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嘯提醒道:“大娘身體不太好,如果一會有對你什麼過激的行爲,你可別把人家打死。”
白失翼點頭道:“你和這老太太似乎很熟?”歐陽嘯苦笑道:“四虎生前惹的事太多,我找過大娘很多次,結果…”歐陽嘯嘆了口氣,“那四個混蛋居然連親生母親也不認!老太太的眼睛就是爲這個哭瞎的。”白失翼不語。歐陽嘯又道:“所以我們去的時候,最好不要說他們的惡行。”白失翼道:“我明白!”
茅屋已經近在眼前,進還是不進,這是一個問題。
歐陽嘯冷冷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如果一會兒被指認出來,我可是會例行公事的哦?”白失翼猶豫了一下,道:”你有沒有把握保護好這個老太太?”歐陽嘯道:“如果你不出手的話,沒有人可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殺死。”白失翼道:“那我就沒什麼好怕的了!”原來白失翼只是擔心老太太被人滅口。
歐陽嘯推開了房門,一邊說道:“我只希望大娘還活着。”推開門後,歐陽嘯愣住,臥病在牀的老太太竟然坐了起來。老太太聽到門響,問道:“是…笑捕頭來了嗎?”歐陽嘯走進,說道:“是啊,大娘,我來看看您,不過這一次沒帶什麼東西來,您多見諒吧!”老太太笑道:“不用不用,人來了就行,能有個人陪我這老婆子聊聊天,老婆子就覺得生活賽神仙了,呵呵”歐陽嘯坐下來道:“大娘,其實我這次來呢,還是有一件公事要辦。”老太太嘆了口氣,眼中不覺又滾出了兩顆渾濁的淚水,說道:“可又是爲那幾個逆子!”歐陽嘯說:“正是!”
老太太雙手合十道:“笑捕頭,算我老婆子求你了,您不要再查了,這四個逆子死了就死了吧,他們喪盡天良,有這樣的下場,那是他們罪有應得,我老婆子感謝那殺死他們的人,這纔是好人哪!”歐陽嘯有點奇怪地說:“想不到大娘這麼快就想通了,昨天您不是還求我給他們報仇的嗎?”老太太說:“笑捕頭怎麼這麼健忘,老婆子何時說過這種話呢?”歐陽嘯道:“對不起大娘,是我記錯了,今天來就是想跟您求證一下,殺死您兒子的…不,是輾遲四虎的,是不是這個人?”
歐陽嘯拍了拍手,示意白失翼進來。
白失翼走進來,很有禮貌地說:“大娘您好。”老太太的臉色忽然變了,似乎特別害怕的樣子,連連搖頭道:“不…不,不是他,不是他…不是這個人。”歐陽嘯急道:“大娘您別害怕,如果是他的話,”說着瞪了白失翼一眼,語氣變得堅定無比,“我一定不會讓他傷害到你的!”白失翼笑了笑,靠到了牆上。老太太還是搖頭哭喊道:“笑捕頭您就別*我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您就給我這個苦命的老婆子一條活路吧!”
歐陽嘯握緊了拳頭,冷冷道:“那我就先殺了他,再聽您解釋,如果殺錯了人,大娘您可別後悔。”說完飛身襲向白失翼,一拳打了過去,老太太只聽得一聲慘叫,白失翼就已經到了外邊,不過是被打飛出去的。
歐陽嘯回頭道:“現在大娘可以跟我說實話了吧。”老太太嘴脣顫抖着道:“他…他真的沒…沒命了嗎?”歐陽嘯看着自己的拳頭道:“我這一拳可以打死一頭牛,他的命,還沒有牛硬。”老太太深出了一口氣道:“真是太謝謝笑捕頭了,本來老婆子是不願計較四個逆子的死的,可是昨天傍晚的時候,這個人來找我,威脅老婆子不讓把他供出來,老婆子不敢違抗所以今天才這樣,還請笑捕頭見諒吧。”她說這話的時候十分流利,歐陽嘯皺了皺眉,問道:“您確定昨天來的真的是剛纔那個人?”老太太點頭道:“老婆子忘不了他的聲音!”歐陽嘯道:“好,那…我就先告辭了!您家老大的媳婦很孝順,如果您有什麼事的話,就讓她去找我,只要我辦得到,一定給您處理好。”
說完歐陽嘯走了出去。
白失翼在一里外等着歐陽嘯,他當然沒死,只不過是配合歐陽嘯演了齣戲而已,其實歐陽嘯連他的皮都沒有碰到。
白失翼看見歐陽嘯的苦瓜臉,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帶着諷刺地問道:“找出兇手了吧?”歐陽嘯道:“看你這副得意的樣子,就知道你猜出了結果!”白失翼道:“既然知道我是兇手,你爲什麼還不出手來拿我?”歐陽嘯微笑道:“你覺得我是信你多一點,還是信那個所謂的大娘多一點?”他把“所謂的”三個字說得很重。
白失翼道:“其實昨天老太太確實求過你找出兇手。”歐陽嘯沒有答話,只是笑了笑,算是默認,歐陽嘯昨天晚上確實去見過老太太一面,並且老太太也確實有求過他找出兇手。歐陽嘯靜了一會兒,問道:“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白失翼道:“感覺!”歐陽嘯苦笑道:“你的感覺還挺準。”白失翼道:“殺手憑感覺,捕快憑證據,彼此彼此。”說完又問道,“我們現在幹什麼?”歐陽嘯道:“回去!”白失翼道:“那我們爲什麼離開?”
歐陽嘯反問道:“你會不會釣魚?”白失翼明白了,道:“放跑一隻蝦米,可以釣到一條大魚。”歐陽嘯道:“而且蝦米也跑不掉。”
於是乎,他們就又返回了那間破敗不堪的茅屋。
仍然是歐陽嘯推開房門,然後親切地叫聲“大娘”,忽然聽見一聲呼嚕聲,見老太太睡在牀上,歐陽嘯一怔,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樣,這個老太太嫁禍給了白失翼,不是應該立刻逃走嗎?還是自己想錯了,老太太說的都是實話,而那些破綻,不過是因爲年紀大了,忘記了一些嗎?可爲什麼她連哪個兒媳最孝順都忘了呢?老大的妻子是個潑婦,老二的媳婦才最賢惠,老太太怎麼可能連這都忘記了呢?所有的問題應該都需要由這個老太太解答。
所以,歐陽嘯上前,右手伸向了被子。
薛虞霏的血音鳥可以變成裝飾衣服的圖案,隨身攜帶,石凌飛能恢復得那麼快,除了自身的體質以外,絕大多數功勞還是因爲薛虞霏肩上的血音。
石凌飛好不容易擊殺了賣茶翁和無名劍客,剛想鬆一口氣的時候,一個女子甜而媚的聲音讓他的心再次跌入了深谷。對方的武功很強,似乎毫不在自己之下,石凌飛鐵傘一扭,擋在了薛虞霏身前,喝道:“什麼人!給我出來!”
白光一閃,石凌飛鐵傘掃出,隨即白光消失,石凌飛的臉上有一種冰冰涼涼的感覺,鼻間似乎還有一陣香味,那是一雙怎樣的手啊!柔軟而馨香!“石公子覺得,小女子的手算不算得美麗呢?”聲音似乎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石凌飛朗聲道:“可惜姑娘身手太快,在下還未及欣賞,姑娘便已離去,又叫在下如何評價?”女人一笑:“石公子說話真是風趣啊!只怕我一現身,就已經成了石公子傘下的亡魂了吧!”石凌飛大笑,說道:“姑娘說笑話了,石凌飛雖然不是像殷郊那樣的登徒浪子,卻也知道憐香惜玉四字,難道會真的對姑娘下殺手嗎?還是請姑娘現身一見,也好讓在下一睹芳容嘛。”
“好,小女子就滿足你心中的願望。”
歐陽嘯走到了牀邊,又叫了聲大娘,老太太仍然沒有理他,歐陽嘯伸出手去,想去探一下老太太的鼻息,手指伸到了老太太鼻前,忽然老太太的嘴巴微微一張,歐陽嘯指尖一麻,急忙縮回了手指,就在這一剎那,老太太的被子飛起,蓋向了歐陽嘯,被子遮住兩人視線的同時,老太太翻手打出一片銀光,竟是十幾根牛毛粗細的銀針,銀針全部穿透了被子,消失在了老太太的眼珠裡,老太太的眼竟然沒有瞎,非但沒有瞎,簡直比普通人的還要銳利,這哪裡像是一個老太太的眼睛,這分明是魔鬼的眼睛。
被子落到了地上,下面覆蓋着一個七尺高的人。
歐陽嘯已經倒下,至少老太太是這樣認爲的,他的斷魂針從未失過手,當年他僅用一根針的毒下在江南一戶人家的井裡,就毒死了那家二十一條人命,外加三條狗,一隻貓。而且這樣近的距離,沒有人可以躲過他這叢針,沒有人可以從他這叢針下逃生。
截止今天爲止。
老太太大笑,是男人的笑聲,他的嗓子變粗,聲音變沙啞地大笑道:“四無神捕也不過如此,你實在不該回來,更不該一個人回來的,可你要來送死,我也只好送你上路了!”
說着走向了歐陽嘯,揭開了被子。
然而當他看到歐陽嘯的面孔時,咔嚓一聲,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