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8章 終篇 一杯清茶一重天
不足兩寸杯高的小杯中，宇宙星海流轉，茶香繚繞，像是承載着超凡中央世界，流淌進王煊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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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片世界在他眼中都清晰了很多，身體也變得輕靈，像是在減負，去掉一層枷鎖，並得到一次淨化。
他似看到萬物的本質，透過熄滅的仙界，擡頭望去，遠方燈火闌珊，那是真實而飄渺的一處所在，若隱若現。
王煊前所未有的寧靜，雖然在一剎那的靈光中，見到雲深不知處，疑似真實之地的一角虛景，但他依舊波瀾不驚。
在1號超凡源頭之際，永寂大傘出現兩年時，他曾貫穿傘面，看到萬家燈火，最終卻被證實，他回到了原點。
現在再見“真實”，他心態平和，就當是看到了未來的一角吧。
他飲茶，杯中白霧嫋嫋，星斗無數，沒入口中，那是紅塵萬象的味道，伴着紀元更迭時壯闊奇景。
同時，還有漫天的經文符號，秘法火光，同時盛放開來，在他的舌尖蒸騰，像是這一紀的某種精粹在流轉。
一時間，奇景無數，王煊全身都覆蓋上祥和的光，他體悟着超凡中央大世界那不朽的真意，於餘燼中留下的篇章，值得精研。
他坐在迷霧中的小船上，一眼望去，就像是兩千年的時光流轉，他看到了舊中心的過往，神話的變遷，由正式出現到輝煌，再到謝幕。
王煊持杯，寂靜不動，諸多感觸，無盡明悟都浮現心頭，在精神領域中，他在舒展身體，演繹各種經文與妙法。
於身心空明中，他的道行在提升，不是很猛烈，但是卻如涓涓細流，從各個領域流淌而來，讓自身越發充盈。
願景之花紮根在經文堆中，每次搖曳，都送來陣陣馨香，光雨無數，灑落在王煊的身上，讓他愈發有種超脫於現世的出塵感。
漫天經文，如同螢火，又似星羣，帶着無盡的光焰，鋪天蓋地，淹沒枯黃的紙張，並向前漂浮而去。
王煊不急不躁，依舊心態平和，迷霧中的小船緩緩地動了，跟在載道紙張的一側，它承載着海量的妙法，發出陣陣輕微的誦經聲，柔和，出世。
迷霧中的小船載着王煊，伴着漫天經文火光開路，照亮漆黑而又廣袤無垠的仙界，在這片熄滅的冰冷大地上空穿行。
整整3年，王煊都處在這種特殊的參經悟道狀態中，他沒有聲音，有的只是對各種法與道的揣摩，領悟。
他的道行在持續提升，始終不猛烈，但是很穩，也很堅定，某些領域在被不斷地拓展。
第4年，迷霧中的小舟載着王煊，伴着經文火堆還有願景之花，進入天外天。
他曾經在這裡參加過長生果盛會，在天空之城的角鬥場中和燭龍族對決，也曾經從造化園中挖出過真聖血肉化成的混元神泥，然後，十眼金蟬金銘和黑白熊族的熊山兩位團長跟風，帶着滿城人反覆薅園子中的羊毛……
一晃眼，一千三百多年過去了，天空之城整體跟着1號超凡源頭遷徙走了，很多人都在冬眠中。
異人可棲居的天外天，如今一片黑暗。
就是那曾經無比壯闊、由星輝和月光匯聚成星月河，如今都漆黑無比，徹底乾涸。當年波光粼粼，蚌仙子起舞，紅色龍鯉成羣，畫舫成片，往來皆是奇才，都爲名宿，煙波浩渺。
迷霧小船駛來，帶着漫天經文之火，重新照亮天外天，一時間，昨日盛景彷彿重現，星月河殘波具現，翻卷着消散前的浪花餘韻。
王煊無喜無憂，面色平靜，過往早已逝去，他望穿漆黑的深空，再次看到了那一角飄渺的燈火，像是一片真實之地浮現。
枯黃的紙張，在這裡凝聚道韻，聚來漫天的經文，火光沖天，徹照漆黑的夜空，熄滅的天外天都因此要變得通明瞭。
駐足4年，載道紙動了，願景之花相伴，漫天經卷懸空，如同諸天星斗閃耀，擁簇枯黃紙張遠去，前往世外之地。
迷霧中的小船跟進，很穩，像是在黑夜中的水波中駛向未知的彼岸。
世外之地、36重天、地獄，都算是特殊的絕地，和1號超凡源頭一起遠去，只留下殘跡，虛空。
但是在這裡，載道紙卻是前所未的“動靜大”，一頁紙張嘩嘩地抖動，具現與承載起來的經文密密麻麻，像是一片經文海在涌動。
天上地下，那是一卷又一卷古意斑駁的經篇。
“真聖棲居的所在，哪怕整體道場都遷移走了，看似一片虛無，但是，本質性的底蘊卻依舊這麼璀璨。”
那是諸聖的真義在流轉，甚至，有許多篇章都沒有被提煉，沒有被萃取，就朦朧的出現在火堆近前，映入王煊的眼簾。
這次，小船的一側，載道紙發出的誦經聲宏大了，經文海洶涌，場景波瀾壯闊。
王煊杯中的茶，雖然不多了，但是卻像是被注入了新的茶香，入口後回味無盡，綿長悠遠，終生難忘。
他彷彿看到一位又一位真聖在演武，在施展無上道則，在演化無量神通，但他們都是模糊的，朦朧的。
整整6年，王煊都沉靜無聲，但是精神領域中，卻是道韻翻騰，撕破蒼茫宇宙，他在頓悟，參悟各種經文大道。
一口飲盡這杯茶最後的餘韻，王煊通體明淨，水到渠成，進入異人4重天層面，很自然與和諧，沒有一點波瀾。
願景之花極盡燦爛後，花瓣竟凋謝了，號稱永不凋零的神物竟發生這種變化。但是很快，新的花朵生長，更爲明豔。那些新生的花瓣上，彷彿顯照出了一個又一個超凡源頭，正在生滅。
迷霧涌動，小船又一次啓航，枯黃的紙張吸收漫天的經文精粹，呈現出密密麻麻的符號，它返璞歸真，離開了經文堆，和願景之花一起懸浮在船畔，緩緩遠去，進入現世星海中。
王煊迴歸舊中心，前後共計13年了，破關後他心中古井無波，依舊保持在這種特殊的狀態中。
熄滅的仙界、天外天、世外之地，便讓他更上一層樓。而宏大無邊的超凡中央世界，還有現世星海，還有地獄、起源海、36重天等絕地的殘跡，都在等待他接近。
他手中的小杯消失，重回茶几上。但是，隨着迷霧中的小船和載道紙一起前行，駛入無盡星海，枯黃紙張上積澱出越來越多的道韻與符文後，茶壺再次懸浮而起，向着不足兩寸高的小杯中倒茶。
王煊伸手，自然的接引過來，只淺飲了一點，不急於全部喝下，手中的好茶承載的是道韻，一紀的精粹積澱會越來越多，需要慢慢去品。
“似曾相識。”
星空無限，但這片星海不陌生，隨着駛入，王煊愈發有熟悉感。
願景之花搖曳，花瓣上，彷彿有神話在生滅，光雨灑落前方，像是在指引前路。載道紙承接道韻，凝聚紋理，朝着光雨流動的方向而去。
“願景之花，你真的知道我的心願。”王煊認出星海。
這是平天星域，是他和御道旗初來超凡中央世界時所降臨的地方，1356年過去了，讓他嘆時光匆匆。
迷霧中的小船看似緩慢，其實擁有極速，像是老馬識途，小船、王煊、載道紙、願景之花，出現在一個生命星球附近。
“海川星，我當年第一個到訪的行星，不知道是否還有熟悉的人留下。”王煊輕語。
昔年，這顆星球還處在蒸汽時代，如今早已被科技感十足的面貌所取代了。
這顆行星上曾有一片大型洞天，由碎掉的舊聖法旨開闢而出，但是，如今那裡早已熄滅了。
蘇通、凌瑄、齊晟等人的面孔浮現在王煊的眼前。當年，他化名秦誠，和他們結識，成爲朋友，一起進入平天書院。
王煊13年前回歸，而在此之前神話最後的餘韻已經熄滅17年，這意味着超凡殘留的氣息都已終結30年了。
海川星，當年只能算是一顆中下等規模的神話星球，沒什麼名氣，如今這裡一個超凡者都沒有了。
王煊身爲4重天的異人，一個神念掃過去，都能洞徹所有，他輕輕一嘆，神話在這裡完全結束了。
但是，那片熄滅的大型洞天卻有道韻凝聚向載道紙。
他淺飲一點點，感悟不多，更多的是對當年的緬懷。
“嗯？！”他的精神之光覆蓋整顆星球時，竟捕捉到熟人的氣息，他們淪爲凡人，但很健康。
他才念及，便見到，不知道是該欣喜，還是該爲故人遺憾，那兩人遺落在這顆行星上，沒能跟上1號超凡源頭大遷徙的步伐。
他們是蘇通和凌瑄，都算是故友，但是，自從在平天書分別後，彼此便再也沒有見到。
那時，王煊練《雷火六劫》，傳聞很難練成，必死的功法。蘇通得悉後，待他真誠，不斷勸阻，反覆告誡。而凌瑄還曾爲王煊介紹道侶，怕他發生意外，希冀他能留下後人。
“都是很好的朋友，我真不知道他們留下。”雖然化名秦誠時，王煊和他們相聚短暫，但對他們印象都很不錯。
主要是，後來他身份敏感，和狼獾、老張他們都不怎麼相見了，自然也不適合打擾最早期認識的人。
王煊當初離開平天書院都是迫不得已，那時就沒敢過多接觸蘇通和凌瑄了，只是暗中託付燕雀他們，將可讓真仙御道化的稀世經文暗中送給兩人。
神話絕跡30年，兩人的生理年齡應該近50歲纔對，但終究比普通人壽元漫長，現在他們只是30餘歲的樣子，且兩人結婚生子了，一男一女，都只有四五歲。
“我們大概還能活130歲以上，可能走在兩個孩子的後面，不該這麼早生下他們。”凌瑄看着遠處兩個活潑好動的孩子，有溺愛，也有些惆悵。
蘇通笑道：“不這麼早的話，可能等來的孩子就不是眼前的兩個了。”
迷霧中，坐在小船上的王煊，遍尋自己乾癟下去的收藏，總算還有些奇藥，九成九都在1號超凡源頭故人冬眠前送出去了。
無聲無息，看着孩子們嬉鬧的蘇通和凌瑄面前，多了兩顆金色的果實，流動着濃郁的芬芳。
“歲月……神果！”
“誰？是哪位故人，還請出來一見。”
夫妻兩人被驚到了，昔日他們是這顆行星上超凡天賦最頂尖的人，都是在300歲前成仙，更是在平天書院學習過，眼界等自然沒問題。
迷霧散開，露出坐在小船上的王煊，他變化成秦誠的樣子。本不想相見了，他不願再經歷昔日送走一代人的傷感，但聽到他們多次呼喊，還是出來了。
“秦兄！”兩人發呆，而後眼圈滾熱，微紅，超凡徹底腐朽後，還能見到這樣有大神通的人，而且是故人，他們百感交集，曾經的那些仙道歲月一下子浮上心頭。
“是我！”王煊點頭。
“秦兄，快坐！”兩人已經成爲凡人，努力忍住微酸，落淚的衝動，帶着笑容，親切地招呼故友。
王煊走出迷霧，坐在他們的家中。
“在這個年代，這種果實太貴重了，能續命兩百年以上，我們只想做個凡人，你……收走吧！”他們婉拒。
“不貴重，你們收下吧，它們對我意義不大了。”
“這……秦兄，謝謝你！”
“秦兄，我們聽燕雀說，你可能是後來的孔煊，陸仁甲，王煊。”
王煊點頭，道：“是的，都是我，燕雀他們呢？”
“應該都跟着超凡源頭上路了吧。”兩人也不是很確定。
“有朝一日，若是你們的紅塵緣全面斷去後，還願意遠行，接續仙道之路嗎？”王煊問道，給他們果實，是希望兩人能續命，活得夠久，了卻紅塵種種。
“不……不了。”兩人幾乎是同時看向那一對孩子，最終用力搖了搖頭。
王煊點頭，最後起身告辭。
他在迷霧中看到，夫妻兩人雖然有淚光，但也帶着笑容，將兩枚歲月果餵給了那對四五歲的兄妹吃，全給了孩子。
王煊見到這一幕，也是大爲觸動，冰冷下去的心，在這一刻起了波瀾，他想到了母宇宙自己的孩子。
他看了看自己最後的收藏，還有一個紫府桃，一根黑白陰陽玉竹筍，本是“留念”之物，但他都無聲地送進蘇通和凌瑄的家中。而後，他坐在小船上，在迷霧中遠去，載道紙也重現，進入星海深處。
很久，他都沉默着，安靜無聲，直到最後喝了一點淡茶，像是飲下一段歲月，一段過往。
當年，王煊甩動因果釣竿，曾釣來一撮猴毛，一小塊紫府桃肉，結果被異人級老猴子嗷嗷詛咒。
同時，他釣走黑白熊族老異人的一段竹筍，更是引來老熊貓怒吼：今日奪它筍，他日奪盜賊孫。
在1號超凡源頭時，王煊成爲異人後惡趣味，反向再去兩家的道場，盜了老猴子和老熊貓的紫府桃和竹筍。
對他無用的奇藥，如今在舊中心價值連城。
王煊坐在小船上，橫渡星海，安靜的行駛了4載，以枯黃紙張吸收道韻，汲取不朽的真經符文。
這第二杯茶他已經喝下去半杯，道行始終在穩步增長，然後，他離開了現世星海，正式前往36重天。
36重天自然早就飛走了，只剩下一片廣袤無邊的斷崖殘跡。
“咦，移走36重天后，這裡的遺蹟，這裡的景物，和手機奇物告知我的地方倒是有些像。”王煊驚訝。
到了此地後，載道紙比在世外之地更活躍！
它引來無數的經卷火光，都是在剎那間具現出來的篇章，經頁漫天飛舞，道韻交織，不朽的經義流轉。
“此地有人來過，在這裡翻找過什麼。”王煊皺眉，這片地帶明顯被人挖過，而且似乎剛走不久。
突然，虛空裂開，從最高等精神世界中踏出兩個人，他們先是一怔，居然看到了漫天的符文火光閃耀，而後震撼無比。
顯然，在如今這個時代，還能出入最高等精神世界的生靈，最起碼也得是異人。
“說，壓在36重天下的那部經文，是不是被你找到了？”其中一人喝問，立足異人6重天領域。
此時，因爲載道紙在外面，避免對方干擾與破壞，王煊持着小茶杯，真身露在迷霧邊緣處。
“與你何干？”他平靜地迴應。
對方非常霸道，認定王煊得到了什麼，因爲那種漫天經文飄舞的景象很神秘，讓他多想了。他直接出手，先下手爲強，對王煊施展禁忌秘法。
然而，王煊後發先至，以異人4重天對抗6重天的對手，砰的一聲，擊散對方的禁忌術法光幕，並且一把抓住此人的脖子，而且比對方更爲霸道，直接攥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