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清脆響亮的鞭子破空聲,響徹在大殿中,猶若一響一響的炸雷般,震得衆人耳膜刺痛,渾身氣血都翻滾不休。
這是屬於玄仙級強者的威勢,一鞭之內莫不蘊含深玄幽微的大道法則之力,實力不濟者聽在耳中,就如同聽聞上蒼憤怒的吶喊,神魂都要遭受波及。
不過與之相比,梅落霄的淒厲吼聲顯然更具震撼力,堂堂一尊天仙,高高在上,令人世間億萬生靈只能仰望,可如今,卻像一個遭受鞭刑的囚徒般,渾身衣衫破損,皮肉綻開,蓬頭亂髮,一條條血淋淋的傷痕佈滿全身,模樣悽慘無比。
他的確努力掙扎了,幾乎拼盡了全力,可最終卻是徒勞無力,在樑冰的掌控下,根本就逃不開被鞭撻的困局。
樑冰神色冰冷,氣場十足,一根漆黑長鞭被她施展得出神入化,籠罩四野,囚禁八極,任憑梅落霄淒厲嘶叫,她都無動於衷。
那冷酷無情的模樣,直看得四周衆人渾身一寒,如墜冰窟。
在這種情況下,沒人敢去阻止,就連那魚鍾霞都僵在那裡,神色掙扎不定,遲遲不敢上前營救,因爲力量懸殊實在太大了,她很清楚,即便自己上前,也逃不開被鞭撻的下場。
最終,還是飛靈祖師看不下去,囑咐溫華庭,問他能不能勸一勸陳汐,放過梅落霄一次,好歹對方乃是一尊仙界大人物,更和九華劍派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並且梅落霄他們此次奉令下界,乃是襄助九華劍派共御大敵的,牽扯到三界動盪時九華劍派的佈局問題,若是得罪的太慘,只怕沒臉在九華劍派多呆了。
飛靈祖師的囑咐,溫華庭自不敢不聽,只得傳音陳汐,道:“陳汐,想必你的氣已經出夠了,還是讓那位止手吧,再如此下去,於宗門不利。”
陳汐敏銳地發現,掌教對待自己的態度又有所不同了,聲音中多了一絲平起平坐的味道,這讓他詫異之餘,也很快就明白過來。
這一切,肯定是因爲樑冰。
“好了,暫且饒過他吧。”陳汐開口道。
“哦,就這麼算了?”樑冰反問道。
話雖如此說,她還是很快就收手,梅落霄總算逃過了一劫,他渾身衣衫破碎,幾乎裸體,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疤佈滿全身,模樣悽慘之極。
陳汐聳了聳肩,無奈道:“氣已經出了,再打下去可就出人命……啊不,是出仙命了。”
“你擔心以後無法在宗派中立足?”樑冰若有所思道。
她說的倒的確是實情,經此一事,那梅落霄、魚鍾霞等一衆仙界老人,必然會將陳汐恨到骨子裡,一旦樑冰離開,那陳汐的處境只怕會變得極爲不妙。
到那時候,即便是掌教溫華庭、烈鵬長老等人有心維護他,只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纔是真正的麻煩所在。
也正如安薇之前所擔心的那樣,痛快歸痛快了,陳汐又該如何善後?
不等陳汐開口,樑冰便說道:“交給我處理了。”
說着,她掌心一翻,多出一枚令牌來,彈指就飛射向魚鍾霞,自始至終,都沒有解釋一個字。
可當魚鍾霞看清楚手中令牌,臉色頓時大變,望向樑冰的目光驀地一縮,不可抑制地浮現一抹深深的忌憚,甚至有着一抹後怕!
彷彿,樑冰就是一頭洪水猛獸般,而那枚令牌則在詮釋着她的權柄和力量是何等的滔天。
一下子,衆人皆都忍不住把目光望向了那枚令牌,想要看看那究竟是何等神物,竟會令一尊天仙都忌憚成這般模樣。
可惜不等衆人看清楚,就被樑冰探手一抓,收了回來,“既然認得,那你就該明白,什麼人是可以得罪的,什麼人是不能得罪的。”
魚鍾霞神色恍惚,最終苦澀一笑,她知道,這次踢到鐵板上了,這輩子想找回場子的機會都渺茫之極……
唯有陳汐隱約看見,那令牌其實很普通,唯一不普通的就是表面篆刻着一柄尺子的圖案,以及一個古樸遒勁的樑字。
很顯然,這枚令牌代表着梁氏一族在仙界的勢力,由此也讓陳汐徹底明白,相較於九華劍派在仙界的勢力,梁氏無疑要更爲龐大一些。
否則那魚鍾霞身爲仙界九華劍派勢力派遣而來的使者,決不至於會對一枚令牌都忌憚成如此模樣。
再然後,魚鍾霞實在沒臉面再呆下去,帶着梅落霄扭頭離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能把兩名天仙都折磨成這般模樣,令大殿衆人都禁不住心生震撼。
而那地上橫七豎八的仙界紈絝們,則一個個被飛靈祖師大袖一揮,就裝了起來,而後朝那魚鍾霞追去。
沒辦法,哪怕面子丟光,那魚鍾霞等人也都是仙界降臨而來的使者,於情於理都萬萬不能怠慢了。
僅僅片刻功夫,整個大殿再次變得冷清起來。
而掌教溫華庭、長老烈鵬看向陳汐的目光已是變得不同,又是驚歎,又是不敢置信,不過礙於樑冰在場,兩人很有默契地並沒有多問。
陳汐也沒多解釋樑冰的身份,因爲不出意外,等自己傳授樑冰《功德無量身》之後,她便會離開,解釋那麼多也沒必要。
烈鵬很快就離開,要前往山門外一處隱蔽之地,將西華峰上衆人接回來,如今大事已定,再讓這些人在外界受委屈,那可就大不應該了。
而那些大殿外的核心種子弟子見掌教和陳汐有話要說,也都選擇了離開,他們心情都是振奮不已,皆都清楚,用不多久,陳汐強勢迴歸的消息,必然會轟動整個宗派上下。
至於那些仙界來臨的貴客們的遭遇,只怕會被封鎖了,畢竟此時太過丟人,若傳出去,對整個九華劍派的名聲會很不利。
……
“掌教師伯,我記得仙界衆人好像不能隨隨便便降臨人間界吧?那梅青元等人又怎會出現在咱們宗門之內?”
空闊的大殿中,陳汐將悶在心中許久的疑惑問出了口。
溫華庭似早已料到陳汐會如此問,當即便溫聲解釋起來。
原來在陳汐離開的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域外異族的身影頻頻出現在玄寰域之中,令得全天下勢力和宗派都緊張備戰起來,幾乎時時刻刻都有大規模戰鬥在玄寰域各個角落上演。
可以說,現如今的玄寰域,已處於一種暗流涌動,風雨欲來的局勢當中,一切都像是三界即將動盪的前兆一般。
尤其是在兩個月前,域外異族的九尊域外聖皇齊齊現身於玄寰域南部,距離離火城十萬裡之地的一片無人羣山中,率領無數域外異族大軍,攻城略地,不僅將離火城佔據,更是將戰火波及到了附近的大宗派九天洞寰宮。
整整一個月時間,九天洞寰宮這個在勢力上和十大仙門也毫不遜色的大派,居然被域外異族大軍攻克,山門被毀,道統滅亡,徹底轟動了天下。
這也令整個玄寰域的局勢變得愈發緊張起來,各大宗派紛紛聞風而動,要麼大肆擴張地盤,要麼廣收門徒,要麼直接關閉山門,潛居於深山之中。
而那些小勢力、小宗族自知無力抗衡域外異族大軍,則紛紛向十大仙門、魔門六脈靠攏,尋求庇佑。
總之,整個玄寰域都呈現出一股亂象,到處都可見奔逃遷徙的勢力,四處可見慘烈無比的戰鬥,瀰漫血雨腥風。
在這種風雨欲來的局勢下,仙界中的大人物也都坐不住了,因爲玄寰域乃是最靠近仙界的一方大世界,一旦淪陷,對仙界都會造成無法估量的威脅。
於是,近些日子以來,十大仙門、魔門六脈這一類超級大勢力中,紛紛迎來了各自勢力中的仙使。
像梅落霄、魚鍾霞等人,便是來自仙界九華劍派的使者。
至此,陳汐徹底明白了一切,眉頭也是不由緊蹙起來,沒想到才只一年時間,玄寰域的局勢竟會變得如此嚴峻。
如果他沒猜錯,那離火城之外十萬裡之地,被那域外九大聖皇佔據的地方,正是自己從九幽之地逃脫而出的地方!
一想到這,他心中便是一沉,早在九幽之地時,他就清楚,那域外異族之所以打破了界壁,攻佔九幽之地,便是要一九幽之地爲落腳地,爲全面進攻整個玄寰域做準備。
因爲九幽之地中,連天道法則都不存在,乃是域外異族絕佳的藏身之地,如今看來,那些域外異族明顯已達到目的了。
“對了,掌教師伯,那九天洞寰宮真的徹底滅亡了?”陳汐想起了蘇輕煙,那個來自大唐王朝的絕美女子,和他關係匪淺,而她正是拜入了九天洞寰宮中。
“根基已毀,雖說有不少人僥倖逃生,但也是難以再重鑄九天洞寰宮昔日的輝煌了。”溫華庭喟然嘆道。
九天洞寰宮的勢力,和九華劍派相差沒多少,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居然在一個月內覆滅,令得身爲九華劍派掌教的溫華庭也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天發殺機,斗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翻地覆,這些只不過小打小鬧而已,天地人三種殺機,只佔據了其一,玄寰域暫時還不會大亂,等什麼時候連天道都變了,那纔是真正的大亂徵兆。”
突然,陳汐的耳畔傳來小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