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某一間豪華的酒吧內。
白俊毓看着手中的邀請函,心裡不知道作何感想。他是異類,沒有錯。他是一隻吸血殭屍也沒有錯。可是他並不是一隻喜歡殺戮的殭屍。他這些年來,爲了保護京城的異類,也算是諸多算計的。
可是就算他諸多算計,卻也沒想過當什麼妖怪和異類們的頭頭。可是這段時間,京城附近的妖怪和異類們,死傷慘重。剩下的一些妖怪和異類們,也有一種人人自危的感覺了。因此竟然在幾個妖怪的提議之下,打算建立一個“異者聯盟”,他竟然成爲了衆望所歸的盟主的候選人了。
“成爲妖怪們的頭頭,這不是你想要的嗎?”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從白俊毓的身後走出來,對方開口就用一種嘲笑的口吻問道。
白俊毓不用回頭,就從這語氣當中聽得出對方是什麼人了。他說道:“我從沒有想過當什麼頭頭。這些年來,我所作所爲,也不過是想要一個平衡罷了。如今這份平衡被打破了。一旦妖怪結成了聯盟,很有可能,會越走越遠。到時候,有可能會做出傷害普通百姓的事情。這不是我想要的。”
他這些年來一直都是以人類和妖怪們的中間者自居的。他不主動去殺戮一隻妖怪,當然也不會去主動去傷害一個普通人。說白了,他的手實際上沾染到的性命並不多。
“你既然知道了,那就更應該去做這個妖怪聯盟的頭頭。”對方說道,“這樣子,至少可以避免無謂的犧牲和殺戮。”這個人竟然走到了白俊毓的面前,堂而皇之地就和白俊毓對坐,而且還很不客氣地喝着白俊毓放在吧檯上的那些好酒。
“你說得容易。”白俊毓說道,“如果這個頭頭真的那麼容易當的話,我也不會那麼愁眉苦臉的了。何況,我感覺,這一切像是一個圈套。”
“圈套?什麼圈套?”對方問道。
“這段時間,帝都附近的妖怪和異類,莫名其妙地被襲擊被殺害。基本上都沒有生還者,就連他們的家人也都一併被殺,你難道覺得這件事情不蹊蹺嗎?”白俊毓問道。
對方冷笑地說道:“據我所知,被殺掉的那些妖孽和異類,基本上都是血債累累的。”
“他們也許曾經做過不少血債累累的事情,可是如今都已經安於生活,和普通凡人沒有什麼區別了。”白俊毓說道,至少他知道的那幾個被殺的妖孽確實是安定下來了,不再做出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來了。
“欠下的債,總歸是要還的。”對方說道,“對那幾個妖孽被殺,我覺得沒有什麼。我想着,八成是當年被他們傷害過的人,害死過的人的後人,找到了一個很厲害的人,讓他那個人幫着報仇。”
“你似乎很支持這場殺戮。”白俊毓感覺到了這個人的話語當中的不善和不屑,他忍不住說道,“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係吧?”
“我的修爲還不足於殺戮那麼多個妖孽不留下痕跡。”對方說道,“雖然我也很想殺戮那些妖孽,但是修爲不允許。”
“那你今天到我這裡來做什麼?”白俊毓看向對方問道。
對方說道:“我來這裡,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情。就是蜀山派最近有一個很厲害的女弟子下山了。也許,她就是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也不一定。”
說話間,這個人就從身上掏出了一張照片,扔給了白俊毓說道:“這照片是她六年前的了。六年前,她被收入蜀山爲弟子,六年之後,她的修爲就到了築基,又闖過了蜀山的下山大陣,據說是全身上下沒有受到一點傷害從蜀山走了出來的。”
白俊毓拿過對方遞過來的照片,仔細地看了一下,然後說道:“很漂亮,也很年輕的一個女孩子。她六年就能夠達到築基了,看來這蜀山派還真的是慧眼識珠。你將這個女孩的照片給我,是想要借我的手殺了她?你擔心她成爲你崑崙派的心腹之患?”
對方聽到白俊毓這話,一時間,忍不住哈哈大笑地說道:“我會怕她成爲我的心腹之患?她的資質雖然不錯。不過,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嗎?木秀於林必遭風折嗎?我告訴你這件事情,不過是想要提醒你,如果遇到她的時候,你最好小心一點。這個女孩子的手段不比往日你見到的那些蜀山弟子。她有一個靈寵,這個靈寵十分的詭異。”
聽到這話,白俊毓笑了,他說道:“我明白了,你肯定是和這個女孩交過手了。是不是輸了,如今到我這來,是故意攛掇我去爲你出頭報仇。你真的當我是傻子嗎?”
“你不是傻子。”對方說道,“我的話說到這裡了,就此告辭了。我還有事情要回師門一趟,但願我下次下山的時候,你還是活着的。沒有被殺死。”
對方說完這話,隨即就站起身來了,轉身就離開了。
那個人心裡明白,白俊毓是很聰明的人,因此他不能夠對白俊毓有多少的隱瞞,因此他最好的辦法的就是將他知道的都告訴白俊毓,不作絲毫的隱瞞,甚至還要故意多做一些事情,讓白俊毓有了遐想才行。
白俊毓是一個很敏感的殭屍,他雖然不主動去害人,可是他也不會允許有危險留在他身邊,他肯定會主動去找那個叫做林明紅的蜀山弟子的。這個蜀山弟子是一個嫉惡如仇的女子,她看到白俊毓主動找上門來的話,必然會將這個人看成是妖邪,到時候必然會有一場激鬥。不論結果如何,肯定會有一死一傷的結局的。
至於是誰死,這都不重要。反正死的人不是他就可以了。
天朝南部濱海市的一個小縣城裡。
林東平正抱着他的兒子林夕坐在文化公園裡的長椅上,他的這個兒子雖然只有六歲,可是十分的調皮,是一個很好動的孩子。不過,這個孩子是一個讓人省心的孩子。他生養了三個孩子,就這個孩子最讓他省心了。從出生到現在,基本上不生病的。而且走路說話什麼的,都是最快的。
最誇張的是,他才六歲就會加減乘除法了,還將《三字經》《弟子規》之類的書都背出來了,現在他正在讀《唐詩三百首》,估計沒有多長時間,他的這個兒子也能夠將這些背出來。
按理說兒子如此聰慧,如此伶俐,如此省心,他應該高興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此刻他高興不起來。
“爸爸,爸爸……”就在林東平發呆的時候,他旁邊坐着的林夕用手推他的肩膀叫道,“你看,你看……哪裡有一個姐姐,那個姐姐好厲害,在天空飛!”
林東平擡頭看向兒子手指的方向,那是一片蔚藍的天空,天空沒有半朵雲彩,在蔚藍的天空中空無一物,哪裡來的什麼姐姐在飛?他用手摸了一下兒子的頭說道:“小夕啊,這天空沒有東西啊,哪裡來的什麼姐姐在飛呢!”
他的這個兒子總是莫名其妙地指着空氣或者是空無一物的地方,對他說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有些時候,兒子描述出來的東西,讓他吃驚,讓他不得不信他的兒子看到一些不該是他看到東西。
“真的有一個姐姐在飛啊。那個姐姐站在一把劍上飛,她長得很漂亮,爸爸,你看嘛,我沒有騙你。”小夕激動地抓住林東平的手說道。他不明白爲什麼他能夠看到的東西,他的爸爸和媽媽就是看不到,不僅如此,他身邊的其他的小朋友,甚至老師也看不到的。這讓他感覺到很氣餒。有些時候,還有些人在置於他說謊話,可是他真的沒有說謊話,他真的看到了。
林東平早就不是當年的那個林東平了,他的心裡確實不得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一些是無法用科學去解釋的東西了。
“小夕,乖……”林東平將小夕抱在了懷裡,然後溫柔地說道,“小夕啊,以後你看到什麼,不要說出來,否則的話,你會沒有朋友的。”
“爲什麼?”小夕不解地問道。
“因爲有些東西,你看得到,可是有的人是看不到的。像爸爸這樣的人是看不到的。”林東平摸着小夕的頭,溫柔地說道。什麼時候,那個暴躁的爸爸,此刻竟然也變成了一個慈愛可親的爸爸了。
“爲什麼爸爸你看不到?”小夕不解地看向林東平問道。
林東平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道:“只有像小夕你這樣聰明和善良的小孩子才能夠看得到的。爸爸老了,而且不聰明,所以就看不到了。”這個答案應該可以糊弄過去了。小孩子,總是很很好糊弄的。
聽到林東平這話,小夕時候明白了什麼,不由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明白了。那爸爸,你小時候看得到嗎?”
“爸爸小時候啊……也看不到,因爲爸爸不夠聰明。”林東平很是無奈地說道。
小夕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只有聰明和善良的人,纔看得到。”
“是的。”林東平說道。
“那我以後知道了。”小夕說道。
“因此你不能夠告訴別人,你看得到他們看不到的東西,因爲這樣子的話,別人就會覺得他們不夠聰明,也不夠善良的。他們會不喜歡你的,你知道嗎?”林東平看到兒子這略懂了的表情,他立即說道。他不能夠讓別人知道他的兒子和別人的兒子不同。
林夕不解地問道:“爲什麼?”
林東平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他沉默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竟然和林東平坐在同一張椅子上了。那個年輕人說道:“人總是會不喜歡那些和他們不同的人。你能夠看到他們看不到的東西,他們就覺得你比他們聰明,你比他們善良,這一來,他們就顯得愚蠢了。你覺得他們會高興嗎?”
林夕有些不解地擡頭看向這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露出了天籟一樣的微笑,這樣的微笑讓林夕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耀眼,就想擡頭看向太陽的時候的那種耀眼,他看不清楚這個年輕人的臉。他只能夠看到那天籟一樣的笑容。
林東平也轉過頭去看這個年輕人,同樣的,他也只能夠看到對方的笑臉,卻也因爲對方的笑容太過燦爛了,使得他看不清楚對方的容貌。
“大哥哥,你的微笑真好,我們老師說了,微笑就像向日葵一樣,你比向日葵還要好看,你的笑容就像是天上的太陽。”林夕忍不住伸手去摸對方的臉,可是他的手沒有接觸到對方的臉,就被林東平抓住了。
林東平感覺到這個年輕人不一般,他不會讓他的兒子做出什麼危險的舉動來的。他當下說道:“小夕,不要那麼沒有禮貌。”
“沒事。”年輕人說道,“弟弟摸哥哥的臉是很正常的。”
聽到這話,林東平呆了一下,然後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小弟弟摸大哥哥的臉很正常,我又不是美女,不準男生碰。”對方說道。
林東平愣了一下,再次看向旁邊的這個年輕人,他還是沒有怎麼看得清楚對方的容貌,因爲對方的笑容太好了。他說道:“小孩子,不能夠讓他從小到大就沒有規矩,否則的話,以後的話很難管教的。”
“哥哥,你叫什麼名字?”林夕的手抓住了年輕人的衣袖,輕輕地拉扯,柔聲問道,“我叫林夕。我爸爸說我是聰明和善良的孩子,你呢,你是不是聰明和善良的孩子?”
“我的名字麼?名字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代號罷了。”年輕人溫柔地說道,“如果你要叫我的名字的話,你就叫我哥哥好了。至於我麼,我自然也是聰明和善良的孩子。你能夠看到的我,我也能夠看到。”
“真的?”林夕一聽立即高興地叫道,“我就知道,還有人和我一樣。爸爸,你聽,哥哥也可以看到我看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