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嘯道:“打飛一條狗就算是膽子大了,那你們家少爺天天放狗咬人,膽子是不是更大啊?”輾遲二虎怒道:“知道我們是誰還敢多管閒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歐陽嘯搖頭笑道:“真是有意思,你回去問問你們老爺敢不敢這麼跟我說話。”歐陽嘯和二虎的距離不過三步,此刻猛然出手,抓住了二虎的刀背,猛一用力,將刀身折斷。等輾遲二虎反應過來的時候,易先生已經被歐陽嘯拉開;等他意識到應該出手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歐陽嘯一腳踢飛。易先生冷冷道:“又一個多管閒事的。”歐陽嘯也不回答,一指閉了易先生的啞穴,把他推給了葉笛。同時,三虎、四虎的鋼棍和板斧從左右兩邊向歐陽嘯的頭頂擊去。歐陽嘯還未動手,四虎手腕一痛,板斧掉了下來,四虎右手已斷,他握板斧的是左手,當他揮斧的時候,手腕是一種鑽心的痛,於是他棄斧,將左手舉到了眼前,找到了痛苦的原因,一寸長的透骨鏢,全部嵌入了他的手腕,甚至已經穿透,他這時才明白,被人擊傷是有痛苦的。
一聲巨大的慘叫從“客棧”中傳出,不是四虎,是三虎!幾乎在四虎棄斧的同時,歐陽嘯已經飛起了右腿;當四虎舉手時,歐陽嘯的右腿已經踢上了三虎的胸膛;四虎看明白手腕上的暗器時,歐陽嘯便震斷了三虎所有的胸骨和肋骨。於是,三虎慘叫着飛出了“客棧”。
店外,黃天驊一腳踢飛了迎面而來還未落地的三虎。歐陽嘯微微扭臉,向黃天驊看去。黃天驊正好也在看他,兩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良久,黃天驊道:“歐陽嘯!”歐陽嘯看了一眼滾在地上的四虎,微笑道:“黃天驊!”黃天驊道:“你聽過我的名字?”歐陽嘯道:“聽小虞說過!”黃天驊道:“小虞這個名字不是誰都可以叫的!”薛虞霏的暱稱確實不是誰都可以叫的。歐陽嘯道:“我恰恰有這個資格。”黃天驊道:“是嗎?”說罷雙手忽然展開,二十七枚九虹針同時射向了歐陽嘯,歐陽嘯一個燕子翻身,一叢銀針從歐陽嘯上空釘入了牆內,黃天驊一低頭,又是七隻緊背低頭花裝弩,直打歐陽嘯面門,歐陽嘯轉身退後,雙手急聚寒冰真氣,一雙手剎那間變成冰磚,向面上遮去,啪啪幾聲,四隻花裝弩被冰磚彈落,另三隻則險險從他耳邊掠過,緊接着隨手下移擊落了打向小腹的三枝喪門釘,黃天驊一擺手又是滿天的寒影星,歐陽嘯見狀,快速地畫出了一個小篆“霏”字,一指點出,滿天寒影星化爲冰粉墜落。黃天驊冷笑:“果然好身手。”歐陽嘯謙道:“雕蟲小技而已。”黃天驊不再說話,轉身走入了銀月客棧。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有一種人的鼻子往往要比別人靈得多:捕快。“誰啊?誰在這鬧事啊!不想混了是不是?”一個穿着玄衣制服的年輕捕快大大咧咧地走了過來,歐陽嘯直接抓起二虎和大虎走出客棧,將兩人摔到了年輕捕快的腳下。年輕捕快急忙跳開,看到歐陽嘯,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笑笑笑笑…笑捕頭。”歐陽嘯臉上還是帶着笑容,但眼中卻沒了半分笑意:“楊捕頭別太拘謹了,畢竟現在您是本地唯一的捕頭,有您在,我哪裡還敢自稱捕頭呢?”楊捕頭說道:“師…師傅,您…您怎麼出來了?”歐陽嘯道:“我要是天天呆在家裡,你是不是讓別人到我家裡來收常例錢呢?”常例錢指的是地痞流氓向一些若是羣體收取的不正當的錢物,類似於保護費之類。楊捕頭道:“怎…怎麼會呢?輾…輾遲縣最近挺太平的啊!”歐陽嘯淡定地說:“那你是不是可以解釋一下這四個人是怎麼回事?”楊捕頭看了看輾遲四虎,有點說不出話來。歐陽嘯道:“你不用解釋了,我替你說吧,這幾個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橫行無忌,爲害鄉里,你這個捕頭是幹什麼吃的?”楊捕頭道:“我…我…”歐陽嘯的語氣終於有些緩和:“你是我帶出來的,現在該怎麼辦,應該就不用我教你了吧?”楊捕頭還是有些猶豫:“可是…可他們是…”歐陽嘯冷笑道:“可他們是縣令大人的家奴,如果把他們抓了,會不會把飯碗也丟了。”歐陽嘯又替楊捕頭說出了他自己想說而不敢說的答案。楊捕頭垂下了腦袋,好半天才怯懦地低聲答道:“是!我和您不一樣,我沒有本事。”歐陽嘯道:“所以你就忘了你第一天穿上這層皮時所說的話。”楊捕頭道:“我…我沒有忘記!”
“只是在現實面前不太敢面對這句話了,對嗎?”薛虞霏換了一條綠色的長裙,盈盈地走了出來。楊捕頭沒有說話,似乎是默認了薛虞霏的諷刺。薛虞霏走到了歐陽嘯身旁,說道:“算了!我朋友沒事就行,放過楊捕頭吧!”歐陽嘯對楊捕頭說道:“把他們帶回去吧,告訴朱大人,我不希望再遇見這種事。”楊捕頭叫來了手下,將輾遲四虎帶了回去,臨走時回頭看了一眼歐陽嘯。
楊捕頭回頭的那一剎那,眼中似乎流露出一股惡毒的感情,歐陽嘯沒有注意,薛虞霏看到,卻沒有放在心上。如果他們兩人都能仔細一點,也許就不會有後來的悲劇了…
歐陽嘯沒有回家,因爲薛虞霏非得留他吃飯。歐陽嘯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就湊巧發現輾遲四虎的惡行,如果不是薛虞霏去求他,也許他永遠也不願出現在這個世上。七年,他還是無法走出痛苦…就像薛虞霏所說的:既然失去了,最好不要再去想,不去想就會慢慢淡忘,忘記了…就不會有痛苦了。這話本身很有道理,但從薛虞霏嘴裡說出來,歐陽嘯卻從來沒有聽進去過,因爲薛虞霏自己也無法走出的陰影,一個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人,當然也說服不了別人。薛虞霏爲什麼在傍晚的時候還要換衣服呢?顯然,不是給歐陽嘯看的,可又是爲什麼呢?
飯局十分的無聊,應照天、海上飛、歐陽嘯、黃天驊、四個人的飯桌上,真正吃飯的只有應照天和海上飛兩人,歐陽嘯和黃天驊互相盯着對方,誰也不肯先放過誰。海上飛和應照天湊到了一起,海上飛問道:“他倆怎麼回事?”應照天道:“眼睛有事吧!”海上飛又問:“老闆呢?”應照天道:“去找葉笛了吧!”海上飛看了看那兩人道:“要不去問問?”應照天道:“你去!”海上飛道:“你去!”應照天道:“我敢嗎?”海上飛也是一句:“我也不敢!”
黃天驊冷冷道:“歐陽兄,你出來一下。”歐陽嘯跟着黃天驊走出,不一會又回來了,只是臉上都又多了一層笑容,歐陽嘯會笑不奇怪,因爲他本來就長着一幅笑臉,可黃天驊又是爲何發笑呢?知道這個問題答案的也就只有他們自己了。菜已經涼了,歐陽嘯苦笑着告辭。
直到歐陽嘯走了以後,薛虞霏纔回來。黃天驊忙道:“嫂子,你去哪裡了?”薛虞霏神秘地笑了笑:“保密!”黃天驊低頭看去,薛虞霏的裙角十分的乾淨,沒有一絲泥土…
第二天天一亮,輾遲縣城就傳開了一條大新聞:輾遲四虎死了,死在了自己家裡,咽喉被人掐斷,死狀悽慘,屋中的物品十分整齊,不是謀財,是仇殺。輾遲的百姓更願意相信這是鬼神之力,因爲這四人爲惡實在太多,應該遭到天譴。
但是銀月客棧的人卻不這麼認爲。店門剛剛打開,客人還都沒有來到,應照天坐到了門外,又給煙桿點上了火苗。海上飛環臂靠在了牆上,說道:“你看是誰做的,會不會是…”海上飛向對面看去。應照天移開煙桿,搖了搖頭,海上飛道:“也是!他們夫妻若想殺這四人,早在昨天中午便已經動手,沒必要等到晚上,何況他們也不擅長鷹爪力之類的功夫。”應照天道:“只有一種可能!”海上飛道:“你說的是…”應照天忙擺了一下手,道:“隔牆有耳,心照不宣即可。”
街道的遠處一個黃衣女子,手提飯盒,盈盈地向銀月客棧這走來,她會是來找誰的?
縣衙,楊捕頭集合了四十多名玄衣捕快,個個手拿鐵尺,頗有一副視死如歸的感覺;歐陽嘯穿好了衣服,開始了嶄新的一天。新的一天,充滿了挑戰,也充滿了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