他們也跑了。”
少年說完這話,十分的傷心,他說道:“警察叔叔,你能不能不抓我啊?我發誓,我以後在也不當碰瓷的騙人了。”
“那些人住在哪裡?”李莉問道。
“我如果告訴你們,他們住在哪裡,你們是不是就不抓我坐牢了?”少年追問道。
葉安民馬上說道:“只要我們抓到了主犯,你這個從犯,自然就不會被抓去坐牢,你還有戴罪立功的機會。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句話,你聽過?”
少年低下頭說道:“聽過。坦白從寬把牢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這句話是他在那些人的嘴裡聽來的,那些人教育他,如果被抓了,絕對不能夠坦白,否則的話,肯定會被抓去坐牢,而且還不只是一兩年而已。
聽到少年這話,李莉忍不住笑了,她說道:“我如果是你,我就坦白,否則的話,你馬上就被抓去坐牢。你連戴罪立功的機會都沒有。”
“我帶你們去他們住的地方,你們一定要抓住他們。”
“好。你指路吧!”
在這個少年的指引之下,很快的,葉安民就駕駛着車離開了縣城,上了二級公路了。
“他們不住在縣城裡?那你們平時是怎麼出來行騙的?”李莉問道。
少年說道:“不住在縣城裡。因爲縣城租房子很貴,而且沒有獨門獨戶的,我們做什麼,鄰居都知道,所以我們的頭說了,要租房子就住在偏僻的地方,比如說廢棄的倉庫,或者是路邊違建的、準備拆遷的房子裡。我們平時出來,都是由一輛麪包車搭載我們去的。”
看得出來,這個騙子團伙的老大還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懂得隱蔽性。
“問了你那麼久了,你叫什麼名字?”李莉問道。
“我叫朱安純。朱元璋的朱,安全的安,單純的純。”少年說道。
“這名字……呵呵,還真不錯。”李莉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後說了這麼一句。又是豬,又是鵪鶉的,怪不得那麼容易被人利用。豬和鵪鶉,那可是一點智慧也沒有的。
“朱安純,那夥人一共多少人?”葉安民問道。
“加我在內,一共十二個人。”朱安純馬上說道。
“人數還挺多的啊。”葉安民說道。一個犯罪團伙,有十二個人,這算是多的了。
“不多,就四組,每三個人一組。”朱安純馬上說道,“他們本來有二十個人的,有八個人,因爲分贓不均的問題,昨天晚上就離開了。”
朱安純說完這話,不由指着二級公路上,路邊的一棟剛剛建好沒有多久,既沒有批灰沙水泥,也沒有貼瓷磚,樓上的柱頭還有鋼筋裸露,紅磚的三層農家違規建築物說道:“就這裡,我們就住在這裡。”
看了一下這個建築物,除了樓下的大門是木板顯得比較結實之外,就連窗戶什麼的,都是用水泥袋給暫時封上的,這樣的建築物還沒有完全建成,在這裡暫時歇腳,還真的很不錯。
葉安民忍不住說道:“你們騙子頭,還真會選地方,這棟房子的租金不貴吧?”
“我不知道。”朱安純說道。
“你在車上看着他,我到裡面去看看。”葉安民把成停在了路邊,然後對李莉說道。
李莉說道:“還是我去看看吧,你在這裡看着他。”
葉安民馬上說道:“這怎麼行?你是女的,我是男的。我怎麼能夠……”
“你打不過我。”李莉說道,“放心好了。”不知道爲什麼,李莉感覺今天的事情有一點太順利了,這個叫做朱安純的少年,怎麼被他們說幾句,就那麼自動自覺交代,就連去警局都不用了。
這件事情真的透着怪異,她不想讓葉安民冒險,因此提出來了,讓她去。因爲她比葉安民的武力值高太多了。如果有什麼突發的事情,她也能夠沉着應對。
“裡面應該沒有什麼人了,除非有人提前回來。”朱安純說道。
“少廢話,你在車裡好好呆着。”李莉說完這話,就打開了車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