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事情鬧大了。”
方舟山，付羲書房之中。
瑪姬翹着腿靠在書桌前，纖纖玉指中夾着一顆粉嫩紅豔的櫻桃，放在同樣紅潤誘人的嘴脣上，貝齒那麼一咬，汁水四溢。
“現在全玫瑰城都知道下城區剛剛發生的事，網絡上新聞報道刷屏、搜索指數第一、相關視頻播放量爆炸，所有樂子人都在討論。陸家大小姐真成頂流大明星，看起來比上次白塔空間站還要火。”
“玫瑰城市政已經被逼到不得不站出來迴應，平復市民問詢…市政官員已經發過話了，要打擊下城區中普遍存在的違法犯罪行爲，扭轉下城區治安亂象。”
在瑪姬身前不遠，個人終端放在桌面上，展開的相關新聞報道已經填滿書房空隙，密密麻麻的討論每時每刻都在刷新，儼然已經是全民關注的社會熱點。
那顆昇華者版本的微型核彈，最終引爆地點是在上城區上空，市政無法向下城區那樣視而不見。
付羲把眼一撇，不理會瑪姬語氣中的調侃與幸災樂禍。
後者身體前傾，歪着腦袋問道：
“付老闆居然一點驚訝都沒有？”
付羲沒看他，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工作文件上，淡淡問：
“驚訝什麼。”
瑪姬說：“你的前未婚妻手捧核彈在玫瑰城放煙花，現在杳無音訊生死不知，難道付老闆就沒有一丁點兒的擔心？”
付羲擡起頭看她，手中動作稍微停下。
“那麼樂子人瑪姬小姐，你是希望我着急難過到滿頭大汗還是六神無主丟掉分寸？”
瑪姬圓溜溜的眼珠轉啊轉，忽然從書桌前坐起來，如陣風一般繞到付羲背後，伸手攀上他的肩膀。
手指慢慢向前劃過，溫熱的氣息就貼近付羲耳畔：
“要是付老闆難過，也不用強撐着憋在心裡。和我傾訴的話，可以把肩膀借給你靠哦。”
付羲抓住那隻不老實的手，往身前一拉。
兩人的位置頓時發生交換，瑪姬半依在書桌上，青絲瀑散，自下而上迎向付羲目光。
付羲伸手擡起瑪姬下巴，誘人紅脣已經塗上他送的新款口紅。
“付老闆要想嘗一下嗎？”
壞女人故作風情挑釁道。
付羲不爲所動，鬆開手：“瑪姬小姐有空逗悶，不如先把正事彙報完。”
“切，無趣。”
瑪姬從書桌上直起身，又如風一般在人尚未看清的瞬間消失遠去，只留下一陣拂過鼻尖的香氣。
付羲伸手按掉書桌上投影新聞的光幕，雜亂的相關網絡報道同時消失，書房重新變得安靜。
下城區陸赧笙與共創社的二次衝突，在失控昇華者核彈引爆與媒體營銷的雙重推波助瀾下，確確實實已經成爲玫瑰城當前頂流的新聞事件。
寰球傳媒小記者一戰成名，綜藝節目第二期一發布，就直接佔據各種榜單前列。
現場機位拍攝的真實畫面，配上調試後富有感情的AI配音，給人的感覺更像再看一部真人電影。
不過，
輿論也好，新聞也罷，都只是網絡上引起關注的小手段，實際雷聲大雨點小，還不足以引起真正的重視。
玫瑰城市政與共創社基本穿一條褲子，後者可以說是負責城市黑暗面的影子市政也不爲過。
現在市政發聲，不過是想配合共創社危機公關，把事情風頭給遮過去。
玫瑰城真正有話語權的是各家巨企，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任何一家巨企對事件發聲或做出評論，就連與陸赧笙息息相關的重生軍用都沒有任何表示。
說明在巨企眼裡，共創社與陸赧笙的衝突仍然沒有脫離小打小鬧範疇，不值得浪費目光。
對付羲而言，局勢仍在他的預料之中。
或者說，正在沿着他所希望的情況向下發展。
瑪姬踩着高跟鞋，背身對付羲走遠，白色長裙貼緊腰肢，雪白修長的雙腿在裙襬之下若隱若現。
她在圍着書桌繞過半圈，輕巧落座在桌面上，玉足交錯翹起，僅用指尖勾住高跟鞋尖，無暇腳踝就這麼裸露在空氣中。
“我拜託除月去市政的數據庫裡逛了逛，接下來市政會在下城區部分街區進行宵禁，開展掃惡活動，出動警員配合‘民間知情人士’抓捕躲藏的違法份子，同時追究本次放煙花事件的主要責任人。”
瑪姬把‘民間知情人士’幾個字眼咬的很重，語氣不屑兼有嘲諷。
“實際就是，共創社覺得火候到了，準備在下城區更進一步，一邊危機公關，一邊徹底掃平跟着陸家大小姐屁股後面和他們作對的威脅。”
“說起來放煙花真是次完美的殺雞儆猴，昇華者核彈再一次威懾了下城區其他處於觀望階段，心裡面蠢蠢欲動的看客，緊接着馬上配合市政，用‘官方’名義光明正大把涉及到事件中的人一一清算。”
“用不了多久，掃惡活動將宣告成功。市政收穫了政績，能在媒體面前向市民交差；共創社幹掉了反對者，再度說明下城區霸主地位不容置疑，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玫瑰城又是祥和一片。”
她美眸一眨，扭頭朝付羲嫣然笑道：
“唯一的失誤，恐怕就是用力過猛‘誤傷’了付老闆你的前未婚妻，得罪了巨企的大人物。我估摸着差不多，共創社已經有人準備真情實意上門道歉了吧。”
玫瑰城是座高度發達的科技化城市。
各種先進的傳感器和監控設備遍佈上城區各處，拿到一段監控畫面分析，就可以輕鬆得出陸赧笙沒死的結論。
既然人沒死，那就還有的談。
付羲端起桌面的馬克杯，輕輕抿一口杯中醇香的咖啡，平靜回答道：
“你猜的沒錯，共創社社長已經遞上親自道歉的拜帖，我拒絕了。”
瑪姬露出感興趣神色：
“我泡的咖啡喝我可愛的妹妹比起來如何？”
付羲擡眼看她，瑪姬馬上擡起手：
“好吧，說正事…付老闆爲什麼拒絕？”
“時機未到。”
付羲輕輕搖頭。
共創社此時上門，不過是打着息事寧人的想法。
他們自認爲是下城區鬥爭的勝利者，不過怕被大人物遷怒爆錘，主動擺出的低姿態。
玫瑰城需要一個共創社這樣的組織存在，各家巨企在結社內關係錯綜複雜，這份複雜給了共創社底氣。
若付羲真以‘上門道歉’爲要挾，提出讓‘交出羅康成’這種可能得罪其他巨企的條件，共創社想必會滿口答應，轉頭就彙報給其他巨企，引友商下場。
到時候可能各種意外頻發，最終羅康成意外失蹤，不了了之。
付羲不僅暴露了自己的目的，還竹籃打水一場空，撈不着好處。
“總之，麻煩瑪姬小姐盯緊下城區的動靜吧，好戲纔剛剛開始。”
瑪姬見他不想費過多口舌解釋原因，也就沒再追問。
“行吧，既然付老闆都誠心誠意拜託了，我這種勞苦命的小跑腿就乖乖聽命話~”
“事後我會給瑪姬小姐準備滿意的報酬。”
付羲擡眼望她，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你不是一直想要斯卡因留下的星神禮讚另一半鑰匙麼？等塵埃落定，我答應把鑰匙交給你。”
瑪姬一愣，笑道：
“付老闆難道知曉另一半鑰匙的下落？”
“都到今天，瑪姬小姐就不用再打啞謎了，你我都知道鑰匙在誰身上。”
瑪姬笑容收斂，一下子變得危險起來。
大約幾秒後，危險的氣息慢慢消散，慵懶與挑逗再度回到她身上。
“我明白了，那就依付老闆的意思。”
“合作愉快。”
付羲伸手與她纖纖素手淺握擺動兩下，隨即鬆開。
斯卡因把星神禮讚另一半鑰匙給了誰不難猜。
簡單排除法再讓身邊其他幾位星神宿體觀察一下，就能輕鬆鎖定陸赧笙。
她一年來進步太大，不僅是個人實力還是機械師水準，不瞭解的人可能意識不到其近乎變態的進步速度，可付羲對此很敏感。
當然，這對他而言算得上好事。
陸赧笙目前還涉及付羲在下城區的戰略目標，與瑪姬把話挑明，即是警告也是提醒。
現在你別想打她的主意。
付羲敲了敲手，順書房棕褐色木質窗柩的玻璃望向外界翠綠。
玫瑰英雄遲早會回到她忠實的下城區。
這次事件爲她積累了巨大的聲望，遠超她過去一年來做出努力的總和。等回到下城區，就能順理成章拉攏起更大隊伍，掀起更大浪潮。
到時候，纔是付羲真正期待的局面，一位人造的下城區英雄會真正誕生。
他對共創社的謀算這纔會露出獠牙。
——不做到這種局面，他們哪裡會乖乖願意把羅康成交出來。
陸赧笙相關新聞現在火爆全城，自然有付羲在背後悄悄推波助瀾。
不過這點他沒必要告訴瑪姬，別看每次單獨相處氣氛就會變得曖昧，挑逗與嬌媚是瑪姬給自己套上的保護色，她可不是任君採擷的丁香，而是荊棘薔薇。
兩人間的信任有限，互相都要留一點後手。
“另外那件事，調查的怎麼樣了？”
付羲換了個話題，率先開口。
“已經有進展，本來想完全得出結果再和付老闆彙報，既然現在問起，那就先把結論說一遍吧。”瑪姬回答。
那件事自然是指靈光天能源氣態行星採集器爆炸時，疑似有東西從氣態行星中逃逸。
從最開始付羲就沒有放棄過這個線索，一直交給瑪姬調查。
“結果如何？”
“可以確定，的確有東西從[長生天]大氣下面逃逸了，星神之禮給了我一些超出現代科學體系的小手段，現在能確認逃逸的物體就在蔚藍星上。”
“與星神有關？”
“大概是有關的，不過還沒確定具體是什麼東西。”
“星神留下文明只揭開冰山一角，到目前爲止沒有發現過實體的星神遺物，如果最終得到確認，那這就是全宇宙第一件。當然也不一定是星神遺物，其他星際文明殘留也說不定。”
“嗯，還是拜託瑪姬小姐，儘快找到這玩意兒下落。”
付羲點頭，與他的猜測大差不差。
此時瑪姬反倒搖搖頭：
“事實上線索到這裡就已經斷了，那玩意兒逃逸到蔚藍星之後，用常規方法很難再找到具體位置，我現在毫無頭緒。”
付羲略微思索很快反應過來，問：“這麼說，就是有非常規方法？”
瑪姬嬌笑道：
“或者說玄學方法……不過要付老闆親自出馬才行。”
付羲一愣，沒明白話中的意思。
瑪姬慵懶眯起眼，脣中吐出一個他意想之外的稱呼。
“幸運與繁榮之守護，蔚藍星的命運女神。”
“就是付老闆小姨留下的拖油瓶，那個叫提喀的女孩。”
瑪姬眉飛色舞說，“在蔚藍星古代歷史中，命運女神司掌占卜與引導事務，冒險家和水手在迷失方向的時候，會用祝壇與祭品向女神祈禱，請求命運指引。”
“若女神降下神諭，往往就能脫離困境找到寶藏，許多傳奇故事就是這麼開始的，典籍裡記載不少，結果很靈驗。”
付羲滿頭黑線，捂臉嘆氣：
“我沒聽錯的話，你的意思是我們去找小提起一卦，用玄學算出[長生天]逃逸物體的位置？”
瑪姬攤手：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她可是星神拓者留下的孩子，曾經的命運女神，現在又有星神之禮加護，給出的啓示說不定很有參考價值。”
“付老闆可千萬不要覺得占卜行不通，站在量子力學角度，占卜的原理實際能通過科學解釋明白。”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對吧？
付羲擡手示意打住，他說：
“行，我知道了，我會去試試，等有結果再聯繫你。”
爲防止被付紅纓帶壞，提喀那傢伙早被他送到付道一和譚笑那邊去。
瑪姬從沙發椅上站起，穿好高跟鞋轉身。
“要彙報的事情就那麼多，付老闆我先告辭了，家裡養了小狗狗，還等着投喂。”
她擡腿的那一瞬間，彷彿忽然想到什麼，如陣風般再度來到付羲身後。
幾乎是咬着耳朵說話的距離，溫軟的聲音淺笑道：
“下次見面，我會給付老闆精心準備一個禮物，好好期待吧。”
話音未落，瑪姬身形已經慢慢變淡，消失不見。
付羲敲了敲手指。
“這個女人……”
她的想法、目的，到現在爲止仍舊是一團謎。
直覺告訴付羲，他是瑪姬算計中的重要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