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位學者的質疑,張遠不慌不忙,翻出下邊的另一篇論文,是從洋流方面闡述了星球背面的氣候環境。
他在黑板上,用粉筆畫了一幅星球的洋流圖:“如果站在北極上方的大氣層,俯視整顆星球,可以發現整個星球的洋流,呈逆時針旋轉。大家應該知道,我們的巨石城暖流,都是從西邊,流向東邊。也就是,從溫暖的地方,流向寒冷的地方。”
“受到這股暖流的影響,我們這裡的氣溫,比其餘的地區更加溫暖一些。”
星球由於受熱的不均勻,能量會自發地從熱的區域,轉移到寒冷的區域,這是熱力學定律。
這顆星球被恆星給潮汐鎖定,自轉週期等於公轉週期,並不是沒有自轉。這麼一點微弱自轉,產生的地轉偏向力,導致洋流以及氣流的大趨勢還是逆時針的。
“這又會導致什麼呢?”
張遠在黑板上畫了一個圈。
“在星球的另一端,洋流是從東邊,流向西邊。也就是從寒冷地帶,流向溫暖地帶。”
“如果寒流遇到陸地,將會大幅度降低這一片土地的氣溫。”
“所以,星球背面的氣候,理論上,將會比這一面更加寒冷一些,同一條經線,同一個緯度,光照帶的氣溫,預期將會比這一端低上十度左右,也就是原先的四十攝氏度,變成30攝氏度。”
“如果,我們在光照帶發現了大陸?”
“那裡有光明,有大陸,氣候合適,將會成爲人類新的樂園!”
“只要它存在,並且我們能夠……發現它!”
雄心勃勃的第三次探索再次開始了。
這一次,雖然有理有據,還是嚇壞了不少人。一些人再次開始嘲諷張遠的異想天開,就連家族中的許多水手,也露出了遲疑以及恐懼的神情,他們不太情願參加這種活動。
環球探索!
世界上從未有過的壯舉!
這個世界的環球探索,遠遠比地球更加困難。因爲地球有着大片的大陸,可以上岸補給的點很多,這個世界卻沒有,整個世界的島嶼分佈,相當於只有一片東南亞羣島,什麼亞歐大陸,南美北美,澳洲、南極,統統都沒有!
長時間地遠離陸地,先不說物資補給困難,時間久了每個人的心中都會產生嚴重的恐慌感。
張遠也知道,這可能是這輩子最後一次探險了,他已經40多歲,身體開始走下坡路。
這可能也是整個世界最後將一次機會了。
對於家族內部,不願與參加遠征的水手,他也沒有強迫。整個巨石城有的是想要發財,想要獲取名望的年輕人。
然而這一次遠征,到底是邁向勝利的長征,還是邁向死亡的道路,就沒有人知道了。
“如果這一次失敗了,就再也沒什麼地方可以探索了,老老實實在家裡養老,哈哈!”張遠轉過頭,對着自己的妹妹安娜笑着說道。
是啊,如果失敗了,這個世界也只能這樣了。
人總歸沒有辦法與整個世界鬥爭。老老實實平靜下來,發展一些科學,發展生產力,也是不錯的。
當然了,在目前這種環境下,再怎麼發展,張遠都認爲不可能突破上界,只會慢性死亡……但總歸比不發展好。
“和舅舅再見!”
妹妹安娜已經是一名貴婦人,三個孩子的母親。:“未來你們也要當一名偉大的航海家。”
雖然她還是沒有辦法理解自己哥哥的選擇,不過最終還是隻能夠支持。
“再見!”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在岸上送別。
張遠走上了新的輪船“勝利號”——隨着技術的革新,一艘更加快速的蒸汽動力,縱帆船隻。
整個艦隊中,類似的大輪船總共有8艘。張遠再一次敗光了自己這些年賺到的家產,在人們的議論、祝福、崇拜、嘲諷、期待當中,開啓了第三次的遠征。
一位歷史學家,在自己的著作中寫道:“霍夫曼伯爵,即便沒有發現任何新大陸,即便第三次的航行依舊失敗了,也足以被歷史銘記……”
“世界啊,我們需要一片大陸,一片充滿了光明的大陸!”
“讓我們發現它吧,我們世界上,許多苦難的人還餓着肚子,他們無家可歸,更沒有衣服可以穿,讓我們發現它吧……”
張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發號施令道:“楊帆,起航!”
整個環球探險,將通過北極航線,繞向星球的另一端。5艘輪船裝載了3000人口,如果順利的話,需要300天的時間,如果不順利,可能需要400甚至500天的時間。
必然是一次艱難的旅行。
一位年輕的水手雙手拉着繩子,揚起風帆,看着巨石城的星星點點燈光,他忽然產生了一種不捨得的感覺。
他問向周邊的大副:“洛克,如果我們真的發現了星球背面的新大陸,會發生什麼?我們會發財嗎?”
“臭小子,這麼早就在這裡異想天開!”大副咧開嘴笑着說道:“就連伯爵大人都沒有這種把握。不過……你知道一片新大陸,對於我們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什麼?”
他張開雙手,彷彿在擁抱未來一般:“我們將成爲巨石城的功臣!我們將被歷史銘記!我們的名字,在一千年之後,還能夠被人類提起。”
“無論是財富,還是榮譽,任我們選擇,如果你願意的話,你甚至能夠在新大陸獲得一塊封地,去當莊園的主人!當然了,前提是我們能夠活下來,見到新大陸的太陽……如果有太陽的話!”
“太陽,多麼美好啊。不知道,你有沒有見到過遠方的太陽?”
“如果,沒有新大陸呢?”年輕的水手又問。
“沒有新大陸麼……”大幅的眉頭皺了起來,嘆了一口氣:“其實也沒什麼,就相當於是一次超長距離的遠航……伯爵大人自然會發給你工錢,一個子兒都不會少。”
“不過,沒有新大陸……”
他轉頭看了看甲板上層一個亮着的房間,“伯爵大人可能又要破產了。我實在想象不出,世界上,還會不會有其他人,願意去探索這個黑暗而又龐大的世界。”
“多麼希望,有一片新大陸啊……”
一想起未來長時間的海上生活,所有人都失去了談話的興趣。
每個人都帶着一絲迷茫,一絲嚮往,以及……一絲對着未來的忐忑。
“勝利號”發出了嗚鳴聲,略有一點沉重地,離開了巨石城。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到底是什麼樣子。輪船上的神父,做起了非常傳統的禱告儀式。
“願我們不後悔今天的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