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君解了許久沒解開,正焦急着,一雙手給傅望舒拉住。
他要幹什麼?沈梅君訝異地擡頭。
傅望舒垂着眼睫,他濃黑的睫毛掩蓋了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
玲瓏的纖手被骨節分明的大手裹住,堅硬和柔軟交揉緾繞。傅望舒打量了一下,用力緊握起來。
這樣的舉動算什麼?沈梅君臊紅了臉,使勁要把手抽出來,卻沒掙脫,傅望舒抓得很緊,把沈梅君氣得皮下血液都奔騰起來,洶涌着要曝出血管。
傅望舒握了許久,鬆開沈梅君的手,像檢驗商品那樣漠淡地評價道:“到底是從小嬌養的,皮膚真好,很細膩。”
沈梅君覺得自己像是被剝光了給他品頭論足,氣得很想甩他一巴掌,指着他的鼻子問道:“
因爲好看,所以你便看到了就摸弄幾下嗎?”
她沒有說出來,隻身體不停顫抖。
傅望舒對她的憤怒似是一無所察,瞟都不瞟她一眼,也沒再要她服侍寬衣,自己扯開腰帶,就當着沈梅君的面脫掉廣袖寬袍,換上一身束身黑色勁裝。
月白錦緞包裹着的他秀潤清冽,換上勁裝後的他換了一個人似的,胸肌不高沒有壯漢的山巒起伏連綿,卻有一種生命無限張揚的力量感,有力的窄腰,修長筆直的腿,整個人就像是山岩鐫刻而出的駿馬,凌駕在懸崖峭壁上,傲岸狂野。
他剛回來又要出去嗎?青意的事怎麼辦?沈梅君忘了生氣,纔想啓口再求情,傅望舒往外走了,口裡冷冷道:“駱展鵬那小子非池中之物,那畫廊他會經營的很好的,沒多久,駱青意就能贖身,你不用操心那麼多。”
贖身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傅望平和傅望聲快回府了,拖不得,沈梅君拉住傅望舒袖子不讓他走。
“你又犯老毛病了,我不是和你說過求人不如求已嗎?你如果是傅府的當家人,誰敢欺負你的好姐妹。”傅望舒大力拍開沈梅君的手揚長而去。
沈梅君回了西廂躺倒牀上,又氣又悲又惱,心口熱辣辣的火燙燒般又酸又疼。
求情被拒絕很沒面子,更難受的是,傅望舒把她當什麼?整日曖昧着想摸就摸要抱就抱,冷起臉來又把她當陌生人。
昏昏沉沉入夢後,傅望舒又在夢裡出現,牽藤繞蔓的碧綠中,夜風淺淡清甜,月影清輝在他身上灑下朦朧的一層光暈,他靜靜地看着她,眼裡閃着水裡星星般易逝的碎光。
沈梅君聽到自己囈語輕吟一般的問話:“大少爺,你把我當什麼?”
傅望舒挑眉,沉沉地笑了:“刀,一把好刀。”
清冷的聲音從耳際飄過,沈梅君驀地醒了過來,周身涼浸浸像從冰窖裡泡過般。
刀!一把好刀!
沈梅君一身的冷汗,朦朧裡忽然有些明白,傅望舒教導她時,就像是在磨刀,他在磨一把能爲他所用的刀,在煅造一件鋒利的武器。
天明瞭,服侍謝氏梳洗後,沈梅君坐在牀沿發呆。
冷酷的夢境讓她心口有些疼,更煩惱的是,她不知怎麼向駱青意回話。
駱青意也許不會怪她,可一想到先前看到的駱青意傷痕斑駁的身體,她就難受愧疚不已。
“梅君,太好了,你也有份,快去領首飾。”春雲過來高興地拉沈梅君。
“我也有份?”沈梅君很意外。
“嗯,二姨娘她們都領了,太太見你沒去,差人來傳話了。”
春末夏初,天暖雨露足,傅府裡的花兒草兒換了顏色,繚繞着芬芳氣息,沈梅君感慨地看着,初進傅府那天寒風徹骨,日子過得真快,轉眼快半年過去了。
走過九曲迴廊,遠遠地便聽到議事廳里人聲尖銳,似乎是在吵架。
要不要進去?沈梅君略一停頓擡足走了過去。
傅太太直直坐着,麪皮繃得緊緊的,沈梅君朝傅太太行禮,傅太太揮手讓她一邊先站着:“這邊事情處理完了再給你發派首飾。”
也不是她要端架子,而是,今日發派的首飾出了問題。
下頭二姨娘和三姨娘委屈不已喋喋不休訴說着,高升媳婦不時代傅太太發問兩句,卻沒問到點子上。
沈梅君聽了一會兒,事情的整個大概也聽明白了。
今日派發的首飾傅老太爺講了是赤金首飾的,沈梅君來得遲,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來得早,先領了首飾,她們領了首飾回去不久後,二姨娘和三姨娘一齊回來找傅太太——她們發現領到的首飾不是赤金首飾,那首飾外面裹了金粉裡面是黃銅。
傅太太手裡還有沈梅君那一套沒發放,當時便驗了沈梅君那一套,卻是真金,便說是二姨娘三姨娘拿了赤金首飾回去後換成假的來胡賴,二姨娘三姨娘大哭不絕耍潑。
“我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來假首飾誣賴太太,太太欺我們不得寵……”二姨娘三姨娘一直哭,二姨娘訴說自己兒子獲罪在大牢裡做孃的遭人欺凌,三姨娘哭自己沒有兒子,只有兩個女兒,一個還總臥牀病着,給人不當一回事。
傅太太自侍身份不與她們對嘴,高升媳婦替傅太太發話的,扯皮了半天,有管事婆子出主意,四姨娘五姨娘也領了相同的首飾,去喚她們拿過來驗一驗,如果她們那兩套是赤金的,就證明二姨娘三姨娘使詐用假的換了真的又來訛傅太太。
這主意餿得不能再餿,四姨娘五姨娘手裡的即便是真金的,也不能證明二姨娘三姨娘就是使詐訛人。
四姨娘五姨娘手裡的首飾若也是金包銅的,也可以是幾位姨娘事先連成線約好的,一起朝傅太太發難。
沈梅君不吱聲,靜看傅太太如何決斷。
“是這個理兒。”高升媳婦覺得有理,傅太太點頭贊同,吩咐婆子去傳四姨娘五姨娘拿着首飾過來。
婆子走了,議事廳暫時靜了下來。
沈梅君暗暗奇怪,傅太太採納了這個提議,從側面上表明,傅太太認爲四姨娘五姨娘手裡的首飾是真的,那麼二姨娘三姨娘手裡的假首飾,有可能是她們倆調換了撒賴。
可是,二姨娘兒子還在服苦刑,三姨娘沒有兒子,兩人都不得寵都沒有兒子作靠山,女兒也不得傅老爺疼愛,怎麼看都沒膽使奸與傅太太作對的,而且平時看着,兩人性情都是老實無能之類的。
還有一個疑點,兩人拿來的假首飾傅太太沒說不是公中發放那一套,可見假首飾與真首飾款式打造重量是一致的,才領回去跟着就回來說是假的,這假首飾如果是她們準備了嫁禍的,則定是事先準備好的。
沈梅君腦子裡轉悠過很多個疑問,然後心頭突然格噔了一下。
——會不會是傅望舒搞的小動作?五套首飾有真有假,讓人真假難辨誰對誰錯說不清,然後,傅太太會落箇中飽私囊苛待妾室的惡名?
傅太太與二姨娘三姨娘的關係經此事也會變得很糟,雖然是兩個不得寵的妾室,可那也是傅府的一員。
沈梅君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傅氏旗下就有金銀樓,府裡的首飾不肖說是從自家金銀樓定的。
可是,果是如此,傅太太爲何看起來怎麼一臉氣憤,只認爲是二姨娘三姨娘使奸沒懷疑到傅望舒頭上呢?
派去傳喚四姨娘五姨娘的婆子去了許久方回來。
“太太,四姨娘和五姨娘說,她們的娘今日過來看望,家裡有困難,她們把首飾給了娘,奴才過去後,她們差了丫頭帶着奴才去孃家拿,不巧,她們的娘說,那首飾送給兩位姨娘的兄弟帶着去淮揚求娶媳婦了。”
“怎麼那麼巧?”傅太太和二姨娘三姨娘一齊意外地叫。
驚叫過後,二姨娘道:“老太爺說的給我們赤金首飾的,這事,還望太太發落明白。”
三姨娘遲疑了一下也緊跟着道:“或許是舅老爺那邊給首飾時把給別人的金包銅首飾錯給了咱府,太太,我們就這麼點份例,求太太可憐可憐我們。”
怎麼又牽扯到什麼舅老爺?沈梅君悄悄看去,見留給自己那份首飾的盒子上面有梁氏銀樓字樣,霎地明白過來,。
傅太太姓樑,份例首飾不是傅氏商號打造,是從傅太太孃家的商號購來的。
首飾不是從傅氏訂購的,那就不是傅望舒搞的鬼了,沈梅君低頭暗暗盤算着,那頭二姨娘和三姨娘堅決要傅太太給換赤金首飾,傅太太堅持發的是足金,僵持不下。
傅太太給追迫得頭暈目脹,猛擡眼看到沈梅君,計上心來。
“沈梅君,你是大少爺身邊得用的人,這事由你來決斷吧。”
傅太太打的如意算盤,自己是當家太太,沈梅君稍爲有點眼色,就會討好自己斷二姨娘三姨娘搞鬼。
沈梅君若是與自己作對,自己就找藉口治她個不敬主子的罪名,把她貶出傅府。
貶出傅府後,按兒子說的,轉頭就把沈梅君弄到他牀上,狠狠地打傅望舒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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