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禪山上。
正在追擊凌雲樓弟子的妖族大軍們,此刻看着天空中的“異景”,一個個也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太強了。
不論是燭九陰,還是池孤煙,都不是他們可以抗衡的,這樣程度的戰鬥,他們根本就無法插手。
妖帝白芷的雙手捏得很緊,望着那一點點向着黑色濃霧中浸透的星辰光芒,她的神情也是極爲複雜。
池孤煙,天之驕女,一朝甦醒,竟然已經強大到這種程度了嗎?居然可以與上古神獸燭九陰正面抗衡。
那可是真正的神啊!
“星辰之光,豈敢與日月爭輝!”就在妖魔們震憾的時候,燭九陰的怒吼聲也再次響了起來。
而接着,它那隻獨眼中也射出無數道極爲細小的銀白色光芒,就像是無數道銀色的細針向站四周飛去。
“轟隆!”
“轟隆!”
“……”
當那些銀白色的光芒與星辰的光芒撞擊在一起時,一聲聲震動的聲音也響起,猶如天雷在撞擊。
“孤煙,一定要撐住啊!”千虞回頭望向天空中被銀色光芒轟碎的銀色長河,心裡也是萬分焦慮。
她想回去,可是,她卻知道,一旦那樣做,只會讓池孤煙分心,根本就改變不了任何的局勢。
燭九陰太強了。
如果現在的池孤煙換成是她,以她的實力,根本就擋不住燭九陰的三招,傾刻之間,便可能身隕當場,只是徒增傷亡而已。
“轟隆!”
“……”
接連的轟響聲中,一個身影也突兀的出現在燭九陰的後背上,就是跨過黑色濃霧的那一點星光一樣。
黑色的長髮,在空中飄動。
那一襲粉紅色的長裙,鮮豔而奪目,在漆黑的夜空中,有着一種孤寂而絕世的清冷與絕美。
“嗯?!”燭九陰顯然是有些驚訝。
因爲,從池孤煙接連兩次的襲擊中,它已經判斷出來池孤煙攻擊的目標一直都是它額頭上的獨眼。
這是很正確的判斷。
畢竟,那裡正是它燭九陰的要害之處。
燭九陰深知這一點,不過,它卻並不以爲意,因爲,它的獨眼雖是要害,同樣也是它最強的位置。
當然了,對於池孤煙的判斷,它還是很欣賞的,能夠第一時間發現它的要害之處,並且,發動最快的攻擊。
很不錯!
那麼,就來吧!
這是燭九陰心裡的想法,所以,在面對池孤煙這種“縹緲”的大範圍攻擊時,它一直都時刻提防着它的獨眼。
但是,池孤煙現在卻出現在了它的後背上?
而且,還將手中的無痕劍雙手高舉,劍尖朝下,看起來竟然是要在它的後背上發動強大的攻擊。
“噗刺!”一聲。
池孤煙手中的無痕劍便從燭九陰的後背刺入,刺破燭九陰後背上覆蓋的黑色鱗甲,在兩根白骨之間刺入到燭九陰的血肉中。
一抹鮮血,飛濺而出。
“嗷!”燭九陰的口裡發出一聲痛呼,彎曲的身體一擺,飛衝上了天際,同時,黑色的濃霧也瘋狂的朝着它的身體匯聚過來。
“燭九陰受傷了?!”
“她……她居然傷到了燭九陰?”
“這怎麼可能?”
妖族大軍震憾了,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場戰鬥會有這樣的結果,池孤煙居然可以刺傷到燭九陰。
那可是神啊!
“不,燭九陰只是沒有想到,池孤煙耗費這麼大的氣力,結果卻只是在它的後背上刺了一劍。”妖帝白芷自然是看得出來,池孤煙之所以能刺中燭九陰,最大的原因是燭九陰根本就沒有想到池孤煙會對它的後背出手。
背後的一劍。
可以說是傷到了燭九陰的一點血肉,但是,這樣的傷,對於燭九陰而言,根本就不可能真的在意。
池孤煙到底在想什麼?
難道,池孤煙在拼了這麼久之後,就只是想在燭九陰的後背上刺一劍?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一劍刺下去,燭九陰便知道池孤煙手中無痕劍的鋒利,會更加小心那把劍。
因小失大?
打草驚蛇?
妖帝白芷的腦海中飛速的閃過兩個詞,但是,如果說這兩個詞套在池孤煙的身上,又顯然有些不合適。
當然了,如果將池孤煙換成方正直……
妖帝白芷就不會有些疑惑。
正在妖帝白芷疑惑的時候,站立在燭九陰後背上的池孤煙也動了,一劍刺下之後,她也很快拔劍,飛速的朝着燭九陰的頭頂上方衝去。
速度極快。
一眼看過去,就像是一道粉紅色的流光一樣。
“嗯?!難道,池孤煙是想先擊燭九陰後背,使燭九陰將注意力從獨眼上分散開來,然後,再對獨眼作出致命一擊?”妖帝白芷看着那道掠過去的粉紅色流光,心中也是心念電轉,猜測道。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似乎有些脫離了妖帝白芷的判斷。
因爲,幾乎就在衝到燭九陰頭頂上方的那道粉紅色流光居然在最後的一瞬間,再次消失無蹤。
原本被擊散的銀色長河再次升起。
無數的光點再次落下,與那些黑色的濃霧再次發生碰撞,一點一點,慢慢的繼續朝着黑色濃霧中浸透。
然後……
熟悉的一幕再生。
池孤煙又一次出現在燭九陰的後背,位置與剛纔一模一樣,甚至連雙手舉劍下刺的動作,都是一模一樣。
“噗刺!”無痕劍再次刺在了燭九陰的後背上。
與剛纔不同,這一次,燭九陰的身體明顯的顫動了一下,鮮紅的血液更是如泉水般從後背噴出。
這一劍,刺得很深。
最少,比上一次刺得要深得太多太多。
“……”
“……”
無論是妖帝白芷,還是妖族大軍,甚至連已經逃到遠處的千虞和凌雲樓弟子們望着這一幕,都是張大了嘴巴。
兩劍,刺在了同一個地方!
池孤煙的心智,根本無法猜測。
“嗷!”燭九陰的口裡發出一聲痛呼,這一次,它顯然是真的有些怒了,全身上下,都繚繞起一道道黑色的閃電。
雖然,池孤煙刺中它的兩劍對它並沒有致命之傷,可是,這份污辱,卻比任何時候來得都要強烈。
堂堂上古神獸,鐘山山神。
豈會容忍一個晚了千萬年的小輩,在它的後背上拿着把劍肆意狂插?
就算那裡不是什麼要害之處,但那裡也依舊是燭九陰的後背,上古神獸燭龍的龍背。
“轟隆!”黑色的雷電繚繞,轟在池孤煙的身上。
池孤煙的身體一顫,嘴色溢出一抹鮮血,但她手中的無痕劍卻再次朝着燭九陰的後背刺了下去。
第三劍!
還是刺在了同一個位置。
劍深,入骨。
“小娃娃,你找死!”燭九陰的頭動了,扭轉過來,帶着螺旋的尖銳獨角,朝着池孤煙的胸口刺來。
“快跑啊!”千虞的心裡一驚,即使是她,也能感覺到燭九陰獨角的尖銳程度,一旦被刺中,絕對是致命一擊。
但池孤煙卻並沒有如千虞所想的退開。
粉紅色的長裙在空中飄動,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但是,那雙明亮如星辰般的眼睛中,卻是五色光芒大放。
“落!”一聲低喝。
一道如流星般的黑影便從天際落下,然後,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砸在燭九陰的腦袋上,硬生生的將燭九陰的腦袋砸得一歪。
而接着,池孤煙手中的無痕劍也再次朝着燭九陰的後背刺了下去,只是,這一次,卻直接變刺而斬。
“咔嚓!”黑色的鱗片飛昇。
一劍斬下,竟然將燭九陰已經刺開的後背斬出一道一尺長的裂口,鮮血如泉水般涌出,裡面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池孤煙在硬拼。
拼着被黑色雷電轟擊,與上古神獸,燭九陰硬拼。
妖帝白芷震憾了。
千虞同樣震憾了。
無論是妖族大軍,還是凌雲樓弟子,無一不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憾,被池孤煙的瘋狂所震憾。
池孤煙的堅韌,已經超出了她們的想象。
沒有人能想象得到,池孤煙在實力不如燭九陰的情況下,竟然採用了這樣的一種瘋狂的戰鬥方式。
逆境,絕生!
這便是池孤煙的戰法。
……
寂靜,震憾。
整個世界似乎都在這一刻停止。
天空中的那一道粉紅色的身影,依舊鮮豔而絕美,只是,卻已經從燭九陰的後背上倒飛下來。
“轟!”的一聲。
池孤煙的身體便砸落在地。
實力上的巨大差距,終究還是無法直接跨越,燭九陰雖然被一記落石砸中腦袋,頭上的獨角沒有第一時間刺進池孤煙的胸口。
但是,它的龍尾卻已經到了。
燭龍擺尾。
池孤煙又如何能再抵擋下來?她的後背被龍尾直接抽中,身體根本無法再控制,如隕石般墜落。
燭九陰的身體橫在半空中,它的眼睛緊緊的盯着地上慢慢站起來的池孤煙,獠牙中閃爍着幽藍色的光芒。
“你叫什麼名字?!”燭九陰開口。
“池孤煙。”池孤煙將手中的無痕劍插在地上,艱難的從地上爬起,目光上仰,直視燭九陰的眼睛。
“很好,池孤煙,本神現在決定留你一具全屍,並且,本神會將你的屍體好好的保管起來。”燭九陰再次開口。
而在它開口的同時,黑色的濃霧也覆蓋在它的傷口上,將那道被池孤煙拼了命切開的傷口遮擋。
“不用。”池孤煙搖了搖頭,神情平靜。
這讓燭九陰額頭上的那隻眼睛都不由的睜大了一分,因爲,池孤煙的回答,太過於平靜而淡然了一些。
沒有怒,也沒有懼。
那是一種完完全全的平靜,就像是無風的湖面,靜得讓人感到心顫。
而最主要的是,池孤煙現在顯然連站起來都有些艱難,握着無痕劍的手臂,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自信從何來?
她的自信到底從何而來?
第一次,燭九陰覺得自己堂堂上古神獸,高貴的鐘山山神,在池孤煙的面前卻被無情的藐視了。
“那你就去死吧!”燭九陰沒有再多言,龐大的身體從上而下俯衝下來,尖銳的獨角上流動着森冷的光芒。
恐怖的威壓壓迫在天禪山上。
黑霧翻滾,就像是整個天空都壓了下來一樣,甚至連妖帝白芷都有些額頭冒汗,身體不自覺的顫動。
而那些妖族大軍則是直接匍匐在地。
無論是妖王,還是普通的妖族,都是面露驚懼,無法呼吸,全身瑟瑟發抖,就像是面臨着天災一樣。
燭九陰的強,跨越了他們太多太多,即使是從上俯衝下來威壓,也足夠讓他們心驚膽顫到無法動彈。
但池孤煙的眼中卻始終堅定。
她握着無痕劍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可是,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懼色,兩隻眼睛中五色光芒綻放。
“殺!”
池孤煙動了。
她沒有等待着燭九陰俯衝下來,而是直接迎着燭九陰衝了上去,粉紅色的長裙被吹動,發出咧咧的響聲。
一劍。
龍吟不絕,紫色的騰龍沖天而起。
萬點星光如雨,如霜,如劍,不斷的匯聚,又不斷的刺向天際,就像是一場春雨,從地上捲上空中。
而握着那條紫色騰龍和沐浴着春雨的卻已經變成一個高貴的黑髮白裙女子,一條巨大的蛇尾,在空中停的擺動。
千虞的神情呆住了。
她的身體顫抖,眼中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得模糊,兩行淚水,自她的眼中滑落下來。
池孤煙履行了她的諾言。
成功的拖住了燭九陰,給了她逃走的時間。
千虞的眼睛閉起,感受着天禪山上吹動的山風,有些冰冷,有些發涼,但是,吹在她的臉龐上,卻讓她的心變得沉靜,堅定。
“孤煙,伯母走了!”千虞一扭頭,飛速朝着山下疾馳。
而與此同時,在她的身後,一聲震動着天際的巨響也傳了過來,巨大的風浪不斷的襲捲,將山石掀飛,將樹木連根拔起。
紫色的光芒與黑色的濃霧交織在一起。
璀璨又明亮。
接着,紫色的光芒開始黯淡,一把劍從天際落下,飛速的落在天禪山上那個破裂開的白色祭壇上。
寂靜,無聲。
一縷山風吹過,吹動地上的塵土。
莫名的有些悲悽。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也憑空出現,出現在劍的旁邊,靜靜的看了一眼刺入祭壇的無痕劍,然後,一隻手慢慢的將無痕劍從祭壇上拔出。8)