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縮銀河？”
正二十面體被強悍的電磁力鎖在空中，以某種特殊規律旋轉。
在場幾人裡沒有物理學家或天文學家，僅能感覺到正二十面體不簡單。
“非人造物，也與星神無關，外星智慧文明麼？”
付羲稍微有點意外，當初遊戲中可沒有外星文明這個概念。
不過很快也就釋然，這個現實顯然不是遊戲，或者說‘遊戲’只是他記憶中的認知罷了。
他自己身上的秘密都沒搞清楚，怎麼能簡單憑記憶這種隨便就能僞造的東西做判斷？
將尺度放寬到整個宇宙，出現地球之外的智慧文明是大概率事件。
除月已經扯出一根黑色的數據線，準備從二十面體上找個口子插進去，試試能不能有線連接。
正二十面體搖晃抗拒着，卻也沒做危險的反抗行爲。
虞芙芙坐立不安，就像是偷藏零食被發現的幼兒園小朋友，忐忑等待保育老師處置。
漫長的煎熬後，她終於聽見付羲的聲音：
“除月和蒂露叫你‘小虞’，那我也就這麼叫你……”
“叫我芙芙就好！”
虞芙芙連忙打斷道，討好的笑彷彿露出肚皮臣服的小動物。
付羲摸了摸下巴：
“好吧，芙芙，關於眼前這個二十面體你還知道些什麼？微縮銀河、賽琳一族……別緊張，隨便聊聊。”
虞芙芙檀口微張，猶豫道：
“賽琳一族是外星種族，曾經達到很高文明程度；‘微縮銀河’是賽琳聖物，如今分爲四個組件，相互間有量子糾纏，如今應該都在玫瑰城某處。”
“還有呢？”
“沒有了。”
虞芙芙趕緊搖頭：“我與賽琳族長老的交易中他只透露過這些，他幫我報仇，我幫他收集組件。”
蒂露訝異的聲音適時響起：
“報仇？小虞從來沒聽你說過。”
說完之後，蒂露又馬上反應過來。
“抱歉。”
虞芙芙笑着搖搖頭，沒說話。
一時間客廳中幾人皆是沉默下來。
付羲望向漂浮的正二十面體[微縮擾動場]，朗聲開口：
“既然小芙芙說，她與賽琳一族的長老有交易，那想必這位長老就在這裡吧。”
話音落下，客廳中陷入短暫的安靜。
在安靜之中，正二十面體突然加速轉動，很快又有虛白的火焰冒出來。
火焰彷彿將周圍的光吸走，讓人產生一種周圍空間變暗的錯覺。
“呵呵呵，沒錯，吾乃賽琳一族長老會次席，奎恩。”
一個低沉的男聲從虛白火焰中冒出來，手持權杖的奎恩長老漂浮在正二十面體側方，對在場的幾人禮貌行禮。
奎恩長老看都沒看虞芙芙一眼，面朝付羲：
“很榮幸與您見面，夏卡拉·戎隆冕下。”
他悠悠解釋道：“在我族語境中‘夏卡拉’代表勇武與權力，‘戎隆’代表統治，這是我對您的尊敬…還有臣服。”
很顯然，奎恩長老自覺走不掉，也不好繼續躲在[微縮擾動場]的烏龜殼裡，選擇出來談條件。
“我會爲您解惑，回答您全部的疑問。”
付羲瞥了奎恩長老一眼，也是類人形象，沒有特別的觸手或器官。
迄今爲止，星際開拓者足跡已經遍佈以太陽系爲中心向外延伸上千光年的宙域，所發現的文明遺蹟和殘留都是類人形象。
大多數被殖民的生命星球本土中也以文化風格迥異的人類文明爲主，例如蔚藍星。
看來哪怕能製造奇特正二十面體的賽琳族也不例外。
想着，付羲饒有興致笑着開口：
“奎恩長老嗎，我可是強行把你囚禁在這裡，現在你卻準備爲我解惑？”
奎恩長老點頭：
“是這樣沒錯。”
“您身邊兩位女士均受到‘神之恩澤’祝福，在造物主賜下的偉力中，我無能爲力。既然如此不如坦率表明，換取一個合作的機會。”
“神之恩澤？”
付羲聽完話後露出一抹訝異：“你是指‘星神之禮’？”
“或許。”奎恩長老答道：“稱呼並不重要，重要是力量。”
“有趣。”
付羲摩挲下巴，既然能分辨出除月與蒂露身上的‘星神之禮’，說明賽琳一族與星神並非無關。
看奎恩長老胸有成竹的表情，他勢必認爲自己擁有足夠的價值與籌碼談條件。
“說說看，賽琳族、微縮銀河、組件、你們的目的，從頭到尾事無鉅細。”
他手指有節奏在沙發上敲打，手指落下卻是溫熱柔軟的觸感。
餘光一撇，才發現手指不知何時已經移到蒂露腿上。
看來是賢者狀態結束了。
付羲收回目光，想了想又說道：“就從你從氣態巨行星長生天逃逸開始吧。”
奎恩長老順從點頭，娓娓道來：
“你們口中的‘長生天’，我族稱之爲‘搖籃’，是我族母星。”
話音未落，蒂露就開口打斷：
“你們的母星？你們生活在氣態巨行星上？”
奎恩長老對她友善一笑，搖頭解釋道：
“‘搖籃’與蔚藍星一樣，本來是一顆類地岩石行星。當我族決定沉眠之時，主動增加了地核引力並填充質量，將其改造爲一顆氣態巨行星。”
“沉眠？”
“一種概念，既是死亡也是永生。”奎恩長老答道，“可以理解爲，我們爲自己建造了一座墳墓。”
他將目光移向窗外，直視熾熱的太陽：
“在我族計劃裡，變爲氣態巨行星的‘搖籃’將在46億地球年的時間中不斷吸收質量，最終化作星系中第二顆恆星。它的軌道將向原始恆星逐漸靠攏，形成一個穩定雙星結構——當然，新恆星的質量要比原始恆星小很多，它在雙星結構中更多充當原始恆星的伴星，而非主導。”
“屆時，我族將永遠沉眠於恆星內核深處，邁向結局。”
奎恩長老將時間計量換算成在場幾人能聽懂的單位，描述一個久遠而宏大的願景。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屏住呼吸凝神，包括從最開始就心不在焉的除月。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賽琳族所謂的‘沉眠’，實際是種自我毀滅。”
除月凝視奎恩長老，輕聲開口道。
“我們更願意稱之爲解脫。”
奎恩長老搖頭：“早遙遠的時代，我族踏足星空，在雲上之神指引下擴張發展，歷經繁榮，就與現在的人類一樣。”
他語氣中多了幾分驕傲：
“我族遊歷銀河邊界，漫步科學盡頭，將整片星海納入掌中；每一位族人都勇敢、聰慧、不屈，仰望星海之上，更高的維度。賽琳是造物主的寵兒，當之無愧的宇宙之王。”
蒂露不太信這番吹噓，提出一個致命問題。
“既然如此，賽琳族爲什麼毀滅了，宇宙裡半點遺蹟也沒留下？”
她伸出手，難以理解：“除了我們面前的你之外。”
“我們沒有毀滅。”奎恩長老認真強調道：“賽琳只是選擇瞭解脫。”
“爲什麼？”付羲忽然插嘴。
迎來的是一陣沉默，奎恩長老沒有回答。
他選擇逃避這個問題。
付羲與除月眼神有過一瞬間對視，兩人心中都有了一個猜想。
沉默許久後，奎恩長老才繼續緩緩開口：
“總而言之，我們製造了‘微縮銀河’——一個罐裝的小型平行宇宙，作爲最後的家園，然後主動消除宇宙中所有關於賽琳的痕跡。”
“那時宇宙中已經沒有其他生命跡象，葬在恆星裡，就是我族選擇的解脫。”
付羲適時開口，幫他說完沒有說完的話。
“直到星際開拓者來到這裡。”
奎恩長老對他再度輕輕彎腰行禮：“你說的沒錯冕下。”
“外界只過幾千萬地球年，新的生命就已經誕生。你們從外星系而來，建立起新的文明，‘搖籃’成爲能源開採地，當我族僅剩的傳感器發覺氣態巨行星的質量不正常減少時，就從沉眠中醒了過來。”
好吧，破案了。
都怪靈光天能源製造了氣態行星採集器，就像每天在別人棺材板上鑽孔，最後把棺材裡的人吵醒了。
什麼靈異笑話？付羲嘴角一抽。
講述過程不長，蘊含的信息量卻不少，或許知曉在場幾人需要消化一下，奎恩長老暫時沉默。
付羲與蒂露和除月都互換過眼神，彼此心中所想都大差不差。
奎恩長老可能沒有撒謊，但一定隱去了很多關鍵細節。
就比如星神。
倘若賽琳文明真有奎恩長老言語中透露的科技水平，一定與星神相關有過接觸，可他卻隻字不談。
‘星神之禮’被他稱作‘神之恩澤’，賽琳族自稱造物主的寵兒。
是否他們信奉的神明就是星神？
在更早之前，瑪姬某次曾和付羲提起過有關‘皇帝’的建立。
在某個遙遠的破碎星域中，殘留着失落環世界遺蹟，環世界的監護者機僕程序，被稱爲帝僕，向‘皇帝’下達尋找紫薇帝君的指令。
很顯然，環世界與帝僕和賽琳文明無關。
因爲奎恩長老說他們在沉眠前，消除了宇宙中所有關於賽琳的痕跡。
既然如此，帝僕要找的紫薇帝君，與賽琳信奉的雲上之神是否是同一個星神的不同稱呼？
亦或者星神數量不止一個？
種種疑慮交織在一起，不足以讓付羲對沉眠千萬年的老殭屍產生信任。
不過無所謂，這並不關鍵。
沉默的空氣持續許久，付羲敲了敲手指，轉換話題。
“關於賽琳的事情就暫時到這裡吧，接下來我們來聊聊，微縮銀河。”
……
提到的科幻概念大家笑一笑就好，若是涉及到讀者爸爸的專業領域覺得弱智，也可以提出來，我可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