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時分,觸到海平面的夕陽將夢幻的霞霧披到西西里白日的炎熱已被涼爽的海風吹散,街道上處處可以看到情侶們的身影,當然也包括公園在內。
一頭大約一歲的哈士奇幼犬在女主人的好意下被允許自由活動,在公園的草地上肆意翻滾嬉戲着,不知不覺就遠離了主人的視線。來到一處灌木叢的小傢伙,突然對某種東西產生了好奇,那是一隻人手,從灌木裡伸出來,不過卻一動也不動。
感到好奇的它走了過去,先試探着聞了聞那手的指尖,跟着伸出舌頭舔了舔,見那隻手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有些懊惱的小傢伙不禁壓低身子,呲牙發出陣陣低吼,隨即一口咬了下去。
但就在這時候,那手突然卻有了動作,向前靜止不動的五指,彷彿毒蛇般猛然襲向它的咽喉!小傢伙根本來不及發出一聲嗚咽,就被那鐵腕給捏住脖子,然後飛快地被拖進了灌木裡面。
然後,除了幾片落葉從灌木飄落到草地外,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似的……
“沃特羅斯!你在哪裡?沃特羅斯!”
二十分鐘後,公園裡響起焦急的女聲,久久不見愛犬歸來的女主人沿着小道尋來,她的聲音當然也傳到了就在灌木叢裡的小傢伙耳中,不過即使如此,沃特羅斯也只能搖搖尾巴,發出低沉的嗚咽。
一雙半溼的破襪子綁在它的嘴上,那夾着海水腥味的惡臭幾乎將它地嗅覺連同神經一併麻痹,手腳也被衣服撕成的碎布給綁住,絲毫也動彈不得。完全不明白自己爲何會遇到這種事情。沃特羅斯努力瞪大眼睛看着遠處的陌生人,就是他把自己給捆起來的。
當然它也不是沒有反抗。事實上,它原本也是一頭頗有惡名的兇犬,然而不知爲何,一和那雙野獸似地兇瞳接觸。沃特羅斯的鬥志便像烈日下地水漬般迅速消融,現在也只能躺在地上無助嗚咽。
“……不要這樣看着我。是你先咬我的,我只是正當防衛而已。”注意到沃特羅斯哀求似的目光,奕豪就像要說服什麼似的分辨着,此刻他腳下已經擺好了整套燒烤的架勢,而且火也已經升了起來。
“好了,接下來……”奕豪起身向沃特羅斯走來。眼睛中閃着爍爍兇光。“小傢伙,弱肉強食是老天爺定下的規矩。所以不要怪我啊!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地肉,保證不會浪費下一根骨頭。”
奕豪雙手合十向沃特羅斯拜了拜,然後取出一枚呈天梭,朝左右瞅了瞅,跟着猛地揮下。“你就……安心地去吧!”
咚!
然而。下一瞬間響起的卻並不是小傢伙地慘叫,而是彷彿某種鈍器的敲擊聲。而在聲音響起的兩秒後,奕豪的身子晃了晃。跟着向旁邊傾倒,在迅速墜入黑暗的視界中,看到一高舉着石頭地倩影……
……
一小時後,在某間別墅的餐廳裡,奕豪已經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褲,不顧頭上纏着重重紗布地事實,對着滿滿一桌飯菜展開了兇狠的廝殺。
“你說抱歉?(右手抓起雞腿)沒這回事啦!該說抱歉的應該是我纔對(一口咬下去)……其實就是被小傢伙咬了一口而已,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再咬了口左手的麪包)……我怎麼也不會想把它烤着吃得(咀嚼三秒鐘)……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們……唔咳咳!(一口乾掉旁邊的冰啤酒)……啊哈!總算是活過來了!這才叫大難不死啊!”
坐在桌對面的是一位陌生的男子,灰白的頭髮和眼角的皺紋都顯出他中年偏右的年齡,不過全身上下,由領結到鬍鬚都收拾得一絲不芶,再加上那沉穩而優雅的儀態,實在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電影裡常常出現的那種老紳士典型。
“是、是嗎……”此刻面對客人超乎想象的表現,老紳士也不禁顯得有些呆滯,看了看奕豪面前重疊的餐盤,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菜餚,然後輕輕嘆了口氣,並朝侍立左右的四位女子擺了擺手。“科倫薩,把我的那份收起來吧……”
“好的,先生。”右邊的那位黑髮女子站了出來,以熟練而優雅的動作把他面前的菜撤了下去,並換了一杯加了檸檬片的紅茶端上來。
正在用餐的奕豪這才注意到,眼前這四位女子都相當年輕,並且都有着水準以上的美貌,整個用餐過程中她們就安安靜靜的侍立在餐桌兩旁,簡直就像受過專業訓練的侍女……如此推測起來,眼前的老紳士或許是一個相當富有的主。
“嗝!”長長打了一個飽嗝,奕豪隨即結束了用餐,而餐桌上亦再沒有剩下任何食物。他轉頭看向老紳士,向他表達着感謝的心情。“不過話
,格雷佛先生,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遇到會說漢語的人了啊!一時間我還以爲會被送到警察局裡呢……”
“關於這件事,是倫娜太沖動了,請允許我代表她向您表示歉意,鐵先生。”老紳士站起來,誠懇地向奕豪低頭致歉,不過那態度似乎有些過於慎重了。
“不,沒事的,格雷佛先生,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麼,再說那時候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不如這件事就此過去了吧?”奕豪嚇一跳似的站起來,慌慌張張地擺着手。
那時候他被那叫倫娜的姑娘用石頭敲翻在地上,而醒來後便到了這棟別墅裡面,然後見到了這位自稱“雷登?格雷佛”的老紳士,接着便受到如此盛情的款待,就算再有什麼怨氣也早就煙消雲散了,更何況他做賊心虛的成分還多一點。
“哦,龍的傳人就是心胸寬敞,我欣賞你,奕豪。”就像大部分學漢語的外國人一樣,雷登的漢語也帶着濃厚的地方風情,不過卻能讓人感覺到其中的誠摯,奕豪自然就對這位老紳士生出好感。
“格雷佛先生,其實我在想……”奕豪將目光移到那四位侍女的身上,那叫倫娜的女子就站在左邊的位置,不過這卻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若是侍女的話,主人就沒有如此道歉的必要啊……“倫娜小姐,她是您的女兒嗎?”
“倫娜?”雷登愣了愣,跟着卻搖頭失笑。“不,她是我的妻子。”
“妻……妻子?”奕豪彷彿捱了一錘似的,愣愣地看着雷登。光是從外表上看,這兩人就有差不多三十年以上的距離,實在讓人難以想象……這傢伙也許是表面上看不出來的花花公子也說不定。
“讓我給你介紹一下,奕豪。”雷登親熱地拍着奕豪的肩膀,伸手一一指過四位女子。“科倫薩,倫娜,岡尼弗,還有格蕾塔,她們都是我的妻子,也就是你們中國人俗稱的……老婆,對吧?”
“是、是沒錯……”若把先前的驚訝形容爲常規炸彈的話,那這次的衝擊就相當於在奕豪的精神迴路中砸下一顆核彈了。他晃了晃,就像要確認一遍似的指着倫娜四人。“你說妻子……她們四個都是?”
“嗯,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我的朋友。”雷登走過去,伸開雙手,四位女子則自動聚到了他的身邊。“我深愛着她們,而她們也深愛着我。”這樣說的雷登,溫柔地親過了妻子們的臉頰,而女人們臉上紛紛顯出意亂情迷的表情——愛着靜雨的奕豪,知道這絕對不是僞裝出來的東西。
“但、但是……制度上難道不是……”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一幕絕對是任何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後宮,奕豪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啊,你說的是一夫一妻制,但這個不是問題。”雷登輕輕摟着四位妻子,以溫柔的語調解釋着。“爲了她們,我取得了蘇丹的國籍,這國家承認一夫多妻制,因此就算娶四位妻子在法律上也是合理的。”
“是、是這樣的啊……”奕豪在原地愣了半晌,然後向雷登一拱手,無言地表達了身爲男人的最高敬意——對光是對着靜雨和鐵蘭就已經不知所措的他而言,雷登的表現大概只能用高山仰止來形容了。
“這是……尊敬的意思?”雷登學着奕豪的樣子拱了拱手,跟着很愉快地笑出來,上前重重拍着他的肩膀,大聲道:“奕豪,我喜歡你!在阿拉伯的習俗中,在同一屋檐下分享過麪包和鹽的人就是永遠的朋友,今後就把這裡當做你的家好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
“謝、謝謝……”雖然感謝雷登的盛情,不過奕豪倒有些吃不消他的巴掌。“對了,格雷佛先生,能借我電話用用嗎?”解決目前的生活問題後,奕豪這纔想到了今後的安排,雖然目前爲止還是一頭霧水,不過總之先打電話回去報聲平安準沒錯。
“叫我雷登就好了,奕豪。”雷登很大氣地一揮手。“你是我的朋友,所以這間別墅裡的東西你都可以隨意使用,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允許。”說到這裡,雷登輕輕拉過剛纔那名黑髮女子。“科倫薩會帶你到二樓的隔間去,那裡你可以不受干涉的通話,就算想打到南極去也沒問題。”
“那就謝謝。”奕豪點了點頭,站起來跟着科倫薩走上了樓梯,心想這次還真是遇上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